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離海面還有百丈,書白低頭看她,“還能再忍忍嗎?” 如果此時卷耳能說話,那她一定要說一句,我忍你大爺。 沒了避水珠,在這樣的深海里人根本撐不了多久,卷耳迷蒙的看著書白手心的兩生花,有些崩潰的想,她今天不會淹死在這吧。 這也太過于悲催了。 她在書白懷里胡亂撲騰著,終于忍不住放棄掙扎的時候,書白低頭,微涼的唇印上她的,緩緩給她渡氣。 他一手攬著卷耳不讓她被水流沖走,一手托著朵兩生花,黑瀑般的長發(fā)飄在背后,像是暗夜的魑魅。 本著求生的本能,或是其他的什么,卷耳兩只手抱住書白的脖子,無意識的湊得更近。 乍然沖出海面的那一刻,卷耳平白地,竟然有些失落…… * 不哀山難得連著放晴好幾天,卷耳今日好好的打扮了一下,依舊是一身俊俏的男裝,她謊稱是書白的朋友,悠哉的在不哀山晃來晃去,自在極了。 從混沌海回來以后,卷耳跟著書白來了不哀山。 她時常思考自己和書白到底是個什么關(guān)系,說是朋友吧,又多了幾分不清不楚的意味,若說是情侶,又總覺得差了點什么。 山中有個白骨精走過,只是不知為什么,他頭上系了一根細細銀鏈,日光之下好看得緊。 這幾日山中流言四起,都在說狐妖族的長老要把他們最小的公主嫁到不哀山來,不知道長老選中了那只白骨精來聯(lián)姻。 卷耳心下有些亂亂的情緒,她扔了手里亂采的野果,挑了人少的路往書白的住處走。 他依舊是一身玄色錦袍,應(yīng)該是剛從主殿議事回來,眉目里還帶著點疏冷,見到卷耳過來,書白眼中的冰雪才漸漸融化。 “你在這想什么呢?”桌上的茶壺跟擺設(shè)沒什么區(qū)別,卷耳打開蓋子看了看里面空空如也的樣子,抬手蓋回去。 書白手指掐了個決,那茶壺里登時裊裊騰起白霧,里面茶香誘人。“在等你。” 給兩個人都倒好了茶,卷耳含笑,“我這次來,是跟你告別的?!?/br> 書白抬眸,“你要去哪?” 卷耳眨了眨眼,“回江南?!彼磳由?,可走之前,她得確定一件事。 放下手里的茶杯,卷耳雙肘撐著嫩白的臉頰,聲音遲疑,“書白,我們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呀。” 卷耳不喜歡這樣朦朧不清的情感,她俗套又堅定,總覺得兩個人在一起,一定是要親口說出來的,不能是這樣不明不白的感覺。 “那根肋骨,你可收下了?” 卷耳摸了摸被她放在衣襟里的骨頭,本來冰冷的東西被她體溫暖著,沾上了她身上的香。 卷耳眼睛眨了眨,“收下了呀?!?/br> 她后知后覺,明白了書白的意思。 那根肋骨寓意太過明顯,卷耳收下它,便是承認了書白于自己的位置了。 命定之人。 這幾個字似乎guntang的帶著濃烈的情緒,卷耳一瞬間笑開,高興至極的模樣。 “那,你以后就是我的了?”卷耳眉眼彎彎。 手里的茶早就涼了,書白攥著茶杯的手指微微用力,茶水泛起淡淡的漣漪。 “嗯,我是你的。”他這樣應(yīng)她。聲音盡量四平八穩(wěn)。 以后的以后,都是你的。 像是這句話說出口,他們的關(guān)系才徹底的定下來,卷耳聞言輕輕呼了口氣,終于放下心來??擅嫔珔s突然有些涼涼。終于有了質(zhì)問他的身份。 “聽說狐妖一族有意將他們的小公主嫁到不哀山來,也不知道是誰有這樣的福氣?” 她語氣酸溜溜的,書白嘴角的笑意還沒壓下去,聞言挑眉,直接得很,“本來是我的?!?/br> 卷耳一愣,她睜大了眼睛,“你答應(yīng)了?” 怪不得這幾日書白總是去主殿議事,難不成是去討論和嗎那公主的婚事了? “不過那狐妖公主說已經(jīng)有了心上人,誓死不會和親?!睗娏耸掷餂鐾傅牟杷瑫椎?。 卷耳一愣,飄起來的心落回原地,又奇道,“不知那公主看上了誰,竟然連你都不想要了?!?/br> 書白淡色瞳眸里映出一個小小的卷耳,他聲音危險又溫柔。 “公主說,她在不哀山遇到了個藍衣公子,一見傾心,立誓此生非他不嫁?!?/br> “狐族妖主震怒,這樁婚事也就不了了之,如今長老正派人漫山遍野的尋那公主所說的藍衣少年呢。” “……” 這幾日一直穿著藍色男裝的卷耳有些如坐針氈,“不會……是我吧?” 她想起有個晚上出門散心,在半山腰上看到個樣貌可愛的小姑娘,那姑娘扭了腳,卻偏偏不肯說自己的身份,卷耳覺得她一個人在這荒郊野嶺的不安全,便把她一路抱回了她說的住處。 那小狐貍眼睛亮晶晶的,卷耳走前還被她抓著親了一口,嚷嚷著一定要嫁給卷耳。 卷耳想起這段回憶,又掃了眼書白危險的面孔,嘴角一抽。 這都什么事啊…… 這話題對卷耳來說實在太過沉重,她暗自決定,下山之前絕對不出去亂晃悠了,以免再惹出什么事非。 她想起剛剛所見,連忙換了個話題,“我剛見有人頭上戴著細細的銀鏈,那是做什么的?你們白骨精特殊的裝飾?” 卷耳下意識掃了一眼書白發(fā)間,卻并沒有看到什么銀鏈。 知道她轉(zhuǎn)自話題,書白倒也隨她,左右人如今已經(jīng)是他的了,再沒有第二個人把卷耳從他身邊搶了去。 “那是他們妻子送的。” 不過是不哀山的一個小習(xí)俗,大多是新婚的人才帶著。帶著點吉祥的寓意。 卷耳若有所思的點頭。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南海北的事,書白閉著眼睛懶洋洋的應(yīng)他,過了一會,像是突然感應(yīng)到什么,慢慢睜開眼睛。 卷耳托著下巴,和他離的不過一個手掌的距離。 女孩子纖長睫毛輕輕扇動,她的唇并不是紅色,許是剛剛一直在喝茶,她唇色淺淺,帶著誘人的粉。 書白一身白衣的時候清冷似仙,仿若高嶺最純凈的雪蓮,而如今他黑衣黑發(fā),卻帶著危險誘人的吸引力。 少女柔軟的十指輕輕捧著他的臉,書白看著她仿佛被迷惑了的眼睛,唇角微勾。 “你做什么?!?/br> 他聲音帶了點沙啞,像是有根羽毛輕輕在心間磨了磨,卷耳盯著他的唇,她想干什么都寫在了臉上。 書白挑眉,他抬手勾住卷耳的后頸往前送,柔順的唇相貼。 書白輕輕蹭著她的唇,語帶笑意,“你想親就親啊,磨蹭什么?!?/br> 卷耳輕輕咬了一下書白的唇,讓他閉嘴。 第10章 白骨精(10) 半月后,不哀山的書白收到了來自江南的一封信,一起的還有一個精巧的小盒子。 彼時書白剛沐浴過,那根紅色發(fā)帶被他繞了幾圈纏在雪白的手腕上,這段日子以來,這幾乎成了習(xí)慣,這根普普通通的發(fā)帶再未離身過。 他面上不顯,可手卻帶著幾分急切的打開那只小盒子。 里面裝了一條細細的銀鏈。書白想起之前卷耳問過他關(guān)于銀鏈的事。微微勾唇。 書白輕輕捻了捻銀鏈,那上面帶著波光和暗紋,在燈下發(fā)著溫潤的光,他手中動作一頓,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對的地方。 這不是銀。 室內(nèi)不甚明亮的燈火下,書白瞇了瞇眼,仔細辨認出這是什么。 龍鱗。 他手指攥緊了微涼的鏈子,心下驚濤駭浪。 書白緩緩?fù)鲁隹跉?,伸手拆了那封信?/br> 字跡不多,不像是女孩子家柔和的小篆。筆鋒有些厲,上面洋洋灑灑一段話。 “別人有的,我家書白也要有,而且要比他們的更好?!?/br> 那日卷耳問他,有人為什么在頭上帶著銀鏈。 他隨口回答,她放在了心上。 這樣被人妥善安放,每一句都被記在心上的感覺,體貼又細心。 他捏著那張紙,想起遠在江南的人,眼睛酸澀。 一燈如豆,有人輕輕摩挲著薄薄信紙,低啞出聲。 “傻子?!?/br> * 卷耳曾經(jīng)說過,只有親手摘了蛟龍龍角的人才可以娶她,可如今蛟龍被她自己殺了,她那些話自然做不得數(shù)了。 卷耳把信寄給書白后,沒再去不哀山晃悠。 她也不知道狐族的小公主走沒走,若是卷耳不小心碰到她,再牽扯出什么亂子就不好了。 江南的事情不多,這天卷耳處理完事情回到房間,看到蝶夕神色古怪的盯著自己。 “你這么瞧我做什么?”卷耳有些莫名其妙。 蝶夕想起近日聽到的傳言撓頭,有些咬牙道:“我最近聽說不哀山有人在籌備婚事……” 卷耳和白骨精在一起的事情周家上下差不多的都知道了,所以蝶夕對不哀山的事情格外上心。 捉妖師和妖怪在一起了,倒也算是一樁天下奇聞。 別人指指點點不會少,可卷耳并不是一個會因為別人的議論就改變自己的人。 日子是自己過的,不是給別人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