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讓我看不起你?！秉S鶴樓樓主嘲諷的聲音都漸漸遠去了，“在這種時候，你要說什么？”

    因為我突然覺得——整整兩輩子了。或許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可以不必像是現(xiàn)在這樣，只能拼個你死我活？

    這個念頭太滑稽了，簡直可笑，連帶著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恍悟和空虛。

    一定是因為死到臨頭，腦子根本不好用了。

    紀拓扶住胸口的刀，仰著頭笑：“哈哈哈哈哈咳、咳咳，抱歉，忘了我、剛才的話吧?！?/br>
    “你也沒贏——溫勉?？瓤取㈨樦@條路往下走，去看看！瘋狂的人那么多從來不缺你一個！哈哈哈哈哈咳哈哈哈！”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溫勉將淚墨刀抽出來。這種武器和人類的rou身相摩擦的感覺，他從來都不喜歡。

    但是。

    ‘啪’。

    海浪之中盛開出一朵獵艷的血花。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海浪深處呼喚著。是歌聲嗎？飄渺又婉轉(zhuǎn)的不似人類的嗓音，在海洋深處回蕩著，仿佛在訴說：“來吧，孩子——來吧，是時候了。”

    溫勉前進的腳步一頓，被那聲音蠱惑的腦海中響起系統(tǒng)的聲音：【不要緊。你可以去看看?！?/br>
    【反正紀拓也已經(jīng)死了，不用擔(dān)心其他人，你也相信自己的布置和臥滄山的實力吧？】

    【都走到這個地方了，我……】

    像是接觸不良的信號，一陣刺啦刺啦的響聲過后，系統(tǒng)的聲音不見了。

    但溫勉的頭腦仍然清醒，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一步一步向著大海深處走去，那種力量遠超修士所能接觸的極限，強大到幾乎無法反抗。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后，他很快放棄了向同伴尋求幫助的想法，順著那種力道一步步探入深海。

    直到頭頂徹底被海水淹沒的那一刻，溫勉眼前忽然一花。

    **

    “你好?！?/br>
    那道聲音說道，是字正腔圓的人類語言。

    溫勉猛然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一個像是小驚雀野秘境外圍縮小版的玻璃罩里。罩子之外是一片連植物也不生存荒蕪的廢土，遙遠處似乎還傳來了野獸的嚎叫聲。

    “歡迎來到大驚雀野?！蹦吧穆曇衾^續(xù)說道，“或者你也可以稱呼這里為‘妖界’?！?/br>
    溫勉條件反射地握緊了腰間的刀。

    “你不用警惕。”那聲音依舊不慌不忙，“我不會傷害你，我無法直接傷害這世間所有的生命，也許你會不相信我所說的話，但是你可以慢慢去驗證這一點?！?/br>
    溫勉不置可否，半點未放松：“這是哪？”

    “真的就是修士所說的大驚雀野?！甭曇糁袔е鴺O為人性化的無奈，“我知道小驚雀野秘境，你們?nèi)祟惖膽?zhàn)斗還沒有結(jié)束，但是我的目的是為了選出最有可能飛升的那一個人，所以在你殺死了紀拓的時候，人選就已經(jīng)決定了。”

    “我猜，或許你在想，為什么是你？”

    “我在想?！睖孛憧瓷先ソz毫未被飛升這個詞所誘惑，“如果這里是妖界，也是大驚雀野，那么你是誰？”

    那聲音笑了起來：“好吧，好吧，我都沒發(fā)現(xiàn)你是個這么急性子的人，看來不把你的疑惑解釋清楚的話，你是不會做出選擇的?！?/br>
    “嗯，那我該從什么地方開始說起呢？”

    “先自我介紹一下吧。從人類的定義來說，我是這個世界的‘天道’?！?/br>
    作者有話要說：　　說不定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上還有一更，但是會挺晚的可以明天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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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九九章

    “大約是在北地之戰(zhàn)的時候吧, 具體是哪一年我記不太清楚了, 不過好像是有一次, 一個人類不聽勸阻, 跑進了妖界?！弊苑Q是天道的聲音說，“是個狂妄又固執(zhí)的年輕人，我和他見了一面……然后他啊，回去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都過得不太好?！?/br>
    它顯得有些苦惱：“我總是弄不清楚你們?nèi)祟惖某惺軜O限在哪里?！?/br>
    溫勉知道它說得是紀揚帆。

    震驚和不可置信的情緒讓溫勉又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天道也沒有催促，耐心地等待著他的回應(yīng)。

    良久，溫勉問道：“既然你是天道，那——”他捋了捋思緒，慢慢說道，“北地之戰(zhàn)是妖族入侵中原，因為他們得到了天諭?！?/br>
    “哦那個呀?！碧斓勒f, “我怎么和你解釋呢，讓我整理一下，時間對我來說實在是件沒有意義的事情, 偏偏你們?nèi)祟悓Υ烁裢庠诤酢！?/br>
    溫勉發(fā)現(xiàn)它和自己印象中的天道有點不一樣。

    人類所定義的、所遵循和畏懼著的天道是什么呢？

    在溫勉的理解當中, 與其說那是一種具體存在的生命或者事物，倒不如說天道像是大自然的規(guī)律一般, 是自世界誕生起就亙古存在不可更改也無意識的存在。

    它應(yīng)該是一種缺乏實體的法則, 與春天之后是夏天同樣理所當然。

    但眼前這位‘天道’, 更像是有生命的。

    它會運用人類的語言交流，語氣中流露出情緒，甚至?xí)苑Q是‘我’！

    毫不夸張地說, 天道站在溫勉面前，將自己當作是和溫勉一樣具備生命的個體，雖然二者依舊存在地位與力量的差距，可那并不應(yīng)該是世界運轉(zhuǎn)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