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會兒，明顯不是一件想無時不刻地呆在他的身邊的事了。

    洛子黎的害怕不僅造就了如今關(guān)默完全接觸不到外界的狀況，甚至影響到了他自己本身，睡眠不足加神經(jīng)衰弱，讓洛子黎整個人在短短幾天內(nèi)削瘦了不是一星半點。

    這會兒更是，眼底下的黑眼圈重得讓化妝師過來，恐怕都蓋不住的程度，眼睛里的紅血絲更是尤其的多，這模樣可太憔悴了。

    關(guān)默不知道自己還剩下多少天，但再這么下去，怕是他的身體還沒倒下去，洛子黎自個兒的身體就先不行了。

    “我哪兒也不去，我就在你身邊，真的?！标P(guān)默倚著門板輕聲哄道，“我們回去吧?！?/br>
    那天，洛子黎低著頭沉默了很久，關(guān)默對他說了很多遍，我們回去吧，也說了很多遍，他不會走，但洛子黎都沒有啃聲。

    直到夜里，關(guān)默看著洛子黎真的睡著后，他才關(guān)了燈，躺下來，然而還沒來得及沾到枕頭，身邊好不容易睡著的洛子黎忽地又醒來了。

    夜很靜，洛子黎的懷抱很熱。

    黑暗中，關(guān)默看不清他的臉，但呼吸很清晰，他嘆了口氣，正欲開口，就聽洛子黎低著頭，抱著他，聲音很悶很悶地說——

    “……我做不到，默哥，我真的做不到。”

    關(guān)默望著天花板，沒有動，洛子黎的聲音透著無助，以及一絲絕望：“對不起……可我真的做不到，默哥，我沒辦法……”

    第六十七章

    那是關(guān)默的記憶里第一回 見到這么無助的洛子黎。

    跟三年前那場離別、求他撕下創(chuàng)可貼時候的洛子黎不同，那時候的洛子黎，只是害怕和不愿相信，但這會兒的洛子黎，更多的卻是絕望。

    那種窮途末路無計可施，以至于有些瘋狂的絕望。

    神經(jīng)衰弱太折磨人了，關(guān)默沒有過這種經(jīng)歷，但洛子黎眼底下的黑眼圈實在太重了，哪怕睡著不動，眉頭都死皺成一個川字。

    關(guān)默那個晚上幾乎一夜都沒睡著，甚至靠著洛子黎讓他抱著自己，一夜也沒怎么動，他怕自己一動，好不容易才睡熟過去的洛子黎就又醒了。

    窗戶縫隙漏進(jìn)來的月光很溫柔，在倆人緊抱的身體上落了一道很淺色的線，關(guān)默睜著眼在黑暗中用視線無聲地勾勒著洛子黎的臉龐，像是在將這人的模樣一點一點刻在心里，一輩子也不忘記才好。

    屋里安靜的呼吸聲和心跳聲都變得清晰起來，關(guān)默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終于開始發(fā)困，他瞇著眼睛正準(zhǔn)備任由困意將他吞沒時，耳邊忽地響起一句低喃。

    腦中好不容易聚攢起來的睡意轟然一散。

    只聽洛子黎很低的喃喃道：“……默哥別走，我怕?！?/br>
    關(guān)默睜開眼沉默了很久，突然很輕地在洛子黎的臉上吻了一下。

    洛子黎皺了一下眉頭，沒怎么意外地睜開了眼，眼里還夾著沒睡醒的朦朧和困倦，但這會兒卻一下子抱緊了關(guān)默，貼著他說：“默哥？你還沒睡？”

    “沒有。”關(guān)默跟他說，“你睡吧，我在這兒，哪兒也不去?！?/br>
    洛子黎頓了頓，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感覺關(guān)默又貼過來吻了他一下。

    那天泳池的事兒過后，倆人就沒再親密接觸過，其實也沒有過去特別久，但洛子黎畢竟是個二十出頭的大小伙兒年輕氣盛，還剛睡醒，接二連三地吻實在有些難以招架，何況他對關(guān)默本來就沒什么抵抗力，這會兒一下就起了火。

    心里的話頓時全都被吻和熱意壓了回去。

    結(jié)束的時候，天邊已經(jīng)亮起一抹魚肚白，微光透過窗簾照進(jìn)室內(nèi)，關(guān)默瞇著眼被洛子黎抱在懷里，意識都有些不清醒了，身體更是累的不行。

    雖然洛子黎很溫柔、甚至知道他身體不舒服，比平日里還要溫柔不少，但再溫柔也得真槍實干，關(guān)默現(xiàn)在的身體實在太難熬了，這么一場下來，躺著半天了，氣息都沒勻過來不說，身體還尤其的虛。

    洛子黎見他這樣兒以為是自己太過頭了，滿臉愧疚地抱著關(guān)默跟他說對不起。

    他這些天說的對不起，實在是太多了，哪怕有時候關(guān)默沒有怪他，也依然下意識跟關(guān)默道歉，那模樣太小心翼翼，也太卑微了，關(guān)默見不了他這樣。

    于是他撐著眼皮子，強(qiáng)打起精神說：“洛洛，我沒怪你，你不用這樣一直道歉，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沒必要，這事兒你情我愿的，我舒服了，你也舒服了，你沒有要跟我說對不起的地方，知道沒有？”

    洛子黎沒啃聲，隔了好一會兒，他才抱著關(guān)默小聲說：“我知道，可是我除了對不起……我不知道說什么了?！?/br>
    關(guān)默瞇了瞇眼。

    洛子黎氣音挺重地繼續(xù)說：“你說我們回去吧，說你不會走了，不會丟下我了，我都知道，可我……做不到啊?！?/br>
    “默哥，我真的沒辦法，我回不去了，我也知道這樣不好，不對，這樣的我像個瘋子，有病，還觸犯法律道德底線——我明明是最愛你的，可我卻把你關(guān)在這里，還不讓你走，我太壞了，我不配，你就是怪我罵我我都能理解，可是就算這樣，我也沒辦法回去……”

    “我太怕了，我除了這樣做，我不知道我還能做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辦。”洛子黎閉著眼睛，不敢對上關(guān)默的視線，他抱著關(guān)默的手臂都是顫抖的，眼皮子更是在顫抖，眼窩下的黑色陰影，將他的臉襯得蒼白且憔悴，高大帥氣甚至在粉絲外界挺高冷的一個大男孩，這會兒卻無助的如同即將被拋棄的小孩兒一樣，聲音都是顫抖地說：“默哥，我沒辦法，我走不了了，我真的沒法離開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