第十九章 我懂了!
終于,在這一時刻,劉千內(nèi)心所有的邪惡,還有火熱,全部冰封,化作劇痛,無限席卷。 而流凌手中的長刀依舊還是沒有就此停頓,六下,八下,……十下,直至整個刀光都完全涂上了一片血色。 “你……你……”劉千雙目血絲蹦出,面容可怖。 可任憑自己如何掙脫,卻終究還是做不出任何一個動作。在極度失血的情形之下,自己距離死亡已然太近。 在略微感受到了這一絲絲莫名的暖意,還有不時轉(zhuǎn)化的清涼之時,流凌終于略微清醒,整個視野都給一下子多出了點點清晰。 她第一眼所見到的就是這依舊還是壓在自己身上的可惡軀體。對方雖然十分強壯,可更多的卻是一片血色。 緊接著,就是一道碎rou卷動著的傷口呈現(xiàn)而出,而在這一時刻,依舊還有絲絲血雨揮灑自如。 最后,這落入自己目中的就是這手里正死死抓著的血色長刀,此時此刻,刀尖正一顫一顫,仿佛嗡鳴不斷。 “我……我……我這是怎么了?”流凌猛然驚醒,心有慌亂,一個使勁兒,就把對方給一把推開 而此刻的對方非但沒有對自己構(gòu)成人身威脅,甚至還都如一攤爛rou,直接堆積在了一旁,根本就沒有任何一絲的彈性。 見此一幕,流凌本欲起身,可還不等自己站起一半,就又一個哆嗦,再次癱倒。由于慌亂至極,連連晃頭之時,還在向著后面拼命似地挪動。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流凌雙目張大,似已明悟,但卻又很快搖頭,淚珠滾落,聲音無辜:“不!我沒有!這是假的,我又怎么可能會殺人呢?” 想到這里,她反倒開始變得十分心安了起來,這一次,竟然忽地起身,連連點頭之時,飛速退到了沒有人發(fā)現(xiàn)的位置。 而這兒最終留下的除了地上的大片血跡之外,就唯有這具形貌特殊的死尸。若是細細發(fā)覺,他仿佛還在悄然呼吸。 在偷偷躲起來之后,流凌竟然停止了哭泣??蛇@始終緊盯前方的美目卻總給人帶來一種深深的擔(dān)憂。 幸運的是,沒過多久,她終于不再顯得一片僵硬,而是直接整理起了自己此刻的衣衫。除此之外,還有用泥土不停涂抹自己的玉顏。 和之前的任意一個時刻相比,這一過程仿佛持續(xù)了太久太久。直至夜色褪去,湛藍顯現(xiàn)之時,當(dāng)下一幕才算略微完美的結(jié)束。 流凌環(huán)顧四周,慢慢起身。在確定周圍并無一人之后,這才一步邁出,消失在了這片草叢深處。 清晨的街道,總是給人帶來一種新鮮的韻味。尤其是在這大街小巷之中,依舊檔口遍布,美味豐富。 很有可能是這兒人流量太大,完全不用親自推銷,因而,這兒除了不停升空的白煙之外,就再也沒有了過多的喧鬧。 但,這卻并非最為主要的存在。 不知何時,一堵大墻的后面竟給冒出了一人,此人舉止異常,衣衫凌亂,倒像是一個食不果腹的小乞丐。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流凌。 和昨夜相比,此刻的流凌更加凄慘,令人痛心。幸運的是,自己竟然還真的把身上的血漬清理干凈,免得引起他人懷疑。 事實的確如此,即便有人已然把目光投在了這個位置,但卻都會在下一瞬間猛地收回,生怕對方給自己的生意帶來晦氣。 “唉……”流凌強行收起目中的淚水,一個邁步,不再藏身。 一步,五步,……十六步,最終,十分正式地停在了一個放滿蒸籠的檔口跟前。至于目的,很是明顯。 這個小檔口的老板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頭兒,個子不高,但卻顯得十分精神。他眉頭一皺,尖聲說道:“你這是準(zhǔn)備要飯,還是花錢來買呢?” “我……”流凌面色一紅,垂頭說道:“我可不可以先在您這兒賒下賬?” 這名老頭兒搖了搖頭,隨手一指,道:“識字的話,請先看看那兒!” 在這名老頭兒身側(cè)的一面墻壁上,正貼有一張紫色方形紙張。而這上面“免開金口,概不賒賬!”八個大字不但顯眼,更是清晰。 流凌轉(zhuǎn)動目光,自然十分容易就見到了這上邊兒所顯示著的內(nèi)容,略微一頓,心情難過,準(zhǔn)備離去。 “等一下!”而這名老頭兒卻忽地伸手,示意對方就此停下。 “老爺爺,您還有什么事呢?”流凌鼓起勇氣,笑了一笑。 這名老頭兒開始嚴肅,無比認真地問道:“如果你是專門兒來這兒乞討的話,我可以免費送你幾個!” 流凌一時沉默,不知該如何回答。最終,她還是點了點頭,無奈開口:“我是來這兒乞討的!” “你早這么說不就行了!”這名老頭兒明顯滿意,點頭之時,順手就抓起五個包子,隨即遞在了流凌面前,道:“孩子,趁熱拿去吃吧!” 然而,和想象中的一幕完全不同,甚至還都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是,流凌非但沒有直接接過,更沒有就此離去,似乎是陷入到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但,若是細細觀察,那么便會發(fā)覺,此時此刻,她竟然默默哭泣,一滴又一滴的淚珠打濕衣袖。不知不覺中,這迎面而來的寒風(fēng)更為凜冽。 這名老頭兒目光閃動,心有惻隱,說道:“人生在世,何止苦愁?離合悲歡,冰水逆流,道中有道,為何而憂?”長須飄飄,聲如瀚海:“人有善惡,物有兩極,善戰(zhàn)者歿于殺,近邪者殂于惡,親墮者沉于淚,愿恨者墜于心!” 這一刻,對方這一句又一句看似感悟極深的教導(dǎo)全部都已傳入流凌耳中。漸漸的,她整個嬌軀竟不再顫動,仿佛真的脫下了鮮血淋漓的黑夜。 “善感者俠義,多愁者有情!此恩非恩,何須涕零?”這名老頭兒淡淡一笑,目光顯得很是隨意。 又過了許久,流凌終于不再沉默,緩緩抬頭,一把接過對方送給自己的食物,天真一笑,道:“近邪者殂于惡?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