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后宮那個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今日得寵, 明日來了新人, 那就不知道了。更何況,本朝也不是沒有被廢的皇后。” 玲瓏說得隨意,芍藥冷汗涔涔,她看了一眼,心里道了聲小可憐??磥硭@話還是太過大膽,把人給嚇著了。 她正要安慰幾句,就聽芍藥說,“奴婢甚么也沒聽見?!闭f著,還把手堵在耳朵上。 玲瓏出來的時候,就帶上了芍藥一個,說話的地方,除去主仆兩人之外,再沒有別人聽見。 玲瓏伸手出來,在芍藥的臉上摸了摸,“別怕?!?/br> 她回身過去,慢慢走著。 那些貴婦挨了她那么不軟不硬的一下,收起了對蘇家九娘的輕視之心,至少是沒有哪個,敢在她面前口無遮攔。 那些貴婦和沈氏玲瓏說著笑著,看上去,好像還真的有那么點(diǎn)其樂融融的味道。 因?yàn)樵⒐Φ木壒?,許多人對蘇家也開始巴結(jié)起來。 收下的禮,甚至家里的庫房都放不下了,還得另外把閑置的屋子倒騰出來做庫房。 開春的時候,前方的戰(zhàn)事終于算是暫時塵埃落定。南朝北伐已經(jīng)名存實(shí)亡,冬日不適合南朝作戰(zhàn),戰(zhàn)線從兩朝原本的邊境,一路南擴(kuò),甚至北朝兵臨彭城城下。 皇帝原本有意變成南征,但奈何國庫告急,還有糧草也跟著青黃不接,支撐不下去,只好撤兵。 元泓回來之后,受了不少封賞。打仗并不是只要是宗室就可以,彭城王慘敗,結(jié)果被皇帝一路直接貶謫成了看城門的小卒,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有起復(fù)的一天。 有彭城王的例子在前,襯托的元泓十分難得。 一直到第三天,他才抽出空來到蘇家門上拜見。 元泓已經(jīng)和玲瓏定親,哪怕還沒過門,但關(guān)系已經(jīng)定了下來,算是這家的女婿。 元泓給蘇遠(yuǎn)等人見禮之后,蘇遠(yuǎn)讓他坐到身邊,問了一下這持續(xù)好幾個月的戰(zhàn)事。 堂屋上,蘇家一家大小都在,玲瓏坐在沈氏那里,聽著元泓說那些打打殺殺的。他話語平緩,說起那些驚心動魄的時刻,也沒有半點(diǎn)緊急,似乎那些不過是旁人的事,和他沒有什么關(guān)系。 玲瓏靠在沈氏身上,仔細(xì)的打量他,她耳朵聽著他的話,眼睛仔細(xì)打量他。 “你口水收一收?!倍贤蝗粋鱽砩蚴系牡驼Z。 玲瓏立即抬頭,沈氏看她的眼神里滿是恨鐵不成鋼,她微微低頭,“你看看你,盯著人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沈氏的聲量很低,只夠母女倆能聽見,玲瓏立刻反手摸了一把嘴角。今天她知道他要來,哪怕嫌棄脂粉污顏色,還是做了一下打扮。要是真的口水流下來了,臉上的脂粉恐怕要糊了。 糊了脂粉的臉,就算是大美人,也不一定能撐得住。 她摸到嘴角,眨眨眼,有些疑惑的看向沈氏,“我沒有流口水呀?” 阿娘竟然也會騙她? 震驚之下,連帶著說話聲音都忘記壓下來了。 頓時元泓述說的聲音被什么掐斷了,轉(zhuǎn)頭看著玲瓏。 玲瓏覺察到不對,環(huán)顧四望,發(fā)現(xiàn)家里人全都看著自己,蘇遠(yuǎn)反應(yīng)的最快,咳嗽一聲,低頭喝茶。 長兄長嫂坐在那咯默不作聲,好像之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倒是蘇曇,十三歲的少年,最是討厭,又看不懂旁人的眼色,坐在那里目瞪口呆,過了好會,“阿姐犯花癡了?” 玲瓏cao起手邊的玉玨丟過去,蘇曇躲避不及,額頭那兒叫擦出一塊青來。 蘇曇疼的呲牙咧嘴,伸手抱住額頭。 “要你多嘴?!绷岘嚸嫔簧频亩⒅艿?。 蘇曇腦門上挨了自家jiejie的一下,委屈的不行,不知自己到底是哪一句說的不對,“阿姐……” “阿姊明明就是在看渤海公嘛,而且還看的走神了。” 玲瓏炸開毛,就要撲上來,“你還說!” 家里孩子不多,但蘇曇小的時候,還是被玲瓏姊代母職管教過,玲瓏聲音一提高,蘇曇的膽子就立刻小下來,坐在那里不動了。 蘇遠(yuǎn)握拳放在唇上咳嗽了一聲,“夭夭,我和子先在說正經(jīng)事,你先等等?!?/br> 畢竟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曾為情困擾過,哪里不明白現(xiàn)在女兒的心思。心里感嘆幾句女大不中留,轉(zhuǎn)頭安撫玲瓏。 玲瓏嗯了幾聲,模樣看著乖乖巧巧的,“不過我看他,也是一樁正經(jīng)事嘛。” 話語落下,正好喝水的蘇茂猛地咳嗽起來,旁邊的李韶音忙著給他拍背順氣。 沈氏見狀,伸手在她手臂上,輕輕捏了下。動作很輕,沒有什么力道,只不過是讓她別胡鬧,元泓看到沈氏捏在玲瓏身上,神色緊張。 沈氏見著,“夭夭胡說八道,挨這一下不冤枉?!?/br> 玲瓏回頭笑,“是呀,道長別擔(dān)心,其實(shí)阿娘捏的那一下沒有甚么的,一點(diǎn)都不痛?!?/br> 沈氏一把把人給拉到身邊,“不想聽,你就回去給我好好坐著!” 玲瓏這才老老實(shí)實(shí)坐下來。 其實(shí)行軍打仗也沒有什么好說,玲瓏對這些興趣不是很大,但是奈何除她之外,家里人對這些頗為感興趣。 尤其是蘇遠(yuǎn),恨不得和元泓談個三天三夜。 倒是元泓,實(shí)在是沒什么可說的,“其實(shí)小輩見識淺薄,無非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br> “你太過謙了,要是行軍打仗真的有你說的那么簡單,那就好了?!碧K遠(yuǎn)長嘆一口氣,“攻城略地,不管是地形,關(guān)隘,敵軍防守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就連當(dāng)?shù)氐乃炼家私??!?/br> “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說的容易,可是做起來可難?!?/br> 蘇遠(yuǎn)說完,看向元泓,“我聽說冬日的時候,南邊下了大雪,你沒事吧?” 蘇遠(yuǎn)心中認(rèn)同這個女婿,言語里也親近了不少。 元泓頷首,“彭城的確是下了大雪,不過不礙甚么,只不過南邊雪落地就融了,積不起來,道路泥濘,較為難走。” “我自小在平城長到幾歲,也曾經(jīng)跟著爺娘去過代郡。已經(jīng)習(xí)慣風(fēng)雪了,何況軍中絕大多數(shù)將士也是來自北地,倒也無礙。” 蘇遠(yuǎn)頷首,元泓說著,想起一件事,“我到彭城的時候,曾經(jīng)問守城的齊軍要了當(dāng)?shù)氐母涕佟=袢照脦斫o岳父岳母品嘗。”說著他看向后面的侍從,侍從得令,立刻把放在外面的竹筐叫人抬了進(jìn)來。 南朝盛產(chǎn)柑橘,此物秋日成熟之后,香甜可口,橘皮還能入菜,祛除rou菜的膻味。 不過這東西北方不產(chǎn),橘樹過了淮北結(jié)果苦澀。 “這個怎么……” 蘇遠(yuǎn)有些呆滯,兩國交戰(zhàn),他是怎么從齊軍那里要來這個的。 “當(dāng)時兵圍彭城,守城的齊軍驚慌,就派人和齊軍對話。問他們要了這些,不過也不是白要。另外贈予了毛氈等物。那時候天氣寒冷,恐怕齊人也需要這個?!?/br> 蘇遠(yuǎn)聽后,格外感興趣,問元泓當(dāng)時齊軍是怎么會的。 聽完之后,他坐在那里,嘖嘖兩聲,“沒想到他不善于打仗,但是嘴皮子上的功夫,還真沒誰能比得過他們。” 玲瓏見蘇遠(yuǎn)滔滔不絕,不知道要什么什么時候才能說完。她悄悄起身,溜到外面去了,春日里的風(fēng)熏暖,仔細(xì)聞,還能聞到花香。 家里的奴婢,早就照著她的吩咐,打了一個花架子出來,迎春鳳凰藤蔓繞著搭好的架子上長,等到花開的時候,滿目芬芳。 她喜歡這個地方,侍女們把毛氈之物給她鋪上,她就坐在花架子下頭。 前幾天下了雨,今日陽光普照,正好出來坐坐。也好散散這幾日里在屋子里頭悶出來的霉氣。 侍女把一只鳥籠放在她手邊,這下真的是鳥語花香了。她被陽光照著,有些懶洋洋的,就趴在憑幾上閉上眼睛。 迷糊中,聽到侍女慌亂行禮發(fā)出的窸窣聲,她還沒來記得睜開眼,就聽到鳥籠里的鳥啾啾叫了兩聲,甚至還慌亂的拍打了兩下翅膀。 身后就貼上了個偉岸的身軀。 玲瓏動了動,聞到熟悉的味道,干脆放開了手臂下枕著的憑幾,放任自己躺到他胸膛里。 多日不見,她感覺到他的胸膛似乎比之前更強(qiáng)壯了些。 元泓坐在她身后,把她整個人抱在懷里,他握住她的手指,她十根手指蔥根似得,白嫩如玉。 “你離開好久了?!蓖蝗粦牙锏娜顺雎暎廊婚]著眼,感覺到他施加在自己手指上的輕微力道。 其實(shí)這幾個月并不算短,戰(zhàn)事冗長,如果膠著起來,幾年都分不出勝負(fù)都是有的。到那個時候,就是天大的事,也必須留在沙場上。 領(lǐng)兵打仗的主將,有時候出去三四年都不能回來,也司空見慣。 可是他順著她的話道,“是的,我離開很久?!?/br> 說著,他垂首下來,下巴在她發(fā)頂上蹭了蹭。玲瓏察覺到他的親昵,揚(yáng)起頭來蹭著他的下巴,“那你想我沒有?” 聲音嬌軟,撒嬌的意味呼之欲出。 玲瓏閉眼滿心享受他的親近,結(jié)果聽到一聲,“沒有”、 原本閉上的眼睛立刻睜開了,她兩字眼睛瞪的圓鼓鼓的,“沒有?” 元泓含笑把自己剛才的話又重復(fù)了一遍。這下玲瓏連騙自己聽錯都不行,她立刻青了臉色,伸手往他胸膛上一推,就掙扎起來。 她才要起來,卻又被他扣住了腰肢,倒在他的懷里。 “你放開我!”玲瓏使勁掙扎,“不是說不想我嗎,我去找想我的人去!”、 元泓雙手握住她的腰肢,不管她如何掙扎,就是逃不開他的掌控。 他一把捂住她的后腦勺,把她給摁到自己懷里去,“你怎么不聽我把話說完?” 玲瓏整張臉都要被他壓在胸膛上,聽到他話語,扭動了幾下,“你不是都把話說明白了么!” “既然都說明白了,那還有甚么聽下去的必要!” 說著,玲瓏滿心委屈,他在外打仗,她在洛陽等著,提心吊膽,生怕等來什么壞消息。他倒好,不過是問他有沒有想她,竟然沒有半點(diǎn)猶豫的回她一句沒有! 既然沒有,那么她也不強(qiáng)求了。 玲瓏就又要掙扎,元泓把她抱住,頗為無奈,“你聽我把話說完,我不想你,除了我呼氣的時候。” 玲瓏原本的掙扎頓時停住,她在他懷里過了一會,才抬頭起來,“你該別是誆我吧?” 這話問得元泓無話可說,他這情話全都說給她聽了,無奈之下,他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是不是騙你,你自己摸摸看。” 此刻的天已經(jīng)有了暖意,人人都換下了冬裝,穿上了單薄的紗衣,元泓也不例外。他小時候成長于平城,不怕冬日寒冽,就怕燥熱。他的衣著竟然是比她都還要單薄幾分。 強(qiáng)健有力的心跳,從幾層衣襟下傳來,傳遞到她的手心里。 過了一會,他放開按在她的手上的手掌。 玲瓏屏住呼吸,趴在他的胸口聽了好會,她抬頭起來,“我沒聽出來?!?/br> 還沒等元泓反應(yīng),玲瓏的手先順著他的衣襟摸進(jìn)去。細(xì)膩如玉的觸感讓他渾身上下一個顫抖,還沒等反應(yīng),她就已經(jīng)大大咧咧的拉開了他的衣襟,露出大片白皙精壯的胸膛。 玲瓏望著眼前的線條,看的目不轉(zhuǎn)睛,他出去這么一趟,比較之前,越發(fā)的陽剛硬朗。 “你作甚么!”他一把握住她的手,免得她光天白日之下,做出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