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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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辰眼睛變得格外亮,急迫地抓住他的手:“真……真的可以嗎?” 走廊那端響起腳步聲,估計是有人找不到他,原路返回來尋。 賀隨站直身,向他保證,走出兩步,小孩兒揚聲喊:“——哥哥,這次你要拿冠軍!” 姜稚月不放心賀隨一個人走路,半道拐回去準(zhǔn)備陪著他,沒想到賀隨不僅是個bking,還有做交際花的潛質(zhì),半分鐘不到,一向不喜歡和陌生人交流的辰辰竟然主動為他加油。 姜稚月疑惑地問:“你和辰辰聊什么了?他看起來挺喜歡你。” 賀隨手肘支著拐杖的扶手,桃花眼微微瞇起,自帶蠱惑人心的特效。他沖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過來點兒。 姜稚月不疑有他,附耳靠過去。 女孩小巧的耳廓藏在發(fā)間,露出一小抹微紅的耳尖。 賀隨眸光稍沉,語氣懶散而輕快:“他問我對你好不好?!?/br> 頓了下,他沉聲補充:“我說——謝謝你?!?/br> 溫?zé)岬臍庀⑷旧纤亩稍嘛w快跳開一步,不自覺伸手去碰燒紅的耳朵。 辰辰怎么會問這種問題,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哪懂這些。 明明是……明明就是他借題發(fā)揮,不敢直接道謝,才引誘她過去。 賀隨已經(jīng)走出幾步,發(fā)現(xiàn)小姑娘沒跟上,歪頭拉長語調(diào)提醒:“走了,小朋友。” 姜稚月垂著頭小步快走幾步,和他錯肩而過時,頭發(fā)蓋不住泛紅的耳朵。 耳尖容易紅的小朋友。 賀隨輕輕彎起嘴角,笑著跟上去。 距離比賽還剩一周的時候,賀隨的腳能觸地走路,姜別不放心載他去醫(yī)院檢查,醫(yī)生建議放棄比賽,不然牽動傷口很容易造成二次損傷。 回到車上,姜別沉默許久,轉(zhuǎn)頭看向副駕駛:“棄賽嗎?” 賀隨把高領(lǐng)毛衣的領(lǐng)子往下扒拉了點兒,聽見他這話倍感意外,他一雙眼睛直勾勾打量人的時候,總有種看透一切卻不露于表的陰險。 姜別覺得他那股陰險勁兒又上來了,“為了你自己好?!?/br> 賀隨眼皮子都不動,窩進(jìn)車座里半天沒反應(yīng)。這幾天他也沒睡好,長期處于喪志狀態(tài)很容易撲上去咬對方兩口。 半晌,他坐直身,話中聽不出情緒:“姜別,這次我必須去。” 姜別不太理解,“車隊失去贊助商,你完全可以再拉贊助,甚至自己投贊助?!?/br> 這么拼,有必要嗎。 賀隨頗為無奈瞅了眼人傻錢多的姜小總,對方渾身上下散發(fā)出“你沒有錢我可以給你宰,宰不夠算你輸”的謎之自信。 姜別想起什么,“真打算讓我妹去比賽現(xiàn)場?”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的有點少…… 希望明天可以寫多一點=v= 第24章 甜度24% 下午五點多,夜幕緩緩降落, 車子混進(jìn)長而無盡頭的車流中, 忽閃而過的車前燈與霓虹光亮混在一起。光線明滅而刺眼, 賀隨歪頭看著窗外,揉了下額角笑說:“都邀請她了,騙小孩兒不好?!?/br> 姜別將賀隨送回家, 趕在他下車前, 叫住他:“蔣阿姨同意你去嗎?” 賀隨短暫地沉默了會兒, 無數(shù)種回答從他心中閃過, 但哪個都不是最好的選擇, 最后他把話題岔開:“你怎么比我媽還念叨,路上小心。” 賀隨拉開雕花大門進(jìn)入園子, 馬上要進(jìn)門時腳步略頓,局促的樣子像考差不敢進(jìn)門的小孩兒。良久, 他肩線松懈透出幾分釋然, 神情更接近于破罐子破摔的不管不顧。 屋內(nèi), 蔣媛和丈夫正鑒賞客廳中的一副字畫,聽見開門聲扭頭看去。 賀隨簡單打過招呼, 換好拖鞋上樓。沒過一會兒, 蔣媛端著杯熱牛奶敲門, “阿隨,mama有話和你說。” 賀隨收回要拉動抽屜的手,坐在旋轉(zhuǎn)椅上輕輕轉(zhuǎn)動一個弧度,抬頭望向門口。他垂頭, 手指攥緊,幾乎在看清母親的神情時就瞬間猜透她想說的話。 蔣媛放下手中的牛奶,“下周六是你舅舅的忌日,你有沒有時間和mama一起去祭拜?” 賀隨小的時候并不是父母親自照料,養(yǎng)在老爺子膝下,家里還有個比母親小十歲的舅舅。那時候老爺子對于他那個叛逆不好管的兒子無可奈何,只希望他不要惹出大亂子,更不要帶壞外孫。 所有人都不曾料到,三年前的一場比賽,曾被喻為“csbk無冕之王”的車手,因拐彎速度太猛,連人帶車沖出跑道撞上一旁的山體。 車毀人亡,使無數(shù)從業(yè)者及粉絲唏噓悲慟。 干凈敞亮的房間中僅剩下鐘表咔噠轉(zhuǎn)動的聲響,沉默緩慢而無止境地延長,夜色透過窗扇滲進(jìn)屋內(nèi),將沉寂的氛圍烘托地更為難耐。 兩人無聲對視良久,賀隨先撇開眼,“我那天有事,去不了?!?/br> 蔣媛愣了愣,這個回答出乎預(yù)料,“很急的事情嗎,不可以推掉?” “是,很急。”他的聲音低啞,聲速緩慢,像是有意給對方心理準(zhǔn)備的時間,“有場比賽需要去?!?/br> 蔣媛的臉色一點點褪去正常的血色,變得格外蒼白。她動作急促,手指抓住桌沿,另一只手緊緊扣住賀隨的肩膀,嘴唇翕動數(shù)下,艱難地開口:“你舅舅的教訓(xùn)還嫌不夠嗎?你為什么非要這樣!” 抓住他肩膀的手指一寸寸收緊力道,隔著一層薄薄的家居服,指甲陷進(jìn)皮rou。 賀隨皺了皺眉頭,向她保證,“媽,我答應(yīng)你,只此一次?!?/br> 就這一次,拿回本該屬于舅舅的東西,他期待了一輩子,熱愛了一輩子,到頭來都無緣親手捧起的冠軍獎杯。 蔣媛是哭著離開的,賀隨上一次見她哭是舅舅去世時,一向堅強的女人突然倒下了。 他轉(zhuǎn)回書桌前,重又拉開第一層的抽屜,一摞外文原版書籍底下壓著一方木匣。匣子保存時間太過久遠(yuǎn),表面的漆層被摩擦掉原本的紋路。 匣子里裝著一張舊照片,是蔣沖首次參加比賽獲得亞軍的合照,白底紫邊的隊服上畫著凌厲的英文字母:fio。 這個人一直在做一件所有人不能理解的事情。 他崇拜的速度與激情在別人眼里是追求玩樂的笑柄,他的努力與付出只是側(cè)面表現(xiàn)出他玩得有多么瘋狂。 他甚至到死都沒能讓人接受自己的所作所為,一生活在不被認(rèn)可的質(zhì)疑聲中。 在跨上機車前的一秒,賀隨也是質(zhì)疑陣營中的一員。 直到颯颯狂風(fēng)呼嘯過耳畔,所有質(zhì)疑的聲音被拋之身后,有光芒未被狂潮淹沒。 它是澄澈的,是耀眼的,是永恒不滅的。 昨晚下過一場夜雨,整個世界變得潮濕陰冷,寒氣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試圖掀起衣角貪戀地和皮膚進(jìn)行法式熱吻。 姜稚月死死按住寬大的針織衫衣擺,等這陣妖風(fēng)過去才慢吞吞走去教學(xué)樓。 周二的日語選修課她失去了前幾周的積極性,蔣教授講的課是好,但太過枯燥無味,她有大半節(jié)課是和手機度過的。 進(jìn)入教室,習(xí)慣性拐到倒數(shù)第二排的靠窗位置坐下。掏出筆袋、課本、水杯,依次擺放好之后,姜稚月趴下頭開始玩手機。 上課鈴打響前幾分鐘,教室里的學(xué)生已經(jīng)坐好。 姜稚月滑動屏幕看視頻,身旁的折疊椅被人拉開,輕微的響動過后,一只修長的手伸過來敲了敲她這邊兒的桌子。 姜稚月順著那截白皙的手腕望過去,旁邊的男生耷拉著眼皮,今天好歹拿了一支筆,沒什么精神的樣子。 姜稚月卻突然有了精神,她騰地坐直身:“學(xué)長,你又來替課了?” 賀隨懶洋洋嗯了聲,從口袋里抽出兩張門票入場券遞過去。 姜稚月其實已經(jīng)買好了票,但只搶到的后排座位,眼前這兩張竟然是vip座區(qū),她伸出一根手指按住票據(jù)的一角,盡量表現(xiàn)出“看在你盛情相邀的份上,勉強笑納了”的難為情。 賀隨手肘抬起,壓住了移動的紙張。 姜稚月感受到一股反作用力,眨眨眼不解地看他。 賀隨翹起唇角,高深莫測盯了她幾秒,“有條件的?!?/br> 姜稚月光潔的腦門上出現(xiàn)一個大大的問號,“……?。俊?/br> 賀隨又露出那種引誘小兔子主動上鉤的表情,食指彎出一個弧度,這個動作前天她就上過當(dāng),這次故技重施當(dāng)她傻嘛。 姜稚月堅守陣地,一本正經(jīng)道:“有話說話,別動手動腳?!?/br> 賀隨薄唇輕抿,雖然依舊是淡淡的神色,但揚起的眉稍可以看出他的心情挺好。他單手支著下巴,悠悠地說:“挺聰明,不上當(dāng)了。” 這語氣太過于溫和平靜,甚至有點笑里藏刀的意味。 “行,你不過來,那我靠近你一點兒?!?/br> 如話中所說,賀隨微微弓起脊背,側(cè)臉枕在手臂上,兩人間的距離拉近許多。 姜稚月不自然地瞥開視線,催促他:“快說是什么條件呀。” 賀隨垂下眼簾,手指輕敲了敲兩張票,“拿了我的票,胳膊肘就不能往外拐?!?/br> 姜稚月茫然了下,“什么意思?” 賀隨不說話了,靜靜坐在一旁,讓她自己領(lǐng)悟。 姜稚月看了看票,又抬眼看了看他,短暫地片刻,她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種結(jié)論,每產(chǎn)生一個奇怪的念頭,她的脊背就漸漸發(fā)麻。 過了幾分鐘,賀隨直起身靠住椅背,看見小姑娘捂住雙眼,堅決不肯讓步:“我也控制不住我的眼啊,它總是不由自主地看向好看的人?!?/br> 聲音十分無辜,讓人無法反駁。 賀隨舌尖頂住上顎,被逗笑了,“我不是這個意思?!?/br> 捂住眼睛的手指移開幾寸,姜稚月的腦袋慢慢垂下去,他也跟著微微俯身,重復(fù)了遍剛才的話:“拿了我的票,就只能給我一個人加油?!?/br> 就這么簡單?!太不可思議了。 姜稚月彎起眉眼,向他保證:“學(xué)長你放心,比賽那天我的眼睛里只有你一個人?!?/br> 邊說,她做了個“小稚is watg you”的手勢,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 賀隨抿直的唇線松懈,彎出一個微小的弧度,正準(zhǔn)備在親媽的課上稍微睡一會兒,邊上的女孩兒主動靠過來,“學(xué)長,我有個問題?!?/br> 賀隨強撐住困倦的眼皮,下巴抬了抬示意她說下去。 姜稚月前幾天上表白墻找替課的組織,有幾個群里的人說安全度不能保證,很容易被老師查出來。她又沒經(jīng)驗,挺怕被蔣教授查出找人替課,然后大一上開始掛科之旅。 但她轉(zhuǎn)念一想,賀隨替林榿上了那么久的課,蔣教授竟然沒有發(fā)覺,一定是他的替課技術(shù)高超。 姜稚月斟酌著說辭,話語有些吞吐:“學(xué)長,你是不是挺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