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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揀盡寒枝[古風(fēng)]在線閱讀 - 揀盡寒枝[古風(fēng)]_分節(jié)閱讀_177

揀盡寒枝[古風(fēng)]_分節(jié)閱讀_177

    甄賢一陣無語凝噎,實(shí)在已找不出別的話再與陸瀾說。

    顧三娘滿臉震驚錯(cuò)愕,顯然仍沒有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圣上當(dāng)真想要我死么?為什么……我究竟犯了什么事?”

    她困惑又委屈地看著眼前的每一個(gè)人,面頰漲紅時(shí),淚水拼命在眼眶中打轉(zhuǎn)卻覺不可能落下。

    她畢竟還只是一個(gè)二八少女。

    那模樣叫甄賢好一陣揪心,開口想要寬慰她兩句,卻被嘉斐往后拽了一把。

    “三娘,你去把張二和從前寨中的兄弟都叫過來?!本竿醯钕蚂o靜看了顧三娘一眼,率先邁開步子,就往外走。

    “殿下——”甄賢忽然心頭一緊,下意識便想要阻攔。

    嘉斐卻回頭看他一眼,輕輕扶住他手臂,低聲安撫一句:“沒事的?!?/br>
    甄賢萬般無奈,卻也只能順著他,默然跟上去,垂手站在了他的身邊。

    軍營中就這么一個(gè)嬌花一般的姑娘,人人捧在心尖上,聽說三娘回來了,一群大老爺們都很激動(dòng),眨眼烏泱烏泱全跑過來,吵吵個(gè)沒完沒了,但很快就又鴉鵲無聲了。

    嘉斐簡單說了事情,沒有細(xì)講,就告訴他們陳督主不滿郭鑫之死,執(zhí)意抓住女子不得入軍營的事,要置三娘于死地,為今之計(jì),只有讓三娘逃走。雖然說得簡單,倒也不是假話。

    眾軍聽完,皆是又驚又氣,紛紛大罵起來,卻也并沒有人能有個(gè)主意,都只嚷嚷著要拼命保護(hù)三娘,又說全聽王爺?shù)姆愿?。只有張二一個(gè)一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嘉斐看了義憤填膺的眾人一眼,語聲一沉。

    “如今東廠派來殺三娘的殺手已經(jīng)在路上了,攔截是攔不住的,防也不勝防。大戰(zhàn)在即,容不得差錯(cuò),更容不得亂心。所以我給你們一次選擇的機(jī)會,你們要想好?!?/br>
    他說到此處,刻意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說下去。

    “愿意留下的,還是軍中兄弟,一切依照軍律用軍功說話,既不會為難大家,也沒有什么優(yōu)待;想要追隨三娘的,今夜子正,帶著你們的船走。我給你們足夠維持半年的糧草,半年以后,靠你們自己。至于去哪兒,干什么,我不管。我只有一點(diǎn)要求——不許為難自己人。如有一日,你們襲擾了我朝的商船或是沿海百姓,今時(shí)如何剿滅倭寇,將來一樣如何剿滅你們。到那時(shí)候,兵戎相見,沒有情面可講?!?/br>
    他說得十分嚴(yán)肅,眸色更是比刀劍還要鋒利,顯然并不是在說笑。

    眾軍猛聽見這一番話,瞬間有點(diǎn)發(fā)懵,全怔怔望著他,發(fā)不出什么聲音。

    殿下是要快刀斬亂麻,防止眾軍受人挑撥而嘩變。

    這其中要防的自然也包括陸瀾。

    甄賢暗自握緊了遮在袖中的雙拳。

    顧三娘在軍中威信頗高,尤其這些龍虎寨出來的人更是仍將她視為女寨主,如有不忿三娘遭遇而生出異心者,寧愿忍痛斷腕,也不能留下。

    讓他們走,總比讓他們亂要來的好。

    但這些人從前就全是盜匪,如今這么一走,必要成為海盜,不威懾他們是不行的。

    又及這些人也算是這支新軍中的元老,倘若走得多了,只怕動(dòng)搖軍心,會引起更大的亂子。

    殿下此舉,多少有些賭博的意味,賭從臨安南下一路,他這個(gè)主帥在眾人心目中的地位究竟如何,更是賭這些人的義氣與心智究竟如何。

    所以殿下才會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留在軍中尚有功勛可搏,而若是跟隨三娘,此去便只有半年可以保障,半年之后就是自生自滅。

    威逼利誘,靖王殿下自然也是半點(diǎn)不含糊的。

    甄賢看見陸瀾唇角扯出一抹冷笑,忽然很怕這人又說出什么攪混水的怪話來,原本想先聲堵他的嘴,不料卻被另一人搶了先。

    “我留下?!?/br>
    張二兀自低頭悶了半晌,上前一步,皺著眉開口。

    顧三娘似沒有料到,瞳光一顫,喃喃問:“你……不和我走?”

    張二面露難色,良久尷尬苦笑。

    “三娘……我原本就是個(gè)軍戶,除了上陣廝殺不懂什么別的。好不容易王爺讓我從逃兵做回了邊軍,還讓我做了千戶,我若是再逃了,對得起誰?”

    他嗓音有些哽咽,忽然激動(dòng)地又搶上前兩步,緊緊抓住顧三娘雙臂,一副淚都要涌出來的模樣。

    “但是你要好好活著!跟大哥一起,好好活著!”他雙眼熬紅著,死死盯住顧三娘,反復(fù)念了好幾遍。

    顧三娘便也只能紅了眼圈望著他,一氣兒應(yīng)諾,說不出別的來。

    這龍虎寨最先時(shí)便只有顧三娘和張二兩個(gè),在寨中眾人心目中,張二哥這個(gè)二當(dāng)家的威信也并不比顧三娘差。而今張二卻率先站了出來,與顧三娘作別,要留在軍中。人群里一陣私語sao動(dòng),終于漸漸分出兩邊來。陸陸續(xù)續(xù)有三十余人出列,表示要跟著三娘一起走,其余大部分都說還是愿意留在軍中。

    當(dāng)初從龍虎寨出來的這些人,經(jīng)過一路拼殺,沒有戰(zhàn)死的大多都已有軍功在身,其中不少更是已做了百戶。

    既然能做統(tǒng)領(lǐng)百人的軍官,又有幾人還會愿意回去做飄零不定的匪人?

    何況又有張二已做了表率,跟著二當(dāng)家,也不算背棄了兄弟情義。

    顧三娘的眼淚到底是涌出來了,一邊抹著淚花,一邊努力笑著和她的弟兄們話別。

    眾人也便擁上去圍住她,叫她保重。

    夜幕星辰之下,火光映照之中,有哭有笑。

    這畫面看著何其感傷,正是離別情景。甄賢卻莫名覺得一陣陣發(fā)冷,說不上哪兒古怪。

    他看見陸瀾站在顧三娘身邊側(cè)目望著他冷笑。

    那笑容滿是嘲弄,叫他渾身不舒服,只能扭頭避開。

    嘉斐讓顧三娘自己挑了一艘戰(zhàn)船,帶著她的三十余人,和足夠半年的糧草出海。

    臨行之時(shí),靖王殿下命身邊的衛(wèi)軍取了一個(gè)檀木盒子來,親手遞給顧三娘,“我答應(yīng)你的平反昭雪,一個(gè)也不會少,待時(shí)候到了,你自會看到?!?/br>
    顧三娘接過盒子來打開一看,見里面是一張純金打造的鬼面,上頭還雕著花,工藝精妙,十分貴氣。

    東西大約是崔夫人在京中張羅了和那些軍資一起送來的。想來是在圣意下來以前就準(zhǔn)備好的,原本打算戰(zhàn)事平定再拿出來,只是沒想到皇帝陛下忽然發(fā)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