揀盡寒枝[古風]_分節(jié)閱讀_78
靖王府的衛(wèi)軍皆是訓練有素,就連仆婢也不見驚慌逃散的亂象。所有人都迅速結成了戰(zhàn)陣,分作兩路: 一路以靖王嘉斐為中心,由童前帶著,長槍輕騎,游走靈活,除卻防守之外,不時便會主動出擊,伺機擒其寇首; 而另一路,則以四皇子嘉鈺為中心,連同眾家人一起,采取的是重兵盾甲的守勢,形同堡壘。 兩路一如重拳堅盾,一如靈劍長槍,以犄角之勢,彼此呼應,互相協(xié)戰(zhàn)。 外加還有蘇哥八剌那一支騎兵,一開戰(zhàn)便迅速地在戰(zhàn)場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簡直把草原人彎刀騎射的好本領發(fā)揮到極致,不斷以射箭縱馬沖散倭寇的攻擊。 沒章法的,只有楊思定帶著的那些扮作錦衣衛(wèi)的東廠番役。 自從張思遠“失蹤”,陳思安身死,這一路人手便全歸了楊思定指揮。 但楊思定原是皇帝派來在陳思安和張思遠之間和稀泥的,并沒有什么指揮作戰(zhàn)的才能,武功也稀松平常,帶著一群麾下,反而被倭寇打得七零八散,滿場亂走。 如此一來,反倒只有這一路人是有亂可趁的。又及東廠原本與靖王殿下便不是一條心。要說內(nèi)鬼,楊思定這一路之中正是大有可能。 甄賢看見張思遠飛身貓在道旁樹梢上,一邊不斷用暗器擊打倭寇,一邊也正張望著尋找什么。 張思遠也看見他了,立刻就皺眉瞪了他一眼,也示意他乖乖縮回車里躲好去。 大敵當前,甄賢自是不愿意拖后腿的。 可他又怎么能放任那個不知所在的內(nèi)鬼,使殿下陷于危險之中呢。 盧世全此舉,首當其沖要殺的,定是他甄賢。 陸瀾不會自掘墳墓去向盧世全自揭已讓他看過賬冊的事。但不用陸瀾去說,盧世全也會懷疑,張思遠與殿下是已得了什么有用的東西,要通過他下詔獄,抵圣聽,從而繞過司禮監(jiān)的關卡。 為此盧世全非殺他不可。 既然要殺他,就一定會有動作,而有動作就必有破綻,哪怕是搏命一瞬,他也一定能把那個內(nèi)鬼揪出來。 甄賢不死心地低伏在窗口。 忽然,他隱約感覺有什么地方不對。 有一具原本倒臥在百步開外的東廠番役尸體不知怎的竟挪了位置,眼看已要到他這輛車的車輪下了。 若是混戰(zhàn)之中被人踢的,未免也滾得太遠,太巧合。 倘若是活人佯裝尸體呢? 甄賢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可他手邊沒有傍身的兵刃。 他此刻是個被押解進京的欽犯,就算是做做樣子的文劍也不能留給他。 甄賢裝作害怕躲藏的模樣縮回車里,四下掃視一圈,一眼看見那支被嘉斐扔在車內(nèi)的毒箭。 如果這內(nèi)鬼是打得裝作尸體滾到他車下面的主意,一定會直接從車廂底下捅刀子上來。 而他也可以反刺下去。 這當然是在賭命??墒侵灰粨簦€一把,他就有機會除了這內(nèi)鬼。 唯一的問題在于……假如這只是個因為怕死避戰(zhàn)而想找個安全地方躲藏的逃兵呢? 他不能冒錯殺無辜的風險。 所以,他只能等對方先出手。 甄賢悄然站在車廂一腳,竭力把身子藏在死角里,靜靜等著。 他聽見車廂底下傳來隱約響動,但很快便被車外的廝殺聲淹沒了。 沒過多久,果然一把錦衣衛(wèi)佩刀便從車廂底部捅出來。 這一招未免也太狠毒。如果他死在這繡春刀下,張思遠怕是也難洗清了。 甄賢心下一橫,抓著那支箭,看準刀捅上來的位置,使盡全力往下一刺。 幾乎同時,那把繡春刀也縮了回去,緊接著稍稍偏移幾分又斜著捅上來。 甄賢身子一歪,肌骨撕裂的痛瞬間炸裂。 尖刀正正好從他左脅下刺進去,穿過鎖骨,刀刃就貼著頸項冒出來,抵在咽喉。刀尖甚至已劃開了皮膚,熱血頓時泉涌。 但他手中的箭也明顯刺中了什么。 這一刀,終于沒有再能被收回去。 但甄賢也徹底沒法動彈了。 他整個人都被這一刀固定在了車底板上,稍一掙扎便鉆心蝕骨的痛。 從刀的位置勉強判斷,應該并沒有被捅到什么要害才對……但這血未免也出得太多了。 甄賢覺得一陣頭暈發(fā)冷。 疼痛讓他的精神分外清醒,身子卻無法控制地抖個不停。 要撐下去…… 只要撐到殿下?lián)敉诉@些倭寇,就可以了…… 他試著想自己把刀拔出來,然而只稍微一動彈,立刻疼得兩眼發(fā)黑。 他又不肯泄露了痛呼,被嘉斐發(fā)現(xiàn)了要分散心神,便死死咬住嘴唇,勉強撐住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