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江湖_分節(jié)閱讀_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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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前務(wù)必趕到重巒山下”。 “主子!”見隱言根本不聽自己說話,卓依繞到他面前,兩只手支在椅子左右,強迫隱言看向她。 隱言抬頭,平靜的與她對視,黑白分明的雙眼清澈的倒映出卓依此刻的慌亂,而這雙眼睛的主人卻似下定了決心般,倔強執(zhí)著,毫不畏懼。 “您……都想好了?”卓依絲毫沒有了方才的強勢,幾乎有些絕望的說“您……不能有事,您若有事,誰來照顧夫人?!”她知道,隱言是個孝子,若是他們所有人都不能阻止隱言做傻事,夫人,是唯一的機會! 隱言的目光終于有些躲閃,他微微偏了頭,“卓依”他說“我想賭一把,給我……父親和母親,最后一次機會,好嗎?” 最后,他看向卓依,不知是說給卓依,還是說給自己“母親她……會同意的!” 卓依握拳,一點點站直身體,口中只喃喃重復(fù)著“你不能有事?!彼恢雷约嚎蘖?,兩行清淚無聲落下,許是忍耐了太久,心酸了太久,一發(fā)不可收拾。直到隱言起身,抬手輕輕地替她擦去,“別哭”,一向不太會安慰人的人溫柔的許諾“我答應(yīng)你,無論如何,定當(dāng)全身而退?!?/br> “替我照顧好隱山中的天淵眾人,轉(zhuǎn)告清瀾,三日內(nèi)務(wù)必成事!”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臨時變更的計劃,隱言其實沒有多大把握,三天,是他的極限。 “等我回去?!彼﹂_“隱言從不食言”。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曲終人散》 “天淵在此,隱言亦在此”清亮的聲音,夾雜著內(nèi)力貫穿全場,淡雅得像是在邀人赴宴“武林盟,來戰(zhàn)吧!” 第62章 曲終人散 即便一路上已毫無阻礙, 但天淵山脈險峻異常, 武林盟又隊伍龐大, 在只有一條上山路徑的情況下,依舊耽誤了不少時間。 悠揚的琴聲就這樣毫無預(yù)兆的響在山林之間,時而婉轉(zhuǎn)悠揚, 時而激昂澎湃,仿佛是鼓勵他們一般, 聽起來舒服至極。這琴聲偏偏分明傳自天淵城里, 魔教中人, 究竟誰能鼓勵他們, 甚至是歡迎他們的到來呢? 徒靳的腳步一滯, 一只腳踏在山階之上,看著山頂方向微微出神。不久前才發(fā)生過場景在眼前浮現(xiàn)…… [“剛剛在看什么?”] [“回老爺,隱言在看琴弦。”] [“你想要琴弦?做什么?”] [“隱言在天淵有一把古琴, 該換弦了?!保?/br> 果真……是把好琴! “老爺”, 徐良走到徒靳身側(cè)“后面的隊伍派人來催, 問您怎么停下來了?!鄙仙降年犖橛赏浇恍腥藥е皇菫榱嗽囂剿?,二是一旦有什么突發(fā)狀況,后面的隊伍也好及時后撤。對比天淵隱言的態(tài)度,徒靳的胸口突然有些發(fā)涼, 年少時匡扶正義的一腔熱血,是不是也隨著時間淡下來了呢?可轉(zhuǎn)念又一想,自己此時的處境與隱言脫不了干系, 那人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將他逼上絕路,最后投奔天淵嗎,他徒靳就算再不濟也絕不會投降魔教! 徒靳繼續(xù)向前邁步,咬咬牙“走!”。 ———————————————————————————————————— 隱言遙遙站在天淵城上,一手古琴彈得清越流暢。衣袂翻飛,瀟灑愜意??粗鞙Y城下一群黑壓壓的人頭,和人群前那個熟悉的身影,不由抿抿嘴,笑了。直到一曲終了,隱言按停了還在微晃的琴弦,所有人也都順利爬上了天淵山。 南宮絕越過徒靳,站到了隊伍的最前面,擋住了隱言視線中的父親。 “徒教主,好久不見!” 視線中少了父親,多了個討厭的人,隱言不由將視線落在別處,“客套話就免了,隱言恭候多時,不想浪費時間?!?/br> 南宮絕冷哼一聲“天淵氣數(shù)已盡,莫非你還想拼死抵抗?” 隱言淡淡一笑“不抵抗,隱言在這里,你上來抓便是?!?/br> 此話一出,南宮絕反而不知該如何接口,城門大開,隱言只身站在城樓之上,怎叫他不心生疑慮。 猶豫間聽隱言道:“各位登山辛苦,隱言,送你們首曲子?!?/br> “所有人把耳朵堵上!”南宮絕大喝一聲。以琴音殺人,江湖上不是未有先例,只要將內(nèi)力灌注于特質(zhì)的琴弦上,便能決勝千里,殺人于無形。來的都是些江湖中人,深諳此中道理,得南宮絕提醒,均覆手于耳上,運起內(nèi)力抵抗。唯有徒靳仍是安靜站在原地,抬頭看向隱言的方向。 距離太遠,本看不清彼此,但隱言似乎感受到了父親的目光,淡淡一笑,指尖輕挑,古琴應(yīng)聲而發(fā)。此時不送,怕是沒有機會送了。他想什么就做什么,也不管旁人的反應(yīng)或者是否合適。 徒靳呆呆的立于原地,雙目微睜,他,知道這曲子,雖未聽過,但,他知道這曲子啊!這是……瓔珞譜曲他填詞的曲子!那是兒子兩歲生日前,二人偷偷琢磨要送給言兒的禮物,說要在他生日那天彈奏,可,一場正邪交戰(zhàn),讓一切成為了泡影。沒想到第一次聽,竟是……由言兒親手彈出! 徒靳身子微晃,徐良趕緊伸手扶了他,雙手離了耳朵,卻未感絲毫不適,只有悠揚的琴音聲聲入耳。那聲音中帶著甜蜜與幸福,還有滿滿的期望,可見譜曲之人必是十分用心。這曲子他雖未聽過,卻,好聽至極! 越來越多的人感到奇怪而放下了手,沉浸在這美妙的琴音中。南宮絕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徒隱言,竟然敢耍他!他狠狠握拳,掩下了對隱言的所有恨意。 為什么彈這首曲子?其實沒有什么實質(zhì)的意義,隱言只是常常聽母親彈起,坐在私語軒中。那時的母親不大愛說話,她只是靜靜的彈著這首曲子,一遍一遍,似乎不會厭煩。隱言也很喜歡這曲子,他隨了母親,通曉樂理,聽著聽著便會了。他知道,這首曲子其實是有詞的,可是他不敢唱。母親只唱過一次,一次,他便記住了。然而,當(dāng)母親發(fā)現(xiàn)他偷偷彈唱的時候,狠狠責(zé)罰了他。母親叫他忘記,他,便真的當(dāng)自己忘記了,再沒唱過。而母親,也未曾再唱過。好在,母親并不阻止他彈這曲子,有時甚至還會叫自己彈給她聽,那時,隱言似乎還能看到母親臉上浮起的淡淡笑意。 母親喜歡的曲子,他怎么會拿來殺人? 為什么會彈?他只是想,父親,或許也會喜歡…… 曲終卻不會人散,該來的總歸要來,隱言將古琴珍惜的放到一側(cè),拿起靠在墻邊的莫邪,單衣長衫立于城墻之上,“天淵在此,隱言亦在此”清亮的聲音,夾雜著內(nèi)力貫穿全場,淡雅得像是在邀人赴宴“武林盟,來戰(zhàn)吧!” ———————————————————————————————————— 面對近千人的武林盟,天淵只余下不足百人,均是死士,隱言只給了他們一個命令,戰(zhàn)到不能再戰(zhàn)為止,包括他自己!整整三天,尸橫遍野,血染天淵,武林盟損失過半,而天淵,只余下隱言一人! 一身素衣早已被鮮血染紅,那里面有敵人的也有他自己的。圓月剛過,毒發(fā)取血再加上給母親輸送內(nèi)力,又一刻不閑的見了父親,久病初愈的身子,終究是有些勉強了??伤f過要爭取三日時間,便真的做到了! 第四日早,當(dāng)父親的干將架到隱言脖子上時,他沒再反抗,哪怕身后被一個急于立功的小子砍了一刀,深可見骨,但他仿佛沒有察覺到般,只是凝望著父親。 [“武林盟和天淵,老爺,您希望哪邊贏?”] 父親,這是您想要的結(jié)果嗎?隱言,給您! 第二次的正邪之戰(zhàn),隱言將決勝權(quán)交到了徒靳手上,如果是父親的希望,如果得勝后父親真的能去私語軒看上一看,隱言覺得這場仗輸?shù)弥档谩?/br> 血順著唇角一點點滴到干將上,仿佛重有千鈞,讓徒靳拿刀的手有些抖。 父子在戰(zhàn)場上就這樣望著彼此,隱言的雙眼平靜而又釋然,只映出徒靳的不知所措。然后下一秒,眼神一晃,他重重的倒向前方,如愿的倒在了父親懷里。 賭局已經(jīng)開始了,隱言將自己放在賭盤之上,尤嫌不夠,他還有一張籌碼,一張或許擺上了就不能輸?shù)幕I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