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如今王爺心慕之人，不是我?！?/br>
    可是何清沒有答話，連眼神都不曾給他，借著如練月光，寧裴卿注意到他的眼角有什么閃了一下，然后極快地墜落下去，湮滅在土地里。

    很久之后，正當(dāng)寧裴卿以為他已昏睡之際，何清忽然睜開了眼，目光毫無焦距地喊了兩聲。

    “阿清。”

    “阿卿?！?/br>
    王爺真是好費(fèi)心思，不但貪戀他與寧大人相似的容貌，就連對舊人的稱呼，也原封不動地借過來，叫他從頭到尾都活在寧大人的陰影之下。

    “十八個人里只有你合本王的意，本王當(dāng)然要將你安排妥當(dāng)?！背跻姷臏厝岐q言在耳，卻不曾想過他以前是有多厚的臉皮，才敢篤定王爺對他一見即喜。

    昨日繾綣，浮在水上，石子一砸，七零八落。

    怪不得云雨過后冷聲問他為何知曉寧裴卿，怪不得在大婚當(dāng)期負(fù)氣離開，怪不得忍著素日厭惡的花香梅林作陪……那么多快要模糊的細(xì)節(jié)忽然涌上來，似灌入口鼻的潮水，叫何清無力應(yīng)對。

    戲文里講究合轍押韻，人世間注重圓滿長久?？墒菫楹纹谧约簽榧窘B景當(dāng)過刀劍，將一顆赤熱真心小心翼翼捧在王爺臉前頭之后，才有人滿懷惡意地靠近過來，提醒他夢該醒了。

    心像被人撕開一個洞，正呼呼灌著風(fēng)，他覺得自己曾經(jīng)無比珍視的東西正在以一種無可挽回的速度坍圮下去，何清忽然想到剛剛過去的冬天，遲了很久的初雪。

    一心一意等一場雪，它卻遲遲不肯來；掏心掏肺對一個人，他偏先遇上所愛。

    何清澀然而笑，怪不得誰，寧裴卿一身風(fēng)姿，皎皎如明月，朗朗若辰星；而他是爛泥潭中掙扎過的人，要怎么比？何清當(dāng)真體會到了那句云泥之別，切膚疼痛，更甚當(dāng)日親耳聽那一句“下賤胚子”。

    “反正在季紹景心里眼里，你早就成了被人踩過的泥，所以二人在一起時的萬般溫柔，都不是向你?！辈恢翁幍穆曇粼谒缓穑吻逡绯鑫⒛┬σ?，像對著寧裴卿，又像對著自己。

    稍晚的時候，有人往籠里扔了幾塊干糧，除了仆從捧著吃下一塊，二人誰都沒有靠近的意思。

    寨子里的火一把一把的燃，山匪端著破碗，飲酒嚼rou，肆意談笑，驟然被什么引起了注意，不知在拿誰逗趣似的，紛紛吆喝著哈哈大笑起來，更有甚者將酒碗摔到地上，故意求一聲脆響。

    春夜冷涼，何清手腳凍的僵直，眼睜睜看著一人身著紅衣，腳步虛浮地踏著破瓷碎片朝別處去。

    經(jīng)過牢籠時，何清朝他看了一眼，只見紅衣人長發(fā)盡垂，堪堪遮住眉眼，模糊露出的輪廓卻叫何清喊出聲來：“等等?！彼诘厣?，不知被什么力量驅(qū)使著，盡力撐起頭來，想看清來人的容顏。

    眉眼低垂，薄唇透朱，縱是一面之緣，亦不曾忘懷。記憶閘門轟然破開，何清再也忍不住，從木欄中伸出手去，“救救我。”

    少年險些踩到他的手，蹙著眉停住腳步，一看之下卻狼狽轉(zhuǎn)過身去，發(fā)狠地拿手背擦著雙唇，然后默默跪在籠邊，喚了一聲“恩公?！?/br>
    ——是何清大半年前從捕頭手中救下的少年，沒想到今日身陷險境還能再重逢。

    何清向前爬了爬，隔著禁錮，注意到少年頸間團(tuán)團(tuán)淤紅，像極情濃時種下的印記，忍不住問道：“不該不會是這里的山匪？”

    “我...”少年像啞了，看著何清的臉，無聲而笑，徒剩搖頭。

    何清狠心將牙一咬，正待再說，卻被漸近的腳步聲逼得住了口。

    “林淮，叫你再去取一壇酒，怎地這么久都不回來?！?/br>
    一道怒吼聲如平地驚雷，少年瑟縮了一下身子，尚未回頭就被人抱個滿懷，何清眼睜睜看著陸全不顧眾人視線，伸手在少年身上褻玩，猶不盡興似的，拿手捏著他下顎，口唇相貼，橫沖直撞起來。

    “娘的，你到這來干什么?！敝钡綉牙锏娜搜凵駵o散，陸全終于將人松開，意猶未盡地在他身上掐了一記，粗聲喝道，“爺留著他們有大用處，你以后不準(zhǔn)到這里來。”

    陸全眼神幽暗，正要擁著人往回走一泄火氣，忽然見林淮兩股戰(zhàn)戰(zhàn)，幾乎站立不穩(wěn)，忍不住又罵了一聲，招呼道：“廖仕，過來?！?/br>
    “把那個洗干凈點(diǎn)弄我床上去?！标懭钢吻?，沖跟前一個瘦削男人命令，見男人依言去做，才在林淮腰上捏了一把，惡劣笑道：“今晚就叫美人兒歇一夜?！?/br>
    何清被帶走的時候，寧裴卿死死擋住籠門，企圖攔住廖仕，奈何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士人，再多努力也是白費(fèi)。

    他大概猜到半分，既怕何清求活委身，卻更怕他不肯委身。

    變故來的突然，林淮羞恨交加，出生欲阻，卻一條手臂緊緊圈在懷里，陸全抱著他，衣衫滑落，露出肩頭上青紅交錯，廖仕經(jīng)過他身邊時，眼神一黯，反手擂了何清一拳：“你再亂動試試，賤人?！?/br>
    話是沖何清說的，眼神對的卻是別處，林淮看著看著，粲然笑笑，拉下陸全的頭，輕輕吻住。

    何清很快被弄到一間屋里去，陸全見到他時，他已經(jīng)被換上新衫、擦凈了臉，死魚一樣等待著命運(yùn)降臨。

    “廖仕真是麻利。”陸全邊笑邊脫衣服，嘖嘖道，“想不到弄干凈了也是個難得的美人兒?！?/br>
    他方才在外頭被林淮難得主動地撩撥許久，想提槍上陣又怕連日褻玩叫他遭不住，想了半天，還是打算先用何清xiele欲·火再說。

    陸全急色地?fù)渖先y親，嫌不盡興，更將手指摁在何清唇瓣上，樂得看那處嫣紅欲滴。

    “嘶——你他娘的還敢咬老子！”一聲脆響，何清左臉上赫然挨了一巴掌，陸全罵罵咧咧拽著他頭發(fā)，抽出冰涼的東西貼上他的臉頰，“看上你是你的福氣，給臉不要臉的sao貨。”

    利刃貼著皮rou，稍稍一動便滲出血來。

    何清一下就安靜了，不再掙扎，乖乖跪在床上，叫他抱坐在腿上。

    何清忍著惡心受著陸全在他身上的揉捏，感受著那雙粗糙的手一路滑過腰臀游移到后面，心里吶喊的聲音一點(diǎn)一點(diǎn)破碎下去。

    ——活命要緊，不能反抗。

    陸全拿手在他腰上狠命地揉，興奮地啐了一聲，“娘的，老子今天是撿到寶了，看我不玩死你。”

    何清頹然閉緊雙眼，滑膩的觸感步步迫近之際，他喉嚨里惡心欲嘔。

    人活著真累，錯付了心還不算，連身子都留不住。

    何清徒然閉緊雙眼。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我以后再也不皮了。

    第36章 三十六

    卻聽“咣當(dāng)”一聲，房門遽然被踢開，清亮聲音蓋過陸全的臟話：“陸爺，人家找你找的好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