揀盡寒枝[古風(fēng)]_分節(jié)閱讀_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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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思遠見了王駕,立刻起身相迎。 陳世欽就沒有這么主動,依然安坐在椅子上,待一口茶慢慢飲完了,才擱下茶杯,笑著點頭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張公公先吧,不然這賞可沒法領(lǐng)了?!?/br> 這態(tài)度可謂傲慢露骨,玉青等衛(wèi)軍頓時憤憤起來,被嘉斐看了一眼,只好強壓下來,咬牙瞪著那老太監(jiān)。正是新仇舊恨,分外眼紅。 張思遠見狀苦笑,也并不拘謹,就向甄賢宣了皇帝的口諭,又親自把賞賜的那一身常服遞給甄賢,道:“圣上聽說甄大人勤儉克己,三年來就做了兩身新衣,衣料子還是靖王殿下給的,心疼得很,就特意又賞了大人一身。都是天恩眷顧,大人要好生珍惜?!?/br> 甄賢接過這身衣裳,下意識暗暗掂量,一時也覺察不出什么不同。 但他覺得陳世欽在看著他。 與其說看著他,不如說是看著他手上的衣裳。 他立時抬頭回看過去,正對上陳世欽目光。 視線相接一瞬,他清晰地看見了那人眼底閃過的鋒利與寒冷。 陳世欽終于站起身,笑著雙手將圣旨絹冊遞到嘉斐面前,狀似謙恭地一頷首。 “殿下不如還是自己看吧。這是圣上的御筆。” 如此故作姿態(tài),卻是掩不住欣喜得意。父皇這一道旨,只怕沒有那么簡單。 嘉斐不禁失笑,就當(dāng)眾將那卷圣旨展開來看,漸漸神色凝重,眉心刻痕也愈發(fā)深了。 如此明顯不悅的表情,想來必是圣旨的內(nèi)容出了什么問題。 眾衛(wèi)軍瞧著焦急,又不能問,都拼命拿眼睛盯著靖王殿下手中的圣旨。 便是甄賢也難免有些心浮氣躁起來。 但嘉斐卻許久都沒說話。 他盯著手中的圣旨來回看了好幾遍,仿佛想從其中看出什么別的深意來,末了到底還是一聲嘆息,掩卷抬頭,看住陳世欽問:“父皇讓我去秦地,內(nèi)閣議過么?” 此問一出,當(dāng)場震驚。 圣上竟然要靖王殿下入秦。 非但不是召回北京,反而要將殿下遷去更偏遠困苦之地,圣上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甄賢由不得下意識抓緊了手中捧著的那身衣裳。 陳世欽倒是一副對此反應(yīng)頗為滿意的模樣,搭著雙手,微笑開口:“殿下有此一問,看來是沒有接到曹閣老的書信了。但以殿下天縱英才,既有三年復(fù)興浙直之能,相信王駕入秦必是秦地百姓之福?!?/br> 他說到此處刻意一頓,眼中仿佛有嘲弄轉(zhuǎn)瞬即逝。 “殿下準備幾日就奉旨啟程吧。屆時,老奴也好還京復(fù)旨?!?/br> 嘉斐靜默良久,沒有再說別的,只多問了幾句圣體是否安康,便恭敬送了陳世欽出門。 陳世欽既走,自然不肯把張思遠留下,敦促著要他一起走。 張思遠也不能強行留下,免得落個“私謁”的罪名,便向嘉斐和甄賢行禮告辭。臨走之時,他又對甄賢說:“這身常服雖不是用今年的新織所制,但顏色、繡紋俱是圣上親自過問的,尤其那腰帶上的萬字可是圣上親筆描的樣。圣上的心意,可全在這身衣裳里頭了?!?/br> 甄賢聞之心尖一震,卻也不說什么,只抿唇點了點頭。 第108章 三十二、入秦之詔(6) 陳張二人才走不遠,這邊廂沒了外人,已再也按捺不住得鬧翻了天。 皇帝降旨要將靖王殿下“發(fā)配”到秦地去,消息跑得飛快,不僅是嘉斐從京中帶來的衛(wèi)軍們,連在這南直隸的府中伺候的仆婢們也全知道了,都焦急又驚慌地聚過來,望見嘉斐便俯身跪了一地,口中喊著“王爺”,雖說不出什么感人肺腑的來,眼淚也已沾濕衣襟。 這些人雖不是從京中王府帶來的,卻也已在南直隸跟了嘉斐三年,家中多在本地,都受了王駕許多恩惠,自然都不愿他走,更是為將來命運驚恐,生怕一旦靖王殿下離開,東南之地又會重新為閹黨所把控,再次落入民不聊生的慘境。 尤其,在這些尋常百姓看來,圣上這一道旨意來得根本毫無道理。 靖王殿下在東南三年,平定邊患,肅整官吏,可謂救民于水火。三年來,兩省民生安泰,雖然減免了許多稅賦,卻仍然能靠織造局的絲綢通商為國庫生財。這分明是大大的功績,為何不賞反罰,要把靖王殿下攆去更偏遠困苦的秦地? 別說府上這些仆侍,衛(wèi)軍們更是不能接受,紛紛地怒從心頭起,認定又是陳世欽從中做了什么惡,才使得圣上突降這么一道莫名其妙的圣諭。 玉青頭一個氣得“哇哇”地蹦起來就要往外沖,一邊罵著:“那老閹狗囂張什么,我這就去提了他頭來又能如何?!”一邊真地就把腰間佩刀都端起來。才到門口,卻生生被一聲怒斥拽回來。 “都亂什么?傳出去成什么樣子?!?/br> 嘉斐皺著眉,誰也不看,就抬手指著門外。 “父皇讓我入秦,自然有父皇的道理。誰不服圣意的,自己從我的府上出去,不用再回來。我這兒廟小,裝不下恁大的佛?!?/br> 玉青原本一只腳都已跨出了門檻外,聽見這話,氣得要吐血也只能不甘不愿地把腳又縮了回來,蹲在地上撓心抓肺地。 見這小子到底老實了,嘉斐才靜靜瞥了他一眼,也不與他多說,就轉(zhuǎn)而看住那些跪了一地的侍人們,長聲嘆息。 “你們的心意我領(lǐng)了。但平寇也好,安民也好,事不是我一個人做的,好不該都記在我頭上。我在南直隸,原本就是個過客,就算走了,還有胡都堂和兩省三司的大人們在,這三年來如何,將來還是如何,不必過于憂心。” 他讓他們?nèi)计饋?,又安撫允諾: “你們?nèi)羰窍牖丶胰?,我自會好好安置;若是想留在府里,父皇并未下旨要撤府,你們能留一日就留一日,哪天留不住了,我也會請胡都堂給你們安排好的去處——” “小人愿意隨王爺入秦!”話音未落,已有一人搶先喊起來。 “小人也愿意追隨王爺!王爺去哪里,小人跟著就是了!” 既有人牽了頭,其余人便也跟著嚷起來,誓死效忠的呼聲此起彼伏。 嘉斐忽然不知該說什么好。 人生至此,他聽過太多表忠心的話,早已聽得麻木了,卻無一刻如此刻,仿佛有什么guntang的東西就要破膛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