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往昔前事了
黑夜之中,閃過一絲金光。 更深露重,在這天然形成的石臺上,竟然躺著一個人。他的發(fā)絲比月光還要皎潔,傾瀉而下,隨著呼吸的頻率輕輕拂動。半晌,他才展開手中的紙條再看了一眼。 道袍垂下,宣和真人一改昔日笑顏,神色凝重:“命該如此......” “天道貴生,都是放屁。”他涼涼地吐出與容貌極不符合的粗鄙話語。 “你有慈悲之心,已救了慕家一次,救不得第二次了?!?/br> 百里未再言語,翻了個身,目光卻是移向了山深處僻靜小宅。這月屏山無論過了多少年,似乎都是一個模樣,而外界的腥風血雨,早已令天下顛覆。 慕家竊國一案,全交由只有陛下掌管的寧殺調(diào)查,不到半月,便搜出信件百余封,經(jīng)核實確是兩人字跡,又有眾多輔證,被關(guān)押在慕府之中的慕相日日求見陛下,全被擋了回來。 朝中對此事處置各有見解,尉遲嘉頭疼不已,讓大公主去辦,必然絕不留情,滿門不留;讓二公主去辦,又怕慕家與她息息相連;若是讓三公主去...... 在徹審此案之前,卻是先傳來了靈薇公主的死訊。 刑部內(nèi)全是大公主的眼線,因此她死前舉動,也全數(shù)被她知曉。 “你說,慕家知道荇兒的身份?” “這是靈薇公主最后一句話?!毙兄?,“若是如此,殿下便要落的全盤皆輸了?!?/br> 尉遲瑾攥緊椅側(cè),猶豫不決。 “陛下已決定召見慕相,在那之前,我們還有機會。畢家軍在京中,已歇息了十余日了?!?/br> 元啟三十一年夏,左相慕非泉于殿中意圖刺殺陛下,幸大公主帶兵趕到,將其斃于劍下。陛下受驚過度,重病不起,將國事全交與大公主代理。 慕家在朝中勢力頗深,連番查下去,除卻竊國,又有貪腐瀆職,勾結(jié)黨羽若干罪名。再往后查,竟與二公主有關(guān)。為了削弱大公主的勢力,不惜出賣圣朝軍隊,與北野人勾結(jié)。 夏日暴雨傾盆,在位三十一年之久的圣朝女帝尉遲嘉永遠閉上了眼睛。二公主進宮時,尉遲瑾已手持傳位詔書,號令御林軍以謀逆罪名捉拿她府中上下百余人。尉遲瑛畏罪潛逃,新任女帝下令傾舉國之力緝拿。慕家十四歲以上族人盡數(shù)斬首,十四歲以下無論男女,流放南域。 新皇上任三天,已雷厲風行地處置了一批老臣,凡有質(zhì)疑她手上為何沒有圣朝歷代相傳的翡翠扳指的,全都被施以各種罪名斬首抄家。右相以年老德薄辭官,自此左右二相皆由女皇掌控,寧遠侯長平侯默認不語。 而被軟禁在府中的尉遲琳瑯等來的是一道懿旨:先三公主犯上不敬,陛下念及姐妹親情,罰其流放潮州,永世不得回京。 她吃喝穿著用度,全按公主規(guī)格,但毫無自由,一路行至潮州,連州郡長官的面都還未見到,尉遲琳瑯便被“請”上了船。 碧海連天,她從未見過如此寬闊的水域,幽深莫測,正如她的前路一般。她這才明白,她沒有兵權(quán),沒有jiejie保護,竟連自己的身體也無法掌控。或許這船將駛向一座孤島,她的一生就此放逐。 又或許...... 炮轟陣陣,宛如驚雷,船只左右搖晃,尉遲琳瑯捉住一個匆匆跑過的水兵:“發(fā)生什么事了?” “海盜,海盜來了!” 尉遲琳瑯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艘巨大的鐵船,甲板上站著數(shù)十名海盜,坦胸露背,面對水兵的還手似乎不屑一顧。再一炮,船體終于失去平衡,她墜入海中之時,只握緊了她所剩唯一的碧玉香囊。 元啟三十一年,先三公主遇海盜劫船,墜海身亡。原應(yīng)于月屏山中侍奉真人的慕知雪,私自下山,陛下念其才學,免其死罪,幽禁于京外夾道。 與此同時,一首歌謠,自圣朝京城,越過山河,傳向了整片大地。盡管新皇很快下令禁止傳唱,但瓦市勾欄,市井小道,水上漁舟,塞外山城,無人不知。 越竹溪離開京城那日,下起了大雪,似乎要將先前沒有落下的一起彌補。他面對那層層宮門掩蓋的皇宮,內(nèi)心滿是平靜。 因為他知道,一切還沒有結(jié)束。 【憶往昔·完】 —————————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公主時期到此結(jié)束,換地圖了(bu 如果覺得哪里沒寫清楚,請一定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