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比鳡柭冻隽诵θ?，“她是個很美的女人！這是我小時候她讓我為她畫的?！?/br>
    能生出塞西爾這副模樣的人應(yīng)該很美吧。艾格莉絲心道。

    少年雖然臉上有疤痕，卻仍能看出本人有著極好的底子，五官精致面容俊朗，如果不是因?yàn)樗皇囚淅浯淙嗣駛兤玫慕鸢l(fā)，他一定也會長成像加拉哈德一樣，被譽(yù)為“完美的騎士”般惹眾貴族少女喜愛的男子。

    艾格莉絲不經(jīng)意問道：“塞西爾你的姓氏是什么呢？”

    她即使去用紙鳥探尋消息找到塞西爾時，她也只能知道貧民區(qū)的人只管這個少年叫作“塞西爾”或者是“混蛋小鬼”，沒人知道他姓什么。

    來到神殿了，仆人們好像都確信這個少年最終不會成為艾格莉絲的騎士，也都不會去主動問塞西爾姓什么。少年為人又孤僻，不會主動和人交往，每天面對的不是教導(dǎo)他的老師就是艾格莉絲，沒幾個人會在意這少年姓什么。

    畢竟塞西爾本人自我介紹時，也都只是稱自己名“塞西爾”。

    “我父親姓肯特?！痹谠S久的安靜后，塞西爾忽然愿意回答了，“可他不承認(rèn)有我這個兒子，所以我就沒跟別人說我姓什么了。”

    ……這什么宇宙無敵渣男父親。

    像是猜到艾格莉絲在想些什么，塞西爾略帶無奈地笑了一下，笑得不像一個十三歲正該肆意玩耍的少年。

    “我一出生時差點(diǎn)要了我母親的命，所以他討厭死我了?！彼f。

    他回憶起自己母親的模樣，便伸手去拿床邊的小畫像，摸索著畫框的邊緣。

    “我的雷電能力在我小時候總是控制不住，那個時候就有人傳我母親生了個怪物——還有人說我是我母親給我父親戴的綠帽。所以那男人總是不待見我。我的傷疤就是有一次他喝多了酒，而我的雷電那時候不小心傷到了他，他一氣之下拿出附近的小刀想——”

    艾格莉絲聽到這里不禁握緊了拳頭，少年卻淡淡地繼續(xù)敘述著，好似這不是屬于他本人的回憶，只是一個惹人發(fā)笑嘲弄的故事。

    “我母親攔住了他。她一直很愛我，即使我小時候總是傷到她。但她一直很愛我?！?/br>
    “那個男人其實(shí)也很愛我母親。他總是喝醉酒愛和人爭吵打架，但他從來不會打我母親。他賺不到幾個銀幣，卻愿意省下半年的酒錢，為我母親買一條漂亮的絲帶。他信任我的母親沒給他戴綠帽，只是覺得我是一個詛咒。”

    “但我殺了那個男人?！?/br>
    塞西爾想起年幼時每個寂靜的夜里，棕發(fā)的女人睡前輕輕親吻著他的額頭。

    她總是溫柔笑著，笑容柔和如窗外的月光。

    作者有話要說：

    唉我的小天使啊。我不想讓他黑化了。

    窮的只能給文章審核賺一點(diǎn)晉江幣……順便感慨我真的能到達(dá)v線嗎，好慌……

    大家好我又來安利文了。多木木多大大的《清穿日?！?，真的，是我的，心頭好。雖然我現(xiàn)在才開始看……請大家別劇透qwq

    第14章

    塞西爾在說完自己殺了親身父親后，就沒有再繼續(xù)講什么。他既沒有解釋自己到底是故意殺人還是過失殺人，也沒有說任何的后續(xù)。但從零零碎碎的片段中，艾格莉絲也能猜到，塞西爾的母親也一定愛他的父親，如他父親愛他母親那般。

    所以，他的母親也必然悲痛欲絕。

    對于塞西爾的童年，艾格莉絲什么也做不了。

    她最后輕輕抱了抱少年，然后為他治好身上所有的傷。

    塞西爾說完自己的父母后，令艾格莉絲這幾日也想起了她的父母。

    她每天晚上就會回憶一遍那對夫妻的名字，提醒自己不要輕易忘記。

    他們沒有塞西爾的故事那么驚心動魄。但在艾格莉絲心里那兩位是世界上最啰嗦管的最多的父母了，每天必嘮叨她吃飯?zhí)羰?、整天低頭玩手機(jī)、不懂做家務(wù)、放假在家不知道好好學(xué)習(xí)……她mama是個脾氣格外暴躁的女人，有時候艾格莉絲總是擔(dān)心父母下一秒就吵得離婚了。

    艾格莉絲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忽然對自己的記憶產(chǎn)生了懷疑。

    ——她記憶中的那對夫婦，真的長得如她腦海中所記憶的一樣嗎？

    畢竟，她連自己原本的模樣都快忘記了。

    “阿瑟?！?/br>
    愛神怕自己越想越難過，便呼喚起神域的神明們開始去干現(xiàn)在應(yīng)該做的正事。

    與普通神明不同，只有神王的名諱是一道“咒語”，這瑪瑟蘭德大陸上任何一個人說起神王阿瑟的名字，神王必會在喬納維亞聽見，然后知道是何人在何地呼喚神明。

    艾格莉絲很快就得到了回應(yīng)，雖然來者語氣很是不耐煩。

    “艾格莉絲，命運(yùn)女神說你在就找到一個可能會成為瀆神者的人?！鄙裢醯穆曇粼诎窭蚪z腦中突然響徹，震得愛神腦殼疼。

    “我錯了。”愛神迅速認(rèn)錯，格外習(xí)慣。

    當(dāng)時神王讓艾格莉絲下界時吩咐，如今有好幾個即將成為瀆神者的人，但是不確定具體數(shù)字，希望她能一個個都找出來。

    可她現(xiàn)在只找到一個。

    ——但這也不能全怪她??！這命運(yùn)三女神織的什么破手鏈??！在第一次碰到塞西爾后就壓根沒有再亮過了！然后也就再也沒提醒過她去哪里尋找瀆神者的蹤跡！她怎么找怎么找怎么找！她連是不是在翡冷翠都不知道？！

    而且有一個塞西爾就夠頭疼了，她每天都擔(dān)心他因?yàn)楸瘧K童年和現(xiàn)在過得不開心，最終黑化成真正的瀆神者來像三百年前一樣搞個報復(fù)社會大行動好嗎。

    神王嘆了一口氣，艾格莉絲甚至能想象得到這老頭坐在王座上煩的直抓白色長胡子的模樣。

    “愛神。神域有一處云海，幾乎能看得見這天地中成千上百大大小小的生靈在同一刻都在做什么?！?/br>
    “是?！?/br>
    “但利用這云?？船斏m德的一切，短時間還好，長時間會消耗大量的神力。如此廣闊的天地，我們一刻不休都不一定能發(fā)現(xiàn)隱藏的瀆神者?！?/br>
    “是?！?/br>
    “同時你也知道，用這云海雖然幾乎能看見任何東西，但也有幾個是看不到的?！鄙裢跤挠牡卣f。

    艾格莉絲老實(shí)回答：

    “喬納維亞的云海，看不見創(chuàng)造了我們的創(chuàng)造主。

    它不可知過往，也不可測未來。

    尋不到下界的神明，踏不進(jìn)魔族的深淵?！?/br>
    “所以你知道，你是我們神明的眼睛?！?/br>
    “是?！?/br>
    “那你說你是不是跟瞎了沒什么區(qū)別？??！”

    “……我錯了?！卑窭蚪z最后只能用上自己在神域三百年里可能說了八百遍的話。

    “你再這么瞎下去，你下次就去魔族的領(lǐng)地吧?！?/br>
    神王說完后一氣之下斷了連接，此次通話只是神王全方位地狂轟濫炸，艾格莉絲甚至還來不及去報告她的紙鳥還沒回來魔族可能有異動的消息。

    愛神試圖多次呼喚神王的名諱，但顯然這位眾神的領(lǐng)導(dǎo)者決定，如果愛神再當(dāng)一個瞎子，那他便準(zhǔn)備做一個聾子。

    安娜進(jìn)入房間時，便看到的是自己的圣女哭唧唧地趴在桌子上，生無可戀的模樣。

    “殿下？”

    安娜關(guān)心地?fù)崦窭蚪z的肩膀，換回了后者握住侍女長的手，弱弱地念道：“安娜……”

    “是？”

    “陪我下會棋……”

    “不行哦。”

    “嗚。”

    安娜輕輕把自己的圣女殿下身子扶正，然后開始為她梳起了頭發(fā)。但是艾格莉絲覺得這只是一個無用功，畢竟不到幾個小時，她就要在更多的人的伺候下重新進(jìn)行沐浴來迎接今日的祭祀儀式。

    “很快祭祀儀式就要開始了，殿下得做好準(zhǔn)備才行?！卑材燃?xì)心提醒道。

    艾格莉絲覺得自己的侍女長越做越穩(wěn)妥細(xì)心，基本上從來不會犯錯。

    但艾格莉絲幾乎每天的超脫常理的舉動，總是讓安娜心驚膽戰(zhàn)。

    正式祭祀開始是在正午，在此之前艾格莉絲被送到了專門的洗浴池，按照傳說中的故事重新洗浴一遍。

    傳說瑪瑟蘭德第一位光明神的圣女，是尚且年輕的光明神巴德爾在森林中碰見的一名被湖中仙女養(yǎng)大的少女。

    有著被眾生寵愛的容貌的少年，遇見了一名他在神域中絕對不會碰見的女性類型。

    她干凈、美麗、純粹。

    她不通語言，巴德爾便直接賜予了她使用各族語言的能力。

    她生在森林，穿如野人。

    為了感激巴德爾，她在湖中洗凈了自己的頭發(fā)，用岸邊的百合戴在頭上作裝飾，換上巴德爾為她準(zhǔn)備的衣服。

    巴德爾帶她離開了森林，去游蕩世間。

    人類的生命如此脆弱、如此短暫。在少女發(fā)現(xiàn)自己的第一縷白發(fā)時，她放棄了陪伴在神明身邊，然后請求巴德爾為她建一座神殿，讓她剩下一生都在那里侍奉他。

    無論從哪種方面來說，艾格莉絲都不喜歡這個故事。她覺得這是一個神明看上一個好看人類女孩隨便玩玩的故事，但偏偏神殿的人都覺得這是一個感人肺腑的神話傳說。

    在艾格莉絲被各種繁瑣收拾后，終于換上了正式祭祀時穿的衣服。

    人們覺得冬至這一日雖然是一年中黑暗最久的一天，但也相信在這一天過后，光明就會逐漸來臨，并且越來越長。

    所以光明神殿在冬至這一日的祭祀格外重要。

    根據(jù)抽簽選中268人輪流在圣壇邊，保證24小時中儀式聲樂不斷，遠(yuǎn)遠(yuǎn)便能聽見百號人的鼓瑟彈琴。此日庫房的人也在繁忙不止，因?yàn)殛戧懤m(xù)續(xù)有人會獻(xiàn)上大量的物品。

    因?yàn)榻衲晷逻x的圣女是在神跡中產(chǎn)生的緣故，來參加祭祀的信徒比往年多了無數(shù)倍。

    翡冷翠的大小街道中都擠滿了人，好在神殿與王宮都特地做好了專門的準(zhǔn)備，為圣柜的運(yùn)輸鋪好了道路，并出動幾乎全部的騎士負(fù)責(zé)內(nèi)側(cè)的守衛(wèi)，同時雇傭了大量雇傭兵守在外圍維護(hù)這座眾城之城的秩序。畢竟人人都知道，圣柜中封著的是巴德爾的指環(huán)——傳說中那是神王送給他兒子的寶物。

    艾格莉絲要做的便是暫時的等待。

    等待在祭祀的音樂中，他們接力抬著圣柜走遍翡冷翠的城門，然后從主城道又一路走回神殿中，把圣柜由教皇安置進(jìn)神殿的內(nèi)庭。

    而后她在那時同時走出神殿，接受信徒的行禮，然后踏上圣壇，在展示一番真的只有“華麗”功能的祭祀專用魔法后，便代伊塔利一國的人民向光明神祈禱來年順利。

    一個神明去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神明祈禱，艾格莉絲覺得沒人（神）比自己更慘了。

    時間總是過得極其快速，艾格莉絲很快就等到了自己出場的時刻。

    她此時跟在身后的除了安娜外，都是神殿專門選出來的修女。

    但顯然，人們在看到這些面容姣好的女性中，第一眼注意到的，仍然是戴著半面紗的艾格莉絲。

    當(dāng)神選之女緩步踏上圣壇時，有人甚至覺得，連奏樂班都停滯了一瞬。

    即使她戴上了面紗，誰又能忽視她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