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虎子哥死了？

    “剛才趁你們聊天的時候，我偷偷去了趟虎子的房間，發(fā)現(xiàn)了你虎子哥的黑白遺照，你看，我都用手機拍下來了。”洪不動正色道，同時把他的手機遞了過來。

    手機屏幕上，一張黑白遺照赫然顯現(xiàn)。

    照片里的虎子哥，大眼睛，帶著一絲苦澀的笑容。

    結(jié)合秋叔剛才的哽咽，洪不動說的應(yīng)該不錯，虎子哥可能已經(jīng)不在人世。我眼角開始有了一絲濕潤，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個調(diào)皮搗蛋的虎子哥。想當(dāng)年，我們的約定，誰先闖出名堂就回村接秋叔去享福，可現(xiàn)在，我有錢了，他卻已不在。

    陰陽相隔！

    “喂，你怎么啦？”洪不動使勁地搖了搖我，“我告訴你，剛才我還繞村子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另外一個問題。在那邊有個草棚，草棚里竟然擺著三幅棺材，和我們今天看到的棺材一模一樣?！?/br>
    “棺材？”

    “對，三副一模一樣的棺材，我還特意用手摸過，絕對是貨真價實的棺材。所以我們今天看到的出殯一定不是幻覺，你們村子里的人都在撒謊。”洪不動肯定道。

    我沒有回答，而是拉著洪不動回到秋叔家，叮囑他不要亂說這個事。

    其實剛剛談四叔時，我就基本肯定秋叔有心事，這個心事與出殯有關(guān)。甚至，我懷疑棺材里躺的就是四叔，別問為什么，因為直覺。還有，剛剛秋叔說虎子哥與四叔一起外出打工了，我懷疑虎子哥的事也與出殯有關(guān)。

    但，我想不明白，為什么秋叔不愿說。

    還有這里的村民，為什么一個都不愿說。

    由于村里動物消失，連雞鴨都養(yǎng)不活，秋嬸特意到村外去找人買了兩只雞。

    山里人的美食，千千應(yīng)該從來沒吃過，加之旅途勞累，第一次看到她胃口大開的樣子。洪胖子則一個勁叫好，狼吐虎咽，不一會就被他下肚了半只雞。我特意給秋叔秋嬸夾了幾塊rou，以洪胖子這速度，再不下筷碗就要見底了。

    鬼臉進村后一直很萎靡，我給它夾了兩只雞腿，又用rou湯給它拌了一碗飯，但他只舔了舔，吃了幾口就到一旁趴著不動。地底那聲音一直存在，鬼臉不停地在抗?fàn)?，難為它了。

    山里的日子很快，吃過飯，閑談了一會，太陽就落山了。

    老鼠村過于偏僻，手機、電視信號都沒有，幾乎與外界隔絕，一到晚上除了睡覺，基本沒有太好打發(fā)時間的方式。加之確實奔波了一天，大家都累了，洗完澡后就各自回房，躺床上準備睡覺。

    洪不動這個沒心沒肺的人，躺床上不到五分鐘就鼾聲如雷。外面月光如銀，躺在睡了十幾年的床上，望著窗外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致，我沒有一點睡意。翻來覆去一個多小時，我最終還是爬了起來，打算去三爺爺?shù)睦险纯础?/br>
    自從三爺爺離開村子后，曾經(jīng)做草藥生意的宅子就荒廢了。小時候我還常去那里玩，上學(xué)后就很少過去，算算時間，大概有十二三年沒去過老宅了。秋叔家在村東頭，三爺爺?shù)睦险诖逦鳎虚g大概隔了兩里地。

    爬起床，我輕輕地推開了房門，現(xiàn)在才晚上七點，可四周都已靜悄悄。

    老宅子的門用根鐵絲掛著，我撥開鐵絲，輕輕一推就打開了堂屋門。一股濃郁的草藥味撲鼻而來，這股熟悉的味道讓我想起來小時候圍著三爺爺轉(zhuǎn)的場景。

    物是人非，三爺爺，你到底在哪里？

    我打開手機電筒，照了照老宅子，家具擺設(shè)依舊是老樣子，只是布滿了蜘蛛網(wǎng)，看來很久沒人來過了。我來到三爺爺?shù)姆块g，想找找三爺爺有沒有留下什么東西，只要有線索，我就要想辦法找到三爺爺。

    然而，結(jié)果是失望的，三爺爺?shù)姆块g里，除了一張床，一張老書桌外，并沒有其他任何東西。我剛要返回，突然聽到堂屋的大門“吱咯”一聲響，隨即聽到一陣腳步聲。

    “誰？”

    “九娃子，我是你秋叔?！鼻锸迥弥粋€手電筒朝我走了過來。

    我忙迎了上去：“秋叔，我晚上睡不著，到這個老宅來看看?！?/br>
    “看看好，要是你三爺爺還在的話，見你長這么大了，估計得高興死。”

    不知為什么，我總感覺此刻秋叔的神情有點怪異，具體哪里怪異，我一下子也說不上來。

    “秋叔，你找我有事嗎？”

    “沒事，看你出門就跟了過來，咱爺倆好久沒聊了，也想找你說說話?！?/br>
    秋叔明顯有心事。

    “我們到村里走走吧?！?/br>
    我和秋叔出了老宅子，踏上了村道，在月光下留下兩個拉長的身影。熟悉的道路，熟悉的房子，熟悉的秋叔，可此刻我卻感到一種巨大的陌生感。良久，我們兩個都沒有開口說話，就這樣慢慢走著。

    “秋叔，以前村里晚上挺熱鬧的，雞鳴狗叫，怎么現(xiàn)在冷冷清清的？”我打破了沉默，問道。

    “唉，別提了，這些年村里什么都養(yǎng)不出，養(yǎng)狗狗跑，養(yǎng)雞雞死，一言難盡啊?！鼻锸鍑@氣道。

    怕觸到秋叔的傷心事，我沒再問下去。繼續(xù)寒暄了一會，我發(fā)現(xiàn)秋叔帶著我走上了另外一條道路，不是回家的路，而是出村的路。

    “秋叔，我們?nèi)ツ睦?？?/br>
    “九娃子，秋叔帶你去個地方，有些事也該讓你知道了?！鼻锸宄林氐?。

    最終，我們來到村口，也就是今早我們看到擺棺材的地方。

    秋叔帶我走到村口的一塊石頭前，道：“九娃子，當(dāng)年你三爺爺就是從這里離開村子的?！?/br>
    我點點頭，沒有接話。

    “當(dāng)年你三爺爺就是在這個地方，對著劈龍谷的方向站了半天，說九娃子你命中有大劫，他拼命也要幫你躲過這一劫，二十年后，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秋叔喃喃道。

    “秋叔，不管咋樣，我都會想辦法找到三爺爺?shù)?。”我上前一把握住秋叔的手?/br>
    “九娃子，當(dāng)年你五歲，今年你二十五歲，剛好二十年過去。當(dāng)年你三爺爺說，二十年后你一定會回來的，看來你三爺爺沒有食言?。　?/br>
    三爺爺早就料到我今天會回來？

    他早就料到我會做第四個夢，料到我會碰到左易？

    事情越趨復(fù)雜，我感到有點云里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