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jié)
小爾朱氏行事比起她那個姑母真是差不了太多,就連勾引男人,也是當(dāng)著她的面。 小爾朱氏見元泓就這么不回頭走了,還想上前,元泓卻快她一步,已經(jīng)馳馬到玲瓏身邊,“夭夭還好么?” 元泓替她把這罪名背了過去,她應(yīng)當(dāng)給他一個笑容,可是她直接拉過馬去。元泓見狀,直接追了上去。 小爾朱氏直接追上。 有小爾朱氏這么一樁,玲瓏早已經(jīng)沒有了游獵的心思,她加快速度,到了外面的大道上,直接撞上蘇曇。 “你怎么來了!”玲瓏見著弟弟,大吃一驚。 夫妻倆相處,怎么可能還帶上個礙事的。玲瓏故意不帶上蘇曇,誰知這小子竟然還自己跟過來了! “我聽說阿姐和姐夫打獵,我就跟來了。我都在府里呆了那么久,也該出來了?!闭f著他側(cè)首看向后面,見著小爾朱氏跟在元泓后面,元泓后面是一眾衛(wèi)兵,可那個年輕貴婦,竟然無視那些衛(wèi)兵,直接想要繞到元泓身邊去。 蘇曇眼珠一轉(zhuǎn),直接馳馬過去,隔斷了小爾朱氏的路,和玲瓏一左一右,把元泓左右牢牢把持著,蘇曇皮相很好,眉目間和玲瓏頗為幾分相似。 他隔斷了小爾朱氏所有靠過來的空間,他回頭對小爾朱氏笑,“這位嬸嬸,我以前沒有見過你,請問是哪位???” 小爾朱氏見著蘇曇,還沒來得及答話,就立刻被后面過來的衛(wèi)兵隔開。 “我派人送夫人回去,”玲瓏在馬上開口道,“到時候我會親自去和鎮(zhèn)北將軍告罪的?!?/br> “阿姐,”蘇曇開口沒個遮攔,“姐夫這是被人看上了啊,這可怎么得了!” 玲瓏聞言狠狠剮了元泓一眼,元泓被她這一眼瞪的手足無措的。 還沒等元泓開口,她直接抽了一下馬臀,遠遠的跑開了。 他被別的女人覬覦,按道理怪不到他頭上去,可是玲瓏還是一口氣氣了好多天,哪怕元泓帶兵打仗去了,也沒有讓她為之側(cè)首半分。 一直到蘇曇的信送過來,說元泓受了傷,玲瓏才一下從床上跳起來,滿臉驚恐和不知所措。 第94章 咬鉤 元泓坐在大帳內(nèi), 手里拿著軍報, 沃野鎮(zhèn)鎮(zhèn)民反了,在他趕過去之前,造反的頭領(lǐng)已經(jīng)將朝廷派去的宗室打敗,并且俘虜了兩名朝廷將領(lǐng)。 朝廷對這些叛軍, 可謂是一敗涂地。 他看著手里的軍報, 臉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軍帳里除了他之外,還有另外幾個人。他手指輕輕捏了下眼頭處的兩點xue位,放手下來。 多出的這兩個人,打扮怪異。既不像六鎮(zhèn)未漢化的鮮卑人那樣, 圓頂披幅帽圓領(lǐng)短骻袍的打扮。也不是漢人交領(lǐng)束發(fā)。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 除去后面留下一圈,前額發(fā)頂全部剃掉, 因為已經(jīng)到了炎熱的時候, 軍帳開了個口子, 用作通風(fēng)。 一股牛羊身上的腥臊味, 隨著人在帳內(nèi)的停留, 漸漸的濃郁起來。 “我們奉可汗的命令, 過來助都督一臂之力?!弊罱K,坐在最前頭的人還是沉不住氣,開口道。 來的人, 全都是柔然可汗應(yīng)魏帝之請, 派來助魏軍一臂之力的柔軟人。六鎮(zhèn)之前是朝廷的爪牙, 居住在六鎮(zhèn)的鎮(zhèn)戶們,世代為兵,再加上未經(jīng)漢化,習(xí)性彪悍。這把刀曾經(jīng)打翻過柔然,當(dāng)?shù)恫宦犑箚?,對著自己刺來的時候,朝廷竟然也都毫無辦法,竟然還要請來柔然這個曾經(jīng)的敵人來充當(dāng)打手。 逼到了極點了,連敵我都不分。這樣的君主,也真是讓元泓開了眼界。 元泓頷首,“這個我知道,多謝柔然可汗,諸位遠道而來,想必也困乏了,先去休息沐浴。到時候再請諸位過來議事。” “將軍不怕人打過來么?”為首的柔然人開口了,“我們休息倒是沒甚么關(guān)系,但是你們的皇帝卻是很著急,我們過來的時候,也見著你們的將軍被人給抓了。” “多謝關(guān)心,不過這是魏國之事,等到出兵的時候,會來請諸位的。”元泓伸手向帳門的方向請了一下。 在場的人,除去元泓之外,都是從草原上來的。見著元泓沒有半點馬上出兵的意思,又不軟不硬的碰了個釘子,路上一路狂奔,到了現(xiàn)在還真有些饑餓,幾個人從軍帳里出去了。 等人出去之后,元泓看了一眼身后的文士,“朝廷真的是飲鴆止渴了。” 文士生的儒雅,聽到元泓這么說,不由得笑了笑,“朝廷如此,才有大王的可乘之機?!?/br> 文士名叫王鶴,原本是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吏,偶爾一次對答之中,發(fā)現(xiàn)他辦事穩(wěn)妥,對答流利。 元泓見他頭腦精明,而且口齒伶俐,干脆任命為主簿。 王鶴原來做過商人,洛陽擴建的時候,因為托人找到了門路,供應(yīng)擴建城池所用的木材,發(fā)了一筆財,但卻被當(dāng)時負責(zé)的宗室抓住了說供應(yīng)的木材有瑕疵,上下打點了一番,才得脫身。 后來從洛陽回來,也無心經(jīng)商,干脆就在晉陽謀得一個職位。原本不指望這輩子再有什么前途了,誰知竟然遇見了元泓。 王鶴善于察言觀色,而且辦事,尤其是整治糧草供需格外是一把好手。他長于經(jīng)營,在晉陽的時候,曾經(jīng)經(jīng)營糧草,讓糧草格外富足。 元泓有意栽培他,將他也調(diào)到了身邊。 元泓聽到王鶴那話,神情似笑非笑,他喜怒不形于色,光看一張臉,實在是不明白他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王鶴卻不緊不慢,“朝廷此舉,乃是飲鴆止渴。亂象已生,六鎮(zhèn)彪悍,難以匹敵。就算朝廷借著柔然的勢頭,能勉強鎮(zhèn)壓下去,但也元氣大傷。到時候,將無法制約各地豪強。到那時候,就是一發(fā)不可收拾了。” 元泓坐在那里,他當(dāng)然明白王鶴的意思,他看向王鶴,“此刻倒是個機會,不過想要瞞著朝廷,卻也不容易?!?/br> “這又有何難。六鎮(zhèn)鎮(zhèn)兵就是天上所賜的利器,六鎮(zhèn)和朝廷勝負都有,六鎮(zhèn)人多,鎮(zhèn)兵也多,如此多的降兵,朝廷完全應(yīng)付不過來,偷天換日,做的隱秘,朝廷此刻已經(jīng)無力他顧,又如何能識破?” 元泓靠在那里,他兩眼看著帳頂,“我是宗室,又是親王,陛下不放心我的?!?/br> “東郡王之子,賀若將軍,大王認(rèn)為如何?” 元泓眼眸動了動,他看向王鶴。王鶴微笑,“賀若將軍是大王的舅父,若是他能為大王所用……” 賀若家這些年,被皇帝削弱,一直到戰(zhàn)事頻繁,朝廷頗為捉襟見肘,才重新被啟用。之前就算是賀若儀,也是被朝廷高高捧起,打算就做一個富貴閑人那么養(yǎng)著。 除去賀若儀之外,其他的人,全都是領(lǐng)著一份閑職,看著清貴,其實已經(jīng)被排擠在一旁。對于這種勛貴之家,無異于被人緊緊制住咽喉和性命,不得動彈。 現(xiàn)在終于可以大干一場,但凡有些抱負的,都不想再回去。 “小人聽說,賀若將軍已經(jīng)到了沃野鎮(zhèn),此刻正在逆民酣戰(zhàn),若是得當(dāng),將來會是大王的助力。朝廷可以管轄宗室,可是宗室之外,尤其當(dāng)?shù)氐牡仡^蛇,朝廷無法制約?!?/br> 元泓嘴唇動了下,他頗有閑情逸致。此刻為了防止帳內(nèi)說的話順著風(fēng)飄出去,原本開的窗戶也關(guān)了起來。此刻帳內(nèi),就只有幾盞照明用的油燈,俊秀出塵的臉在燭火里閃閃滅滅。 “的確是個法子?!?/br> “賀若將軍,小人特意打聽過,此人為將尚可,但若是想要翻身為主人,其人沒有為主之才,就算有二心,恐怕也成不了氣候。” 元泓望著王鶴一笑,“多謝先生?!?/br> 說著他起來,徑直在書案后坐好,“我這就給阿舅寫信,訊問戰(zhàn)況如何?!?/br> “辛苦先生了,眼下天色已晚,先生先回去好好休息。” 王鶴見他已經(jīng)把自己的話都聽了進去,滿心寬慰。 元泓才把書信寫好,就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囙须s聲,軍營為了防止?fàn)I嘯,都嚴(yán)禁大呼小叫,能這么做的,也就是那個被他慣壞了的小舅子了。 蘇曇性情活潑,在這個軍法嚴(yán)苛的地方,就算大錯不犯,小錯也是不停。只是他是晉王妃的弟弟,只要沒有出紕漏,所有人全都是讓著他。 “姐夫?!碧K曇從門口跑了進來,裹挾著一股風(fēng)。 一進來,蘇曇就捂住鼻子,“好大的膻味,姐夫帳子里難道有牛羊來過?” 元泓把手里的書信放到信筒里,交給一邊的親兵,“不久之前柔然人來過?!?/br> 說完叫人開窗通風(fēng)。 果然開了窗戶之后,蘇曇就覺得好多了,他嬉皮笑臉的直接坐到元泓身邊,“姐夫,我可是大大的幫了你一次?!?/br> 元泓睨他,“甚么?你平常沒有給我添麻煩,就算是不錯了,怎么還幫我了?” 蘇曇一聽就急,還沒等元泓多問兩句,就把他自己干的全都抖落了出來,“我給阿姐寫信,說姐夫受傷了,這會算著時間,應(yīng)該也到洛陽了?!?/br> “阿姐脾氣執(zhí)拗,生氣起來,有時候軟硬不吃。”蘇曇盤腿坐在元泓身邊,“能用在別人身上的招數(shù),在這個時候都不能用到她身上,不然就是事與愿違。我說姐夫受了傷,阿姐到時候一心軟,就甚么都沒有了。” 元泓臨走的時候,玲瓏心里還記掛著小爾朱氏,對他沒什么好臉。 而且出來這么久了,也沒見到有什么家書。蘇曇人精乖的厲害,立刻猜到玲瓏的脾氣還沒消下去,就有了自作主張的那一幕。 “你這臭小子是在咒我?”元泓回頭過來。 蘇曇一急,“怎么是呢。而且姐夫這么厲害,那些宵小怎么可能傷到你。” 蘇曇說著,聲音還是小了下去,頗有些心虛。 “這個時候,夭夭應(yīng)該收到信了吧?”元泓自言自語,這話像是和他自己說,又像是問蘇曇。 蘇曇立刻道,“那是當(dāng)然!” 元泓對蘇曇笑了笑,“那就太好了。” 蘇曇有些摸不準(zhǔn),自己這個姐夫到底在想什么,不過還是順著他的話說下去,“那當(dāng)然了,姐夫就等著吧?!?/br> 玲瓏在晉陽拆了書信,見到元泓受傷,險些沒被嚇?biāo)馈?/br> 沙場之上,刀劍無眼的,別說那些沖鋒的,就算是主將,有時候可能被流矢所傷。傷到了,若是不小心,那就可能要命。 玲瓏嚇得立刻回信過去,要蘇曇好好盯著元泓的傷勢,寫信完之后,還不放心,又自己親自教人準(zhǔn)備采買各種藥材,令人快馬加鞭的送到元泓那邊去。 芍藥在一旁見著玲瓏忙得腳不沾地,“現(xiàn)在送過去的話,恐怕來不及了,他奴婢聽說,有戰(zhàn)事的時候,人挪的可快了,一下這邊一下那邊的?!?/br> “他受傷了,難道還能這么亂跑?”玲瓏不信。 芍藥囁嚅道,“可是大王可是主將呢,打仗才是最重要的,要是被人抓住錯處,往陛下那里一告就不好了?!?/br> 這么一說,的確是有那么幾分道理,玲瓏握了握手,還是叫人準(zhǔn)備。 芍藥在一旁看著,“九娘子不生氣了?” 玲瓏坐在那里,“能生甚么氣,他都受傷了?!?/br> 芍藥笑,“那就好,大王走的時候,九娘子可是連幾句話都不愿意和他多說?!?/br> 玲瓏想起小爾朱氏那勾纏的眼神,臉色又被拉下來,不多時,她又嘆了口氣,“罷了,這事原本和他也沒有甚么關(guān)系。” 她心里急的很,但再急,她此刻也不能亂來。也不能直接跑到元泓那里去。只能耐著性子準(zhǔn)備。 正準(zhǔn)備著,外面有人來報,說是東平公夫人已經(jīng)到了外面。 蘇遠就是東平公,東平公夫人自然是沈氏,沈氏過來的時候,沒有告訴玲瓏一聲,打的玲瓏手腳無措,當(dāng)即起來就去迎接。 沈氏的馬車已經(jīng)到了刺史府外,玲瓏出來的時候,沈氏已經(jīng)從車上下來了。 玲瓏過去,“阿娘怎么來了?” 沈氏的臉色不好看,見著玲瓏來才稍微緩和些,但也有限,玲瓏一過來,她就問,“那個孽子呢?” 玲瓏好會才反應(yīng)過來說的是誰,“阿弟和泓郎出去了?!?/br> “出去了?”沈氏突然有不好的預(yù)感,“去哪里了?!?/br> “泓郎一個多月前受朝廷之令已經(jīng)出征了?!?/br> 沈氏兩眼驀然睜大。小兒子從小就不是個讓人放心的,到了十幾歲上面,更是讓夫妻兩人頭痛不已,比玲瓏都還要厲害幾分。 聽到蘇曇竟然跟著上沙場去了,沈氏頓時一陣頭暈?zāi)垦!A岘囑s緊攙扶住她,侍女們幫著她,把沈氏半扶半抱到刺史府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