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灰斑雀在耳邊”斑斑斑“”斑斑斑“,娜塔西來敲門:”貝莉婭jiejie,該去索倫學院了?!?/br> 柳余睜開眼睛,目光對到頭頂的天花板,看到那洛可可風格的花紋,才醒悟過來:噢,我是貝莉婭了。 起床,在娜塔西的幫助下?lián)Q上襯裙,選衣裳時,對著那一衣柜的赤橙紅綠青藍紫發(fā)了會呆: 原身的夢想,大概是做棵圣誕樹。 “白色的?!彼溃熬湍羌??!?/br> 娜塔西急急過去,將白色裙子取出,希臘式的長裙擺幾乎及地,通身一點裝飾都沒有,胸口開得稍低。 “貝莉婭jiejie,是這件么?” 她目光有些奇怪:貝莉婭jiejie最愛那些復雜的裙子,蝴蝶結、裙褶越多越好,這條白裙子顏色太素、一朵蝴蝶結都沒有,一直遭貝莉婭jiejie嫌棄。 “就這件。” 柳余前世單論五官,只能算七十分美女,但她極擅穿衣打扮,組合起來,也能算個百分美人。 在她看來,人的形象氣質也是一張名片——且這名片更直觀更了當,是極便利極有用的一塊敲門磚。 因此,她在穿衣打扮上也是花費了極大功夫去研究的。 此時,給她的,是個一百分美人,她需要做的,就是將這一百分發(fā)揚到極致。 “可是……”娜塔西鼓起勇氣,“貝莉婭jiejie,這不適合您?!?/br> 柳余看了她一眼。 娜塔西穿了一條淺藍色小圓點棉布裙,v領,頭上扎了藍色緞帶,耳邊是兩朵白色小雛菊,配上她清秀的臉,十分之清新可愛。 品味不算差。 柳余從櫥窗里挑出一條紅色蕾絲蓬蓬裙,看著娜塔西不知所措的樣子,溫柔地笑了笑,她替她將飄散的一縷頭發(fā)別到耳后: “娜塔西,你以前不是一直想要一條紅色的裙子?去吧,現(xiàn)在去穿上?!?/br> 娜塔西眼睛睜得老大: “可這是jiejie最愛的一條……” “好了,現(xiàn)在就去換上?!绷嘁话讶o她,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立刻,馬上?!?/br> 娜塔西只得去換。 等藍色身影消失在門背后,柳余才慢悠悠地換衣裳,灰斑雀在籠子里撲棱了下翅膀。 “斑斑,你也覺得娜塔西穿紅裙子好看,對不對?” “斑斑?!?/br> “斑斑,我送了娜塔西一條裙子,你把身上最漂亮的一根羽毛送我,好不好?” “斑斑!” 柳余當它默認,趁黑豆眼瞪她,伸手就在它屁股上“摸”了一把—— “斑——!??!” 一陣凄厲的長叫,柳余手中就多了一根漂亮的翎羽,純白色的羽毛流光溢彩,襯得指節(jié)都瑩白如雪。 斑斑在籠子里上躥下跳著罵: “斑斑斑!斑斑斑!斑斑斑斑斑斑斑!” 娜塔西推門進來,驚訝地看著暴躁得用一只翅膀掩著屁股的灰斑雀: “啾啾怎么了?” “斑斑?!?/br> 柳余慢條斯理地將翎羽打個結,戴在手上端詳,“它的名字,別叫錯了?!?/br> “……哦,斑斑?!?/br> 娜塔西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了下來。 柳余將她上上下下掃了個遍: “娜塔西,很好看?!?/br> 娜塔西不自在地扯了扯兩邊的裙擺,她從沒穿過絲綢,現(xiàn)在別扭極了。 “斑!” 灰斑雀朝柳余吼。 柳余知道,它在罵自己不安好心,娜塔西怎么會適合這樣濃烈的色彩呢。 她皮膚不夠白,骨架又小,這條裙子將她所有的缺點都展現(xiàn)了出來,顯得她又瘦又柴,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 柳余立馬又意興闌珊了。 這樣作弄她,并不能解決她的燃眉之急,她可還沒忘記,這人背后有個守護的路易斯。 “行了,出去吧?!?/br> “可……” “我自己行?!?/br> 娜塔西小心地出了門,將門合上前,還忍不住回望了一眼:貝莉婭正坐在她的梳妝臺前,一下一下地編著她金色的長發(fā)。她白皙的手腕上,還纏著一根漂亮的羽毛。 她提起裙擺,下了樓。 仆人們看到她,露出顯而易見的驚訝:“娜塔西小姐,您不能穿這件!貝莉婭小姐看到——” “貝莉婭jiejie一定要我穿的?!?/br> 娜塔西溫柔地告訴她們。 晨間的弗格斯家通常是安靜而有序的。 而這種安靜,從貝莉婭提著裙擺下樓時,更加明顯了——她拿著羽毛扇,若無其事地走到餐廳。 那里弗格斯夫人正在等她: “貝莉婭,為什么要將裙子送給娜塔西?” 柳余捻起一塊松軟可口的杜麗餅,自在地坐了下來:“母親,娜塔西是我meimei啊?!?/br> 她拉長語調:“反正我還有很多裙子,有什么關系?!?/br> 仆人們眼淚汪汪,一副弗格斯小姐終于長大了的表情——柳余將她們神情收入眼底—— 不要小看這些不起眼的螺絲釘,許多貴族私底下的消息,都是通過她們之口傳揚出去的。 她現(xiàn)在要的,就是一點一點扭轉人們的印象。 “貝莉婭——” “母親,”柳余打斷弗格斯夫人,“給我兩百盧索?!?/br> “兩百盧索?噢貝莉婭,你知道的……” 弗格斯夫人欲言又止。 “可我今天想去弗洛絲大街逛一逛——”柳余面上露出一點近似于撒嬌的表情,“您就給我吧?” 弗格斯夫人對著親愛的女兒,總是沒辦法太過強硬。 很快,柳余就高高興興地拿著兩百盧索,和弗格斯夫人來了個親切的“臉貼臉”,坐上馬車走了。 她先去了索倫學院報道,又中途偷偷溜出來,去了旅店。 “我找蓋亞。” 旅店的長胡子前臺一看到她,眉間的褶子都開了:“弗格斯小姐,您今天美得就像安迪山上的棘萊花?!?/br> 棘萊花,是傳說中的神花。 光明神乘著太陽車架經過安迪山脈時,為流離失散的人們流下了一滴淚,這朵淚孕育出了棘萊花。 棘萊花有冰白色的花冠、金色的花蕊,連根莖葉都是白色的——聽聞遇到棘萊花之人,一生都會交好運。 “謝謝?!绷嘟o了他一個笑,“我找蓋亞?!?/br> 長胡子前臺將鑰匙給了她。 柳余踩著她白色的小皮鞋、“噠噠噠”踩上旅館的樓梯:“蓋亞——,昨晚睡得好嗎?” 蓋亞安靜地站在窗前,恍若未聞。 “蓋亞?” 柳余輕輕地走了過去。 蓋亞轉過頭來: “老實說,不太好?!?/br> “我在想,我是誰……為什么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那么陌生……我的親人朋友……是仇家挖了我的眼睛嗎……” 少年面上的困惑摻不了假,“還有,貝莉婭……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因為喜歡蓋亞?!?/br> 柳余觀察著蓋亞的表情。 他除了困惑,對這句“喜歡”表現(xiàn)得極其冷淡,不像那些蠢貨,一句喜歡就能迷得他們神魂顛倒。 也是,光明神活了萬年萬萬年,那心早就硬得跟石頭一樣,輕易撩得動,早就有了神后了。 “對不起?!鄙w亞果然道,“我不太懂這些東西?!?/br> “……哦?!鄙倥穆曇舻吐湎聛?,不過很快又重新恢復了振作,“那……蓋亞,我們出去走走。也許能見到認識你的人,也許碰到熟悉的地方,你還能想起一些事?!?/br> “好?!?/br> “伸手?!?/br> 柳余看著蓋亞伸出的那只手,無比自然地牽了上去,這回,她用的是十指相扣的方式。 蓋亞掙了掙,似是不習慣與別人的體溫如此接近,柳余握住他: “別這樣蓋亞,好朋友之間,都是這樣握手的。而且……不會丟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