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沈知禮一愣。 “給我?guī)显囋嚕俊彼χ馈?/br> 沈知禮抿唇,抬手把那面具在她腦后系好,看著她的樣子微微出神。 眼前的人仿佛掠過歲月,和當(dāng)年那個人重合,半張面具下,瓊鼻紅唇,只是那年的她眼里淡然,如今的她瞳中愛意滿滿。 子時將至,煙花越來越絢麗,卷耳抬眸瞧著,嗓音柔和,“沈知禮,這煙花真美?!?/br> 男人仰頭看了一眼夜空,最后視線落在她臉上。 “是啊,真美?!?/br> * 成婚之后,卷耳終于理所當(dāng)然的把政務(wù)都丟給了沈知禮。 “等阿炎長大就好了?!彼@樣承諾。 沈知禮也這樣以為。 只是誰也沒想到,這小皇帝一直蹉跎到老皇帝,還是沒事就會找沈知禮去給他批折子。一點不跟沈知禮見外。 這自是后話。 新歷十年,晚秋。 今年秋雨來的早,樹葉早早就開始落了,風(fēng)卷著葉子往天上刮,瞧著倒是有了些蕭索的美。 乾清殿內(nèi),沈知禮正在教阿炎寫字。 小皇帝什么都好,就是字丑的不行。卷耳和柔嘉俱是頭痛不已。卷耳氣沈知禮,柔嘉也氣陳庚。怪他們倆沒有教好。 可小皇帝最不愛的便是練字,剛寫了一頁就不老實,巴巴地問,“沈大人,今日阿姐準備了什么好吃的?不如下課后朕與你同去公主府看看?” 沈知禮抬著眼皮掃了他一眼,“長公主整日擔(dān)憂陛下這一手爛字,時常告訴臣,陛下的字要是寫不好,臣也不用回府了。” “……” 看著皇帝重新老實的坐回去接著練字,沈知禮翻過手中的書,心思卻有些亂。 沈知禮已經(jīng)三天沒有回府了。 也不知道卷耳今天準備了什么好吃的…… 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想他…… * 公主府里,卷耳正在對著年年頭痛。 她兒子閉嘴的時候就是軟乎乎的小可愛,可一張嘴卷耳就頭痛不已。 “阿娘,為什么歲歲jiejie會比我大呢?” “因為你柔嘉姨姨和姨夫成婚早?!?/br> “是認識的早,他們的小孩子年歲就會大一些咯?!?/br> “嗯?!?/br> “可是舅舅說,阿娘和爹爹認識好多年了,為什么年年只有兩歲咧?” “……” 卷耳嘴角一抽,她把兒子抱起來放到床上,走到門口對著粟荷招手,“去,進宮問問沈大人,今日的課要上的幾時?!?/br> 這意思,就是說今天沈大人可以回家了。 前幾日公主殿下看了陛下手書,氣的讓沈大人連夜進宮,還告訴他,陛下的字若是寫不好,沈大人也不用回來了。 粟荷忍著笑,知道殿下是受不了小主子每天一堆又一堆的問題,這長公主府上下,只有沈大人能讓他兒子啞口無言。 粟荷招了人進宮去問,又聽卷耳道:“晚膳擺在梨園?!?/br> “是?!?/br> 卷耳轉(zhuǎn)身抱起在床上碎碎念的小家伙,慢悠悠的往梨園走。 她沒讓人跟著,玉蘭撒花長裙將將曳地,銀白長步搖墜在發(fā)髻后方,再添上一堆白玉耳墜,再無裝飾。 可即使素面朝天,她依舊清貴無雙。 年年是第一次來梨園,此刻正睜大了一雙眼睛左看右看,碎雪一樣的梨花紛紛揚揚下,卷耳親了親他rou乎乎的臉頰,“好看嗎?” “好看!” 不過一刻鐘,下人便過來擺好了晚膳,粟荷給卷耳打著團扇,“沈大人往回趕了,公主可要先用一些?” “不了,等等他吧?!?/br> 這幾年她的性子愈發(fā)懶散,一應(yīng)政務(wù)都丟給沈知禮去做,自己悠哉的提前過著老年般的生活。偏沈知禮又依著卷耳性子,把人寵的沒了邊。 年年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看著自己的小短腿,又想到了個問題。 “阿娘,為什么爹爹不會走路呢?” 門口的沈知禮一僵,默默停在原地。 他有些怕,怕卷耳的回答。 卷耳給她和沈知禮的碗盛好了湯,聞言不怎么走心的道:“你爹爹不喜歡走路,他懶死了,就喜歡坐在椅子上,然后就把自己的腿敲斷了?!?/br> 門口沈知禮:“……” 年年看著自己的腿,若有所思起來。 “你們兩個又在說我什么壞話?!?/br> 年年兩只小胖手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卷耳應(yīng)聲回頭,對上他一雙溫潤清亮的眼眸。 “回來了?”她微微一笑。 有風(fēng)拂過,那人站在梨花樹下,笑靨淺淺。 “嗯,回來了。”他看著她,笑意溫柔。 這一生,眾生所求頗多。 帝王求萬世泰平, 將相求千古留名, 戲子求臺下知音。 我呢, 我只求你。 第四卷 小郡主病弱太師 第29章 明慎(1) 鹿鳴書院坐落在離皇宮不遠處的廊山,占地雖不算大,但能在這里讀書的孩子,除了太子殿下,就是各個王府的世子郡主和一些高官家的子弟。 太子殿下今日沒來,明慎進來的時候,卷耳正抱著杯子里的梅子湯喝的愜意。 知了聲聲催盛夏,屋子里放了兩個冰盆,可她還是熱的緊。 明慎目光從殿內(nèi)一群孩子掠過,最后落在正嚼著豌豆黃的卷耳臉上。 小姑娘明顯被他看的一愣,下意識咽下嘴里的點心,差點噎到。 明慎眼帶笑意的移開目光。 周圍的少爺姑娘們正在討論這次成績。 “明先生這次的題好難。” “是啊,也不知道這次榜一會是誰?” “應(yīng)該還是太子殿下吧,管他呢,反正不會是你我?!?/br> …… 書童把謄抄好的成績單每個桌案都放了一份,卷耳拍了拍手上的豌豆黃沫子,素手打開那張宣紙。 白紙黑字,她的名字要從后往前找,第五個就是了。 …… 卷耳撇了撇嘴,換了塊桂花糕。 驃騎將軍家的女兒風(fēng)露露看了眼卷耳,有些羨慕。 郡主的家世樣貌都是上乘,其實這成績好不好,倒不重要。 她父親平南王和當(dāng)今陛下一母同胞,當(dāng)年朝代更迭,平南王幫當(dāng)今陛下死守住這這皇位,再加上王爺只有這么一個女兒,是以郡主從小就是千嬌百寵的長大。 皇帝只有一位公主,只是個不受寵的妃子所出,若真說起尊貴來,還真不一定比得上平南王府家的小郡主。 殿內(nèi)光影深深,給他清朗的臉上鍍了層柔光,明慎坐在椅子上,信手翻著學(xué)生們昨日的功課。 在卷耳的功課上目光停留最久。 明慎身份不凡,是真正的國舅爺,是以并沒有調(diào)皮的學(xué)生不服管教什么的。 卷耳看著明慎,面無表情地嚼著豌豆黃。 梁國尚黑白,明慎一身雪白的衣衫,溫潤似仙,他一身書卷氣,讓人忍不住想親近。 注意到她的視線,坐著的人站起身,明慎一只手背在身后,從臺上緩步下來走到卷耳身邊。 距離不遠,明慎長衫衣袂漾漾,兩手垂著,卻蓋不住長腿窄腰。 卷耳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他白瓷骨一樣的手指握著本書,明慎抬手,用那書在卷耳頭頂不輕不重地打了下,“今天下學(xué)后在書院門口等我?!?/br> 卷耳鼓了鼓腮。 她也想過,明慎在自己這個年紀的時候,是否也曾騎馬倚斜橋,是明媚熱烈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