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我問過了,此事早已經(jīng)問清楚。已經(jīng)送到陛下跟前,明日我會入宮?!?/br> 元泓的應對讓玲瓏很是滿意,不過想起兄長挨的那幾刀,還是心緒難平,哪怕她知道兄長沒什么大事,也還是憤恨難當。 玲瓏咬住袖子,她靠在他身上,“高貴人有些等不了了?!?/br> “那就別等了。”元泓低首對她一笑。 元泓第二日入宮,皇帝朝會之后,召見元泓?;实壑涝蘧吮挥诩宜鶄?,這事背后主謀是誰,皇帝心知肚明。 說了一些這次平叛里頭的事,皇帝首先提起此事,“此事,皇后之母任性妄為,朕已經(jīng)下令削去她的郡君之位。” “陛下,臣在外為朝廷廝殺征戰(zhàn),這是臣的本分,不過臣只想,在陣前廝殺的時候,后方妻兒可以安然無恙?!?/br> 元泓話語平穩(wěn),絲毫沒有半點他話語里的委屈模樣,可就是沒有,才更讓皇帝頭痛了幾分。 作者有話要說: 道長:我滿臉都是一句話要搞事 玲瓏:搞事我最喜歡了! 第78章 意外 元泓并不窮追猛打, 關于妻舅遭受的那么一趟無妄之災, 他只是說了一句。 幾日之后,玲瓏知道于夫人被剝奪了郡君身份,連帶著皇后的父親,也在朝堂上被皇帝重重訓斥了一番。另外送上蘇家不少的金銀布帛, 玲瓏知道后, 冷笑了兩聲。 “皇后再失寵,只要她一日還在皇后位置上坐著,陛下就必須一日考慮自己的顏面?!碧m陵說著,親自給玲瓏遞過去一杯葡萄酒,“別氣了, 氣也氣不來。” 這段時日, 蘭陵在公主府里開拓了新的風景,她在府里挖了個池子, 引入活水, 又在湖水里建造假山, 仿照蓬萊仙山。 蘭陵等府里的新景致建好, 立刻迫不及待的請了玲瓏過來, 看看這大好的風景, 也好散散心里的郁悶。 f 這幾日陰雨連綿不絕,下了好幾場雨。到了今日也沒有放晴的意思,湖面之上水霧濃厚, 白茫茫的彌漫在四周, 把湖面上的那座假山給照的影影綽綽的, 倒還真的有幾分仙境的味道。 玲瓏和蘭陵坐船游湖,她懶洋洋的半躺在坐床上,兩眼看著那邊的假山不說話。 “她已經(jīng)失寵,要不是還有所謂的夫妻一體把陛下絆住,恐怕也落不到好?!?/br> 蘭陵說著越發(fā)覺得皇后和于夫人蠢不可言,后宮處置嬪妃都還要有個名正言順,讓人信服的名頭?;屎蟮购?,明面上來不了,就用陰。用陰的,還被人抓了個正著。真正的人贓俱獲。 “這一趟,已經(jīng)把陛下對她剩下不多的那些情誼給磨干凈了,早前皇長子夭折的時候,陛下就已經(jīng)對她不冷不熱,到了現(xiàn)在,我感覺也應當差不多了?!?/br> 玲瓏抬眼起來,“長公主的意思是說,可以動手了?” 玲瓏有耐性,可以和人周旋個好幾年。但對方把心思都打到了自己親人身上,再好的耐性也有限。 “我覺得差不多了,只是看誰有那個膽子?!碧m陵嘆了口氣,“宮里的那個,受寵也是個麻煩事,竟然懷了孩子,要是公主,那還好。若是皇子,能不能保住命,那還是個問題。” “誰去出這個頭?廢后對陛下來說,名聲太不好聽?!?/br> 玲瓏聽著,默默不語。 這事的確是挺難辦,玲瓏瞧著一步步到了最關鍵的時候,自己準備好的那把刀卻還在休養(yǎng),能不能用還不知道。 “再養(yǎng)一次,恐怕也要費不少功夫,到時候她坐久了,勢力穩(wěn)固,你我都沒有好下場?!?/br> 蘭陵斜睨她,“九娘這是甚么意思?”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绷岘嚢咽掷锏牧鹆П瓉G到一邊,杯子里的葡萄酒她一口都沒碰,她原本就不愛喝這種甜膩膩的東西,她不喜歡的,就算再名貴,也難再得她的青眼。 蘭陵不喜歡于皇后,更不想于皇后做皇太后。北朝太后權(quán)力之大,別說廢黜皇帝,就連毒殺皇帝,也能做到。到時候她們兩個,恐怕下場凄涼。 蘭陵有些坐不住,“你家男人怎么說?” “怎么說?他只管打仗,皇后和他又有甚么關系?他也管不了陛下的事。” 蘭陵想起元泓手里的兵權(quán),元泓會打仗,而且在沙場之上奇智百出,聽說這次叛亂,他自己親自去和叛軍頭領談判,勸降眾人。以最小的代價取得了最大的勝利?,F(xiàn)在算是皇帝面前的紅人了。 現(xiàn)在邊關不穩(wěn),六鎮(zhèn)叛亂,南朝又是蠢蠢欲動。這樣的人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自然會得到提拔,手里有實權(quán)更是沒什么奇怪的了。 有實權(quán)的人,要么老老實實的,要么野心勃勃。 蘭陵也說不好元泓是里頭哪一種,反正他平常和同僚交往,也是點到為止。但看玲瓏這做派,沒有他默許,是不可能的。 “……看來得找人來做。而且得膽子大的。” 膽子小的人做不了這事。 玲瓏咦了一聲,她看過去,蘭陵卻不說話了。 “如何打算的?”玲瓏開口。 蘭陵睜開眼笑道,“這個到時候就知道了?!?/br> 蘭陵沒打算和她說,是怕嚇著她。蘇九娘已經(jīng)是她自小到大的玩伴,兩人說是尊卑有別,這么些年,兩人相處,和平常的貴婦交際不一樣。在蘭陵心里,玲瓏也算是自己看大的姑娘,青梅竹馬的情分,在宮城里不少見,但也足夠珍貴。 更何況,她喜歡美人,對美人總是多出幾分寬容和憐愛。對玲瓏更是如此,她對蘇九娘的疼愛在貴婦里出了名。 其實人一張臉,長得再好看,也不過是兩只眼睛一張嘴??吹臅r日久了,其實也就那樣。蘭陵的公主府上,美男子來去極快,就是這個道理。但是看了蘇九娘那張臉看了這么多年,從小看到大,竟然到現(xiàn)在還沒有半點厭煩,蘭陵覺得可能自己和蘇九娘是真的有緣。 聽那些和尚宣揚佛法久了,蘭陵也干脆覺得自己和這位小青梅有緣分。 只是可惜了,她是個女兒身,若是皇子,現(xiàn)在恐怕也沒鎮(zhèn)南將軍半點事。 蘭陵令人把玲瓏送回去,她知道元泓是個好妒的,男人也就罷了,甚至連女人也照樣嫉妒,別以為她不知道元泓不喜歡兩人來往。 元泓越是不喜歡,她就偏偏喜歡和蘇九娘正大光明的來往,氣死他。 蘭陵送走玲瓏,又令人送了帖子去高家門上。請舅母上門來賞景。 李氏對這位長公主外甥女,親近有限,畢竟身份擺在那里,長公主又宮里養(yǎng)大的,除去一個舅母和外甥女的名分之外,溫情著實不多。 長公主把人請了來,好生招待,待到場面話說的差不多了,她開口,“對于皇后,阿舅怎么想的?” 李氏看了一眼蘭陵,蘭陵言笑晏晏,姿態(tài)親和,“說是再看看?!?/br> “再看看?”蘭陵眼眸轉(zhuǎn)了過來,高太后當年容貌甚美,蘭陵眉目間有生母的影子,通身養(yǎng)出來的天家氣質(zhì),讓俏麗的眉眼里更是壓迫甚重。 李氏心頭跳了下,明明面前是自己的晚輩,卻不得不耐心解釋,“畢竟這皇后廢立也是大事,少不得要細細謀劃,貿(mào)然動手……于家也不是好惹的。” “于家好惹不好惹,難道阿舅還沒有看出來?”蘭陵笑了,她當然知道這位舅母心里想的是什么,能得這份榮華富貴最好,但是為了這份眼前的富貴,拿現(xiàn)在的家業(yè)去賭,那是萬萬不能的。 這種人她見得多了,自以為步步為營,其實不過就是膽小如鼠,故步自封的蠢貨而已。 “舅母說笑了,阿舅到了現(xiàn)在,難道還以為,還有退路?” 李氏面色變了變,她不敢搭這位長公主的話。蘭陵低頭,手在身后的軟枕下抓了一把,“宗室,阿舅已經(jīng)得罪光了,現(xiàn)在于家這個外戚,也得罪光了。要是真的等陛下拿住她的錯處廢后,恐怕都要變天了?;屎笾?,自然是坐得越久就越難動。而且要是高貴人肚子里的那個是皇子,就是白白便宜皇后了。養(yǎng)恩比生恩更重,這個舅母應當也知道。” “到時候太子沒了生母,只認皇后,不認舅家,你們要怎么辦?” 李氏的臉色變了又變,她幾次想要說話,可是什么都說不出來。李氏嘴唇哆嗦了好會,也顧不得擺什么長輩的架子,徑直站起來,“那怎么辦?” 怎么辦?蘭陵想笑,她倒是知道怎么辦,但是不能從她的嘴里說出來。 “時日不多了。就這么和阿舅說罷。阿舅一定知道應當怎么辦?!?/br> 蘭陵說完,掩口一笑。 這話不能從她嘴里說出來,不然就成了同謀。雖說差不多,但這里頭到底還是有差別的。 李氏得了這話,抬頭看了蘭陵一眼,只見著高高在上金尊玉貴的外甥女懶懶的笑著,那笑里有深意,而后那雙眼睛里涌出更為凜冽的光來。 李氏立刻低頭,她不敢再問,胡亂和蘭陵說了點別的什么話,然后借故離開。 外面還是亂糟糟的。 玲瓏每日里只要一出去,就能聽到兩耳朵亂糟糟的話,幾乎什么都有。她不耐煩,在家呆了一段時日。 元泓打仗回來,皇帝允許他在家休養(yǎng)幾日,元泓干脆就把她往家里一關,兩夫妻關起門過日子。 又是下了一波雨。玲瓏看著外面的雨水,都有些發(fā)愁今年是不是要有洪澇了。 薄紗所制的簾子,從下面卷起來,玲瓏向外張望,外面的雨水一潑跟著一潑,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她想起蘇茂的傷口,皇帝忙著給于皇后收拾局面,給蘇茂抬了官位,賞賜不少好東西,另外還叫宮里的醫(yī)官好好給蘇茂治傷。 宮里醫(yī)官的醫(yī)術(shù)很不錯,蘇茂原本沒有傷到要害,好生休養(yǎng),過了兩個月就能痊愈。玲瓏看這雨天,下雨的時候天氣潮濕,濕氣過重,實在是對傷情沒有什么好處。 元泓從面前的書卷挪開眼睛,他站起身來,伸手將玲瓏攬入懷中。 “看甚么呢?” 玲瓏指了指外面,“雨水甚多,今年不會有洪澇吧?” 元泓看了一眼,話語淡淡,“或許?!?/br> 玲瓏聽著他話,曲肘在身后的軀體上撞了撞,“到時候又要忙了,洪澇一來,多少災民。我總覺得這段時日要有甚么事一樣。” 家里阿爺在尚書省,玲瓏也知道不少事。這國庫里的東西,根本就不會用到民生上去。懷荒鎮(zhèn)就是因為鎮(zhèn)將不發(fā)放糧廩,干脆揭竿而起的。要是還有洪水之類的,到時候災民一多,玲瓏都懷疑是不是又要有人振臂一呼了。 “夭夭的預感總是對的?!痹f著,把她往屋子里帶了帶。外面下著雨,水汽太濃厚,沾上太多,到時候容易生病。 玲瓏不滿的瞥他,元泓握了握她的手臂,“此事歸司農(nóng),我也沒辦法管?!?/br> “又不是要你管。”玲瓏在他胸口捶了下,“阿兄的傷還沒有痊愈,這樣的填對他的傷勢沒有甚么好處,”玲瓏掰著手指,“到時候要給他送香炭過去?!?/br> 元泓心里有點堵,他在戰(zhàn)場上一圈回來,玲瓏也就在他回家那日,親自盯著,讓他脫了衣裳,仔細查看身上有無受傷,見他身上完好,并沒有留下傷痕。玲瓏也就不在他身上用太多心思了。 在沙場之上能完好而歸,原本應當是值得慶賀,誰知小嬌妻竟然還為此對他放心了。 “他應當沒有甚么大礙,”元泓親自去探望過蘇茂,蘇茂雖然人在養(yǎng)傷,但精神看著尚可,這點水汽對于蘇茂來說沒什么大不了。 “我身上也有傷,為何不見夭夭關心一二?” 玲瓏回頭過來,“你回來的時候,我不是見過了么?” 他回來的當天,就被玲瓏扒了所有的衣裳,上下仔細查看。除去一些細碎的小傷口之外,并沒有什么其他的毛病。 “真正的傷口不在體表。要命的往往在體內(nèi)?!痹f完,不由得一愣。 玲瓏也跟著發(fā)愣,緩過幾息之后,她反應過來,伸手就是在他心口上砸了幾拳,“你就不能給自己說幾句好話?!?/br> 元泓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入自己的懷里,兩人靠的極近,呼吸勾纏在一處,“那你多疼愛我一點?!?/br> 玲瓏抬眼看他,眼神里似笑非笑,她以前就是個惑人心智的妖精,到了現(xiàn)在,也還是個妖精,從來不收斂半點。 她媚眼如絲,嘴角帶了一抹輕笑,眸光流盼,就將他的心思給勾了去。 玲瓏勾住他的脖頸,手臂上稍稍使用點力氣,元泓的脖子就被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