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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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景衣迷迷瞪瞪的睡著,一旁的小桌上,青桔影影約約的散發(fā)出淡淡的清香,比如入口后酸甜,這種香氣聞起來,帶著一股子苦澀。 那是一個很長很長的長廊,一眼看過去,彎彎曲曲的,看不清楚走向。謝景衣頭一回去的時候,腦子里閃過了書里頭看過的,上百種的五行陣法,套來套去,沒有一個能夠套得上的。 在那長廊的盡頭,便坐著裴少都。 新木白紙,窗戶散開著,裴少都穿著白色繡著暗花的長衫,頭發(fā)松松垮垮的束在腦后,在他旁邊的小桌子上,放著一盤青桔。 那是為她準備的,不是給她吃的,是要她畫桔。 春天里畫桃李爭艷,夏日里畫荷塘月色,秋日里畫青桔金桂,冬日里畫紅梅傲雪。 青桔是為數(shù)不多的,她怎么都畫得不好的東西。因為這盤子玩意兒,到最后,總是進了她的肚子,她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一邊嫌棄青桔酸得倒牙。 她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裴少都,因為她能夠從永平侯府逃離,多虧了他。 她想,那大概是她從杭州到東京來,遇到的第一個好人。 她的世界里,鮮少有的一個好人。 謝景衣輕輕的走在長廊上,這條路她走過許多遍了,便是閉著眼睛,都不會撞到柱子上。多半她來的時候,裴少都都在畫畫,畫的是一個沒有臉的女人。 即便到現(xiàn)在,她也沒有辦法分清楚,那到底是壽光還是溫倩倩,亦或許,兩者都是。 屋子里傳來了一陣糊味兒,裴少都鮮少的沒有在畫畫。 謝景衣透過開著的窗子,看到他坐在地上,面前放著一個瓷盆兒,里頭燃著火,已經積了厚厚的灰,裴少都面無表情拿了一張畫,放進了火盆子里。 謝景衣定睛一看,那是她畫的綠梅。宮中種的都是紅梅,那綠梅是有一年,官家出宮去溫泉行宮,她在那里畫的。 上輩子她遠不及如今這般張揚,為了不惹麻煩,鮮少會將自己畫的畫裝裱起來,更別提讓外人瞧見了,都擱在裴少都這里,隨意的堆成一疊兒。 若不是再次親眼瞧見,謝景衣早就記不得,她曾經畫過這么一副畫了。 裴少都將這副綠梅畫扔進了火盆子里,火騰的一下燒著了。謝景衣瞧著,下意識的退后了一步。 她活著的時候,可未見過這一幕。想來,她是她死了之后的事吧。 “謝三,一輩子做個小宮女不好么?有我看顧著你。” 裴少都說著,又拿起了另外一張畫,看了一眼,放進了火中。 “你的畫是我教的,可比我要好了。明明,明明你們三個,還有我,都是一樣的人?!?/br> 他說著,隨意的一抽,又抽出一張畫,這張畫拿在手上,與旁的有些不同,要厚上好幾分。像是有兩張,粘在一塊兒了。 裴少都撕掉了表面畫著的青桔,露出里藏在里頭的一張畫。 他一看,愣了愣。這是他從未見過的一副畫。 畫里的人是他。他坐在窗前,正在提筆畫畫,畫的是他常畫的那個人,窗外的杏花開得絢爛,承托得他整個人,都多了好些煙火氣。 這還是他頭一次瞧見,如此生機勃勃的自己。 是謝三眼中的他么? 裴少都手微微一抖,快速的將那畫伸到了火盆子上,待一角被烤黃了,他又快速的將那畫收了回來。 “倘若我母親,不是那個人該有多好。那樣,興許我能夠真正的,同你還有柴二一道兒,為官家效力?!?/br> “也不對”,裴少都搖了搖頭,“那也不行,我們天生立場不同。那我興許,會同柴二各站一班,爭鋒相對?!?/br> “沒有如果……”裴少都說著,輕輕地抬起手來,將那幅畫扔進了火盆子里。很快它便同其他畫一樣,燒成了灰燼。 “大統(tǒng)領,官家喚你呢。吳將軍親手斬殺了吳四虎,同齊國公領軍圍城……官家心急如焚,請大統(tǒng)領過去商議對策?!?/br> 裴少都抖了抖袍子,站了起身,“我只是一個畫師而已,莫要喚錯了。走罷?!?/br> 說話間,一個嬤嬤急匆匆的走了過來,見到這里已經有了旁的小太監(jiān)了,嘴唇張了張,“裴畫師……” 裴少都神色緩和了幾分,“嬤嬤有何事?” 那嬤嬤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說道,“娘娘已經好些日子都睡不著了。宮里頭的人都說,那謝掌宮太過厲害,便是死了,也化作厲鬼,攪得宮中不得安寧?!?/br> “這已經不是頭一回了,莫名其妙的,宮中這里起火,那里起火的。娘娘睡著睡著,總是能夠聞到燒焦的味兒,可我們怎么尋,都尋不著哪里起了火?!?/br> “娘娘想請裴畫師給畫一幅佛像,也好一日三柱香的供奉起來,鎮(zhèn)壓那厲鬼。” 那嬤嬤說著,還哆嗦了一下。 裴少都點了點頭,“官家喚我,我去去便來。” 嬤嬤行了個禮兒,“您且去,當然是以官家的事為重……” …… 謝景衣靜靜地站在窗前,看著裴少都遠去的背影。 忍不住叉著腰笑了起來,“哈哈,我就知道,我便是死了,那也是陳宮一霸!惡鬼沒有得跑了!哈哈哈哈!” “我雖然死了,但多少也叱咤風云過,哪里像你,活著可憐?!?/br> 謝景衣說著,睜開了眼睛,只見柴祐琛在一旁,面色古怪的看著她。 “咳咳,怎么了?” “頭一回瞧見,睡著了哈哈大笑的人。嬤嬤在夢里可是撿了金磚?” 謝景衣側著身子,朝向了柴祐琛,“豈止是撿了金磚。我做夢夢見你阿爹同吳將軍圍了陳宮,要替我們報仇吶!雖然有些丟臉,但也令人愉悅不是?!?/br> “大概是你之前同我說了裴少都的事,叫我做了這個夢。裴少都想要黑羽衛(wèi)大統(tǒng)領的位置,也是說謊的。上輩子他不就做了大統(tǒng)領么?照舊謀反。” “唉,都怪你我二人,光芒萬丈,刺痛了狗子的雙眼。” 柴祐琛看了看窗外,夜還長得很,無語的躺了下去,“嬤嬤明日再發(fā)光可好?現(xiàn)在該睡了?!?/br> 第561章 壽光 謝景衣是被忍冬喚醒的。 “唉,我這都沒幾日便要生了。你還不讓我多睡一會兒,好蓄些力氣。難得今日柴二要早朝,沒有人硬拉著我去院子里轉圈兒?!?/br> “現(xiàn)在天涼了,早晨外頭都打了霜,我恨不得縮在被子里,一日都不冒頭?!?/br> 忍冬被謝景衣絮絮叨叨的抱怨給逗樂了,“奴說不過三娘子,您給忘了?今日老夫人便要住過來了,省得萬一您發(fā)動了,院子里亂了套?!?/br> 謝景衣撅了撅嘴,無奈的起了身。 謝景衣再拽又如何?柴祐琛再厲害又如何?在生孩子這件事上,翟氏方才是土皇帝,兩府都是她的一言堂。 謝景衣覺得,造成今日局面,都應該歸咎于柴祐琛主動投敵,對翟氏言聽計從! “不過奴著急喚您,倒不是因為這個。壽光縣主來了,在花廳里候著呢?!?/br> 謝景衣一愣,“隨便弄弄便是,別叫她久等了?!?/br> 裴少都被抓的當夜,便在獄中自盡了。翌日一大早,禁衛(wèi)軍便抓了溫裴兩家親近之人,壽光縣主乃是裴少都的妻子,首當其沖的落了大獄。 …… 謝景衣特意選了件素凈些的夾衣,隨意的挽了發(fā)髻,便進了花廳,天氣寒涼,花廳里早就支起了屏風,上頭繡了半?yún)步鹁眨恢淮髦忚K的小奶狗兒,仰著頭嗅著花香。 這小奶狗正是青樂小時候的樣子。 穿過屏風,謝景衣一眼便瞧見了坐在椅子上的出神的壽光。 她穿著一身素色的布衣,只簪了銀簪子。比上一回見到她,要消瘦了許多,像是大病了一場,整個人都落了形。 謝景衣在心中嘆了口氣,“阿姐?!?/br> 壽光聽到謝景衣的聲音,忙站了起身,對著謝景衣行了個大禮,“你救了我兩次,我實在是不知曉該如何回報?!?/br> 謝景衣忙扶起了她,“阿姐說的哪里的話,你平平安安的就好。日后可有打算?” 壽光扯起嘴角笑了笑,“我知道的,若不是你同柴二在官家面前求了情。裴少都謀逆,我身為他的妻子,如何還有活路?這些日子在獄中,我可算是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 “我年少之時,體弱多病,除了裴少都一個外男,旁的也沒有見過。人都說我們神仙眷侶,其實未出嫁前,兩府而居。出嫁之后,我又多住在別院。” “我在里頭,整夜的睡不著。想著我們的往事,我總覺得,會有許多許多??伤紒硐肴ィ喟攵际撬嫯媮砦翌}字。有些事情,難以啟齒,但我早就發(fā)現(xiàn)了,他心中早已另有他人?!?/br> “不過當時,我自欺欺人罷了。便是曾經有過真情,那也已經是過眼云煙了?!?/br> 謝景衣聽著,搖了搖頭,“阿姐莫要太過傷心,你還有女兒呢。不過你倒是謝錯了人,真正改變官家心意的,不是我們,而是你郡王妃。” “她在宮中苦苦哀求。又因為你確實不知情,方才……” 謀逆本是誅九族的大罪,按照那大陳律而言,裴溫兩家要傾族覆滅。但百年世家,關系錯綜繁雜,若當真深究,站在大陳朝堂上的人,要少了一半去。 即便如此,兩族付出的代價,也遠比謝景衣之前預估的要慘烈得多。 壽光縣主確實是長期在城郊養(yǎng)病,并未摻和在其中,最后被奪了封號,貶為了庶民,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壽光一愣,拿著帕子擦了擦淚,“母親待我比親女更親。今日前來,也是來向你辭行的,為母則剛,我還有女兒要養(yǎng),自是不會尋死覓活的?!?/br> “我打算日后領著孩子,住到西京去。在這京城里,人盡皆知謀逆之事,總會有人在孩子耳邊說三道四。趁著她年紀尚小不記事,還是早些離開的好?!?/br> 謝景衣點了點頭,“阿姐心中有決斷就好。只不過為何要去西京,路途遙遠不說,遇到什么事兒,也沒有個助力?!?/br> “我年幼的時候,父親曾經去西京任過職,我小時候在那里住過一段時日。除了這東京城,也就是西京,我有些印象了?!?/br> 謝景衣倒也沒有繼續(xù)規(guī)勸之意。 人一輩子長得很,該怎么活著,想怎么活著,都應該由她自己決定。壽光是想再嫁也好,一輩子帶著孩子守寡也罷,都是她自己個的事。 說起來,一開始她救壽光,還全是因為裴少都。當真是世事無常。 壽光亦沒有什么可多言的了,她站了起身,拿起了早前擱在桌上的一個小包袱,遞給了謝景衣。 “我走得急。怕是看不著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之前在莊子靜養(yǎng)的時候,閑得無事,給孩子做了些衣衫,繡了床小被?!?/br> “我知曉你手藝好,也不缺這些。就當是個心意吧。今日一別,不知何事方才能相見,大恩大德,銘記于心?!?/br> 謝景衣接過了包袱,心中亦是酸澀,“多謝阿姐了?!?/br> 壽光點了點頭,微微的笑了笑。 謝景衣尤記得,頭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那驚為仙人的樣子。雖然現(xiàn)在已經變了,可謝景衣卻莫名的覺得,這樣的壽光,真實得多。 忍冬送客出了門,謝景衣伸了個懶腰,朝著院子里走去。 微風吹到她的臉上,有了些許的涼意。她抖了抖胳膊腿兒,老老實實的按照翟氏說的,在院子里踱起步子來。 “柴止言啊柴止言,你說你多沉啊,跟綁了塊大石頭在我肚子上似的。你阿娘我本就不高,被你這樣一壓,怕不是又矮了一寸。簡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