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少女直起身，在少年唇間偷了個吻……

    一切都因純真而顯得那樣美。

    如果沒有之后的那些事的話……

    柳余的視線滑過，當(dāng)她目光落到一邊時(shí)，突然頓了頓。

    那里似乎……

    正要凝神在看，卻發(fā)現(xiàn)，剛才的異樣消失了，快得像是錯覺。

    下一刻，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一座小樹林里。

    是艾爾倫學(xué)院的那片樹林，她和萊斯利第一次做i的地方。

    時(shí)間順序……

    好像有點(diǎn)不對？

    路易斯！

    她瞬間想到路易斯，卻沒想到剛才如影隨行的路易斯和斑斑都沒有來。

    清淺的月光里，少女踮起腳尖，捧著少年的臉，親吻他，又被推開。

    他們像是在演一場無聲、又生動的默劇。

    互相拉扯。

    而當(dāng)最終，少女在冰冷的地面，在一片紫羅蘭里，像柔軟的幼獸被少年折騰時(shí)，柳余的眼底卻有了淚。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她想。

    “你流淚了。”一道喑啞的聲音出現(xiàn)在她身邊，緊接著，一個黑袍黑發(fā)的男人從她身后輕輕抱住她，“貝莉婭?！?/br>
    少女無聲地哽咽。

    是的，她難過。

    她為自己，為那時(shí)的萊斯利，也為將來。

    誰能想到，那么甜蜜的一對，到將來……竟然會連擁抱都覺得疼痛呢。

    “這也是你的安排……就為了喚起我的回憶、我的情感嗎？”

    她輕輕地問。

    否則，無法解釋為什么路易斯和斑斑同時(shí)消失了。

    “是的?！?/br>
    他的回答也很輕。

    “我們不可能了，蓋亞。”

    “為什么？”男人的手放在她的胸口，“我能感覺，你的心仍在為我跳動?！?/br>
    “是的，我愛你?！绷嘟K于對自己承認(rèn)，“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你懂嗎？我不甘心?！?/br>
    “我不甘心就這樣和你復(fù)合，我的心里永遠(yuǎn)都像插了根刺……永遠(yuǎn)都會記得，你囚禁我、又殺死我……你甚至害我失去了弗格斯夫人……”

    少女淚流滿面，“因?yàn)槲覑勰?，所以，就無法容忍?！?/br>
    “請放過我吧，蓋亞?！?/br>
    她想過得輕松點(diǎn)。

    “讓光重新回到世界，讓我自由。”

    “不，”男人執(zhí)拗地抱緊她，“除非我死?！?/br>
    少女直挺挺地站著，既不回應(yīng)，也不拒絕。

    “我?guī)闳タ匆粯訓(xùn)|西?！?/br>
    突然間，他牽起她，下一瞬間，她出現(xiàn)在了一個巨大的裂隙前。

    裂隙前，躺著一具美麗而圣潔的……尸體。

    他黑色的翅膀大大地張開，地上是一地凌亂而美麗的羽毛。

    “你的……身體？”

    少女驚訝地道。

    蓋亞拉著她的手，放到了他自己身體的額頭，一瞬間天旋地轉(zhuǎn)，她出現(xiàn)在了一片虛空之中。

    “這是哪兒？”

    “最后的記憶?！?/br>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最后的……記憶？

    “蓋亞？”

    她喊。

    虛空里沒有其他的聲音。

    剛才牽著她手的男人消失了。

    緊接著, 她感覺自己在一路往下墜，直墜到實(shí)地才停止。層層的灰色迷霧重新泛起，像蛛網(wǎng)一樣將她包裹, 面前的場景有些熟悉, 小路、石?！?/br>
    當(dāng)目光落到正中那對男女時(shí), 她終于知道，所謂最后的記憶是什么了。

    風(fēng)吹得少女的金發(fā)飛揚(yáng), 幽幽的藍(lán)眸里全是水光, 手中執(zhí)著的金色神之骨直直刺入男人的胸膛——

    她掉了下來。

    被洞穿的身體顫抖著, 又被男人一把抱住。

    她被他擁在懷里。

    藍(lán)眸里是漸漸黯淡的光。

    聲音隨風(fēng)散去：

    “……我愛你，蓋亞……”

    “……我愛你, 蓋亞……”

    聲音飄到耳朵, 柳余突然捂住胸口坐了下去。

    平靜的情緒突然被一股巨大的、深沉的絕望攫住, 怎么也掙不脫。

    她忍不住抬頭，朝前看去。

    少女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

    她的臉呈現(xiàn)死灰般的顏色, 抱著她的男人一動不動, 他望著天空，白袍像浸入這灰淡的天色里。

    銀發(fā)一寸寸變黑。

    連著他巨大的羽翼，也成了沉沉的黑色。

    天暗淡下來。

    他倒了下去, 柳余清楚地看到，一滴淚自那美麗的臉上滑落。

    柳余也捂住胸口倒了下去。

    她快要窒息了。

    絕望與痛苦，如同一座大山擊垮了她，她看著天：啊, 天黑了……

    灰斑雀在空中徘徊，黯淡的天光里, 她卻只能看見躺在那的一對男女。

    少女躺在男人高大的身軀之上，被他緊緊擁住, 金色的長發(fā)與黑發(fā)繚繞。旁邊是一座小小的石雕，淺淺的綠草搖曳著，一抹金色掩在草叢里。

    她蜷縮起身體，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有這樣濃烈的情緒……

    絕望。

    黑暗。

    毀滅。

    ……

    像是眼前的一切都隔了一層重影，黯淡的天光里，剛才的一幕又在重演。

    時(shí)間在這里似乎靜止了。

    眼角的余光里，她只能看著少女一次又一次地將骨刺刺入銀發(fā)青年的胸膛，看著她被巨大的霞光洞穿身體，只能看著她孤獨(dú)地死去……

    濃重的絕望如海水一樣，從腳底一路往上，漫過她的喉嚨，又繼續(xù)往上，直至滅頂。

    淚水不住地落下來。

    她抱著自己，卻無法阻止那不斷攀援上來的、不屬于自己的情緒……

    一個身體靠了上來。

    柳余瑟縮了下，卻能感覺對方從背后擁住她，輕輕地喚：

    “貝莉婭?！?/br>
    “你放開我?！彼ё　翱┛贝蝾澋难例X，“一切都是你的陰謀，對不對？”

    濃重的陰郁、絕望，就像身后這人，似乎要將她一同拖入地獄，再不得往生。

    “是的，我的陰謀，我想讓你感受我，貝莉婭……感受下我當(dāng)時(shí)的絕望?！彼p輕地道，“在你醒來之前，在那一個月里，這一幕在我的面前不斷重演，一次，一次，又一次……”

    “你……”

    柳余喉嚨顫了顫，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她感覺到自己幾乎滅頂，而這樣的痛苦，他經(jīng)歷了整整一個月，暗無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