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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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燕道:“輕點?!?/br> 陳小峰略微笑了笑, 沒搭腔。 柳燕說:“那我要你半夜跑到他房間里, 給他澆盆涼水,把他渾身都澆得透透的, 睡不著覺;然后早上在他的飯里面放辣椒末;晚上呢……晚上在他進門的時候還給他澆涼水。” 陳小峰:“好?!?/br> 柳燕:“你真的能做到嗎?說不定他會打你的?!?/br> 陳小峰淡淡道:“他打不過我?!?/br> 柳燕說:“看不出來。反正你做了我就承認你還是我兄弟!” 陳小峰抬起眼, 看她,笑,過了幾分鐘才點了點頭:“嗯?!?/br> 跟陳小峰說完, 柳燕的狀態(tài)才像是好了。 上午, 她頂著全班在她旁邊走過時會打量她的視線, 一下一下按著手機,默念:“把你全刪了, 垃圾!” 可是到了上語文課。 于真真就聽到輕微的抽泣聲, 柳燕臉埋在雙臂間,眼睛里滑出淚水。 一看她哭, 于真真就知道她開始緩過神,難受了。當然,被男朋友劈腿誰不難受,還被對方的新女朋友,這樣挑釁辱罵。 柳燕在這場打架中是輸了的,她沒打贏,后面還被那女生盛氣凌人地罵了一頓。 于真真輕微地伸手摸摸她的腦袋,輕聲說:“好了,別哭了,不值得為那種人難受。” 柳燕繼續(xù)抽抽鼻子,聲音悶悶的:“誰為那種人難受?我只是臉疼?!?/br> 坐后排的謝越柏注意到他們的動靜,同時他也注意到,身邊的陳小峰正盯著柳燕。 謝越柏心中想:這對柳燕未必是件壞事。 謝越柏不喜歡柳燕,這很正常。 就算柳燕沒得罪他,他也未必要喜歡她。 每個人都有自己識人以及擇友的標準,柳燕不在這個范圍內(nèi),在他看來,她屬于那種有點極端的性格,追求刺激、享樂、新鮮和浪漫,是個容易頭腦發(fā)熱,為愛飛蛾撲火的類型。 年輕時會顯得嬌艷鮮活,義無反顧,年紀大了卻很容易識人不清,不停地結(jié)婚離婚。 當然如果她運氣好,遇到一個能包容她的人,那就會很幸福。 有一段時間,謝越柏不想讓于真真和柳燕接觸。 朋友之間一定是會互相影響的。 柳燕這種對于感情輕佻,只看重一時的浪漫,或者某個瞬間被對方顏值圈粉,不看對方性格以及匹配度,就去追求的沖動,會給她帶來很大的麻煩。 可以這樣說,他怕她帶壞于真真。 但上輩子于真真認為他總是禁錮她。 這輩子,他打算對她寬容一些。 下課后的路上,于真真果然提起柳燕。 謝越柏直視前方:“放心,她會很快復(fù)原的。” 于真真轉(zhuǎn)頭,都覺得謝越柏有點冷感了:“你一點都不擔心她嗎?” 謝越柏:“你可以安慰她,但她是那種來得快去得也快的性格,過幾天就會好的。相比于擔心她,我更想花時間關(guān)心你?!?/br> “你是那種容易被別人情緒感染的人。柳燕今天下午難受,你也不開心?!敝x越柏轉(zhuǎn)身摸了摸她的頭發(fā),“但柳燕自己是有復(fù)原能力的,你不用替她想得那么多?!?/br> 于真真:“嗯?!?/br> 她知道這時候謝越柏是在安慰她。 于真真發(fā)現(xiàn),有男朋友就是不一樣,無論別人發(fā)生什么,只要她被影響,謝越柏的第一反應(yīng)都是安慰她。 她不知道該叫他比較“無關(guān)于己”還是別的什么,但她有時候覺得,這樣還挺好的。 也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在路口分開,于真真走在羊腸小道上,忽然想起自己也有好幾天沒去看看涂白的奶奶了。 前幾天她還說腰酸,讓于真真幫她去藥店買藥。 涂白也正攢錢買手機,這樣他就能和奶奶多聯(lián)系。 院子口是敞開的,里面卻漆黑一片。 于真真叫:“奶奶!” 沒有人回應(yīng),難道出去了嗎? 她看到奶奶窗口有燈光竄過,走過去聽到隱約的撞擊聲。 “你居然敢攔我?!” 是個男人的聲音。 “奶奶?”于真真走到門口,有柱手電筒光朝她射過來,一時間花了她的眼。 瞬間,她就發(fā)現(xiàn),有人猛地推開她的肩跑出去。 她愣了下神,立刻反應(yīng)到什么,伸手拉開了門口的電燈。 奶奶躺在地上,完全不動。 于真真嚇了一大跳,跑到她身邊。 “奶奶,奶奶,你沒事吧?!”地上有散亂的幾角錢,應(yīng)該是跟人有爭執(zhí)。 奶奶閉著眼睛不動,于真真不敢晃她,也不敢學(xué)電視里探她的鼻息,她六神無主了幾秒鐘:“你等等我。”她背著書包立刻起身,快步跑到自己家門口,大叫著:“爸!媽!” 于真真的mama被叫了下來。 她也一進門也慌了,她指揮于真真:“快,趕緊跑到小賣部讓小何叔給你爸打電話,叫人過來!還有報警!” 于真真于是又氣喘吁吁地跑到小賣部去。 小何叔一家人正在吃飯,聽到消息連忙給她爸打電話,然后他帶著小何嬸兩個人也跑過來,緊接著周邊的其余大人也來了……于真真不安地跟在一群大人后面。他們這邊沒有大型醫(yī)院,只有診所,一群人把奶奶探到擔架上,在交疊又分散的人影中,她看到奶奶的側(cè)臉,忍不住怕得眼眶微潮。 剛抬到門口,小何叔就說:“不行了,人已經(jīng)沒氣了……” 涂白的奶奶死了。 到了醫(yī)院檢查出人被打斷了幾個肋骨,扎入肺部,沒氣了。 老人家本來身體就脆,被人拳打腳踢了快十分鐘,沒辦法撐住。 mama又讓人輾轉(zhuǎn)通知涂白。 于真真都不知道涂白聽到這個消息會是什么表情。 她已經(jīng)很害怕了。 僅僅幾個小時,事情突然變成這樣……她甚至都有點不敢相信,完全沒有真實感。 小何叔他們報了警,警察還沒來,爸媽單獨把她帶到小屋子里,問她:“你看到那個人了嗎?” 于真真點頭,雖然一閃而過,她還是看到了,而且認識,是個常在學(xué)校門口晃悠的混混,姓羅,外號叫螺絲。 她mama緊皺眉頭,按住她的雙肩:“真真,到了警察面前,你就說你沒看清,知道嗎?” 于真真:“為什么?” 她mama很緊張:“那個螺絲有個哥哥也是混的,我怕把他抓進去了,他們家報復(fù)我們。你就說沒看見知道嗎?” 于真真懵了。 為什么說沒看見?難道奶奶就這樣死了嗎? 她mama說:“警察會調(diào)查清楚的,你就別管了?!?/br> 爸爸卻反對:“不行,這太過分了,一個老人家能這么打嗎?” “可那小孩沒成年,先別說他哥,要是他關(guān)了幾年出獄了,回頭找真真報復(fù)怎么辦?!真真又是女孩家……” “你也別預(yù)想他們一定會報復(fù),這就是罪有應(yīng)得?!?/br> “我是說萬一……” “沒用了,剛剛他們問的時候真真就已經(jīng)全說了?!卑职謸P了揚手,“警察來了……” 爸爸雖然贊成如實說,可于真真作完筆錄后,到底還有點擔心,忍不住看了自己女兒好幾眼。 于真真被帶回家。 她這一晚上都沒睡好。 夢里是涂白,又是她自己,最后會變成奶奶那張臉。 她大腦抽空地起床,多希望昨天晚上是場夢。 連睡衣都沒有換,起身走到樓下,看見不遠處涂白家門口站了許多人——那不是夢。 涂白是今天早上九點多回來的。 因為他們怕他晚上擔心得趕過來,第二天早上才把消息告訴他。 涂白坐謝越柏外公家的車回來,消息是通過謝越柏轉(zhuǎn)達的,所以他也來了。 奶奶的遺體已經(jīng)從診所拉回來了。 放置在大堂中央。 現(xiàn)在周邊的鄰居正在幫忙處理后事,定做棺木。 大家都知道涂白家里沒什么親戚,有一些也離得很遙遠,短時間內(nèi)趕不過來,涂白還只上高中…… 涂白下車第一件事就是走到大堂里看他奶奶。 于真真半跪在蒲團上。 她已經(jīng)在旁邊守了很久,謝越柏陪在她旁邊。 畢竟有一晚上時間緩和,她稍微好了些,今天早上起來,想起涂白回來,她更擔心他。 涂白看到他奶奶。 臉上有淤青,他被打斷了肋骨,戳進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