揀盡寒枝[古風(fēng)]_分節(jié)閱讀_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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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外全是人,他也不敢出聲多言,就用手勢向胡敬誠解釋對策,而后便下意識把收回來的手按在了身邊靖王殿下的手背上。 嘉斐始終神色沉斂,也沒有什么別的反應(yīng),只是固執(zhí)地再一次反過來將那只企圖安撫自己的手握緊在掌心里。如同爭搶臨危時涌身上前的那一步。 胡敬誠了然點頭,敲了敲緊閉的車窗。 不一會兒,便有一個家仆將車窗推開一寸窄縫,恭恭敬敬問了一聲:“大人何事?” 胡敬誠附耳向那仆從說了些什么,言罷還特意將車外眾人掃視一圈,才重又關(guān)上車窗。 家仆得了主人命令,轉(zhuǎn)回身恭恭敬敬拱手,“都堂大人染疾日久,又連日趕路,身體實在沉重,就這么面圣恐怕沖撞了圣駕,還是先行至驛館更衣,再隨幾位上差入禁為妥?!?/br> 方才車窗中露出臉來的的確是仍未卸任的浙直總督胡敬誠本人無疑。 那錦衣衛(wèi)千戶與東廠役長各自思索一瞬,幾乎同時有了動作。兩路人馬角力似的把胡敬誠一輛車圍在中間,眼不錯珠得盯著,唯恐被對方搶走。 封疆大吏還京,城內(nèi)早已戒嚴(yán),一路平安無事,除卻馬蹄與車軸聲響,寂靜宛如死城。 到驛館途中,胡敬誠又敲窗叫停了一次車馬,說要尋一家藥鋪,抓些應(yīng)急藥材。 但城內(nèi)所有的藥鋪都早早關(guān)了門,加之近來京中風(fēng)聲鶴唳,百姓但凡聽見東廠或錦衣衛(wèi)的名號都唯恐避之不及,一時半會兒竟連一家有人應(yīng)門的藥鋪也找不到。 但若此時強行破門去“搶”,只怕就要把事情鬧大了。 眼看時間愈耽擱愈久,那東廠役長臉上的焦慮之色也愈發(fā)明顯起來。 督主交代的事,倘若出了紕漏,必是死路一條。 而胡敬誠又還是兩省總督,既然病重待醫(yī),且還趕著要入禁面圣,抓一點藥材應(yīng)急這種小事似乎也沒有理由拒絕。 尤其這胡大人萬一在他的手上犯了什么疾癥,他這條小命只怕便逃不脫了。 那役長心里起急,忍不住揪住手下的番子催罵,埋怨他們無能,連個有人開門的藥鋪子也找不到,就把人全趕出去找醫(yī)館去了,只自己一個仍然留在胡敬誠的車馬跟前守著。 那一路錦衣衛(wèi)見狀便也都下了馬,就在車前守著,按著腰間繡春刀,一點多余的動靜也沒有。 又等了好一會兒,見一個番役氣喘吁吁趕回來,說往東過去有一家醫(yī)館開了門,可以抓藥。 那役長一心只想趕緊事了交差,聞訊便催著讓那小番子帶路。 到了醫(yī)館,他便讓那番子拿了胡敬誠車?yán)镞f出來的藥方進去抓藥。 不料小番役進了醫(yī)館沒多久又出來了,說醫(yī)館老板講這藥方里“藜蘆”和“丹參”是十八反,“烏頭”和“半夏”也是十八反,隨便抓了萬一吃出人命要吃官司的,一定要寫這方子的人進去當(dāng)面說清楚才給抓。 那東廠役長也不甚明白這些藥材名字和反不反的,只聽說還要折騰,就不怎么樂意,卻也沒有辦法。 他一直站在胡敬誠車外,盯著車門推開,才看見低頭鉆出車廂的人頭頂上的方巾一角,忽然就被身邊的錦衣衛(wèi)往后擠得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再站穩(wěn)已經(jīng)被人擋得死死得,什么也看不清了。 他驟然有些緊張起來,急忙想再往跟前擠。 那錦衣衛(wèi)千戶卻一把將他推到一旁,意有所指地笑了一聲。 “這位公公,陳督主交代的,是讓您把‘胡都堂’平安護送到驛館。咱們辦差的,再要緊也不過辦好上頭交代的,其余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讓那位小公公跟著進去就是了,您何必親自勞動呢?!?/br> 那東廠役長陡然一驚,整個人頓時僵住了,奈何孤立無援,也做不得別的。好在他著實看見胡敬誠本人還在車?yán)?。倘若他跟著進了醫(yī)館,這幾個錦衣衛(wèi)就把胡大人“搶”走了,豈非壞事?如是一想,他也只能拼命伸長脖子從遠處望著,直看見進了醫(yī)館的兩個人不一會兒又提著幾包藥材回來,仍然上了胡敬誠的車,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這些年來,錦衣衛(wèi)之于東廠便如同是狗一般,被驅(qū)使欺壓得慣了,說東廠內(nèi)官們心里全然不怕有朝一日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那是不可能的。恰是如此,這些宦官們才愈發(fā)死心塌地為陳世欽效命,只盼著陳督主在位一日,便能保他們呼風(fēng)喚雨一日。但陳督主本人卻也不是個好伺候的主。這東廠役長其實并不懼怕別的,只是怕這幾個莫名其妙來出頭攪局的錦衣衛(wèi)借機陷害他以為報復(fù)。聽了那錦衣衛(wèi)千戶的話,愈發(fā)恨不得趕緊將燙手山芋趕緊甩出去事了,便急忙忙把自己的人都收攏回來,叮囑了一番不許多嘴生事,就繼續(xù)往驛館趕去。 到得驛館時,陳世欽已久候多時了,又見胡敬誠的車馬前后還跟著一路他事先并未聽說的錦衣衛(wèi),面色便愈發(fā)不善。 那役長察言觀色,忙不迭上前表個忠心,也不敢瞞哄,老老實實把前后據(jù)悉都說了,又怕見罪于督主,說到抓藥那一節(jié),便竭力自陳:“都是因為胡大人著實病得厲害,孫子實在怕得很,萬一要出點什么事,只怕對祖宗爺爺不利……” 他雖然自稱“孫子”,滿口把陳世欽稱作“祖宗爺爺”,陳世欽卻完全不把他當(dāng)作“子孫”看待的模樣,根本沒有耐心聽他點頭哈腰得廢話,十分厭煩地一揮手便將他攆開去,而后親自上前,換了一張笑臉,一邊請胡敬誠下車,一邊就先手推開車門。 車內(nèi)也沒有別人,只有胡敬誠坐在軟座上,身邊一個年輕藥師捧著藥碗,仔仔細細服侍他喝藥。 一旁還有個瘦高個子的藥童學(xué)徒,正專心致志地看著藥罐下的文火,聽見車門被打開了都連頭也沒抬一下,待胡敬誠發(fā)話要下車,才小心翼翼捧著藥罐和小爐先鉆出車廂去,恭敬在一旁站好,仿佛這世上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不及他手中的這一罐湯藥來得重要。 緊隨其后,胡敬誠也在那藥師的摻扶下下了車,少不了笑臉寒暄,說些無甚意義的場面話,又說連為自己問診多年的大夫不肯再跟著自己,此次面圣恐怕命運難料,懇請陳公公在御前美言幾句云云……真真是一副謙卑模樣。 那錦衣衛(wèi)千戶很快便上前來,催促胡敬誠快些更衣準(zhǔn)備,不要讓皇帝陛下久等,而后又轉(zhuǎn)面向陳世欽行了一禮,問:“圣上要即刻召見胡大人。陳公公特意在此等候,是否要與胡大人一同面圣?” 皇帝忽然將胡敬誠召回京城,且要即刻面見,甚至還為此派來了錦衣衛(wèi)。陳世欽縱然仍心有疑慮,卻也無法拒絕,只能在這一路錦衣衛(wèi)的“護送”下,與胡敬誠一道進宮見皇帝去了。 第124章 三十五、萬乘之尊(6) 陳世欽會親自在館驛等候,甚至?xí)甘箹|廠番役以“護送”為名行“監(jiān)押”之實,這都是意料之中的。 按照原本的計劃,胡敬誠會在途中要求尋找醫(yī)館抓藥,而一直在暗處跟隨的玉青則會伺機配合,引開東廠番子們的注意力,助靖王殿下脫身。 只要不被陳世欽抓住實證,偌大京城,要藏下兩個人,說難是難,說易也極容易。 四殿下當(dāng)初為暫且安置蘇哥八剌而命童前和玉青辦下的那處宅院是最好的選擇。這宅子遠離鬧市地處幽靜,乍看毫不起眼,實則是靖王府的別院,常年有王府家人看守,尋常人等不敢攪擾。 而這樣一處小院于生性多疑的陳世欽而言卻是燈下黑。陳世欽多半猜想不到,暗中潛回京城的靖王殿下還敢大喇喇呆在靖王府的別院中。即便有所懷疑,這三年中,王府留守北京的屬官家人也早已做足了對策。 那畢竟是靖王府的地方。只要到了這宅院,殿下便算是暫且安全了。 甄賢所未預(yù)料到的,除了東廠番役們在單獨面對胡敬誠這個兩省總督時所表現(xiàn)出的侵略性,便只有那一路于緊要時刻出現(xiàn)的錦衣衛(wèi)。 但忽然入局的錦衣衛(wèi),與其后孤身折返的東廠番役,依然步步將他們引向了戒嚴(yán)時唯一開門的醫(yī)館。 一切仍是早有安排。 甄賢心里一直有一個隱隱綽綽的答案。 所以當(dāng)他與嘉斐在醫(yī)館中和等候接應(yīng)的玉青會合,換了衣衫,從后院側(cè)門悄然離去,扮作巡街的京衛(wèi)避開四處游走的東廠番役,終于來到這并不起眼的僻靜別院,然后在院中看見那個一眼可辨的身影時,甄賢絲毫也沒有覺得驚詫,反而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 那是三年不見的四殿下嘉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