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番外 揚州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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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看著哥哥在擦拭那把他心愛的刀。天氣不冷,春末時節(jié)應該暖和的,可那把刀在哥哥手指間輾轉時卻反射起懾人的寒光。她長長呼出一口氣,雙手交疊在上襖下擺前端端放好,緩緩挺直了脊背,一如往日世家貴女的驕矜儀容。 那時候不知道還能再說什么,只是他在她額頭上印下一下輕輕一吻,像一個鄭重而沉默的約定,他什么都知道,她也什么都知道。最后哥哥轉身而去,再也沒有回頭。 “哥哥會死。” “……我很快也會?!?/br> 再次端詳鏡中,少女衣著明艷,眉尾鋒利如刀,唇色深紅似烈火燒灼,眼角上挑,眼瞳漆黑,亮煞煞地能燙傷人。她勾唇輕笑,隨手將銅鏡丟在地上,叮叮咣咣地砸起一片酒油飛濺。身旁的床板上放了張案子,她踩著矮凳踏上床板又登上案子,站在了整個屋子里的最高處。 嘈雜聲已經很近了。 屋門被人從外面踹了幾腳吱吱呀呀地倒下了,引起那方人的一片高叫。門外的那些人穿著帶血的盔甲,腦后拖著細細長長的辮子搖來晃去,拖著拎著扛著洗劫來的大量金銀珠寶。為首的那一個左手提著一把長刀,右手拽著一個少年容色清俊怒目圓睜的頭顱。 是哥哥的頭顱。 沈昭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 看見她站在高處,他們推推搡搡地比劃著下流的手勢互相調笑,誚罵著沈昭聽不懂的語言。 而她只是筆直地站著,指尖顫抖地站著,微微揚起下頜睥睨著眼前這些人,像是看著什么沒用又多余的臟玩意兒。 幾十個清兵呼啦啦互不相讓地要往里擠,在門口亂作一團,不知是誰用漢話磕磕巴巴地說了一句“美、美人”,一幫人俱大笑起來,意有所指地上下打量沈昭,像用眼神就能扒光她的衣服。 沈昭也忽地大笑起來,像是看了什么滑稽的丑角好笑的戲碼似的。少女的聲線帶著疲憊的嘶啞又冷冽得像剛解凍的河水,在哄亂中竟顯得極奇詭而妖異,這幾日殺人如麻的清兵也禁不住從心底里升起一股駭人的寒意。 看來這幾日的血腥味熏傷了他們的鼻子呢,竟聞不出這闔府酒油四溢中的蓄謀已久。 她笑著笑著眼淚就撲簌簌地掉下來。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br> 沈昭默念,輕笑著晃亮了藏在披風里的火折子。 可怖的爆炸聲驚動了街上四處搜羅珠寶的清兵,可他們也只是朝沈府的方向看了看笑罵幾句便扭頭遠離了。張牙舞爪的大火剎那間呼嘯著吞沒了整個屋子又向闔府蔓延開來,空氣中滿是酒和油的氣味兒還有滾滾濃煙,聞不見血腥味兒了,而烈焰燒灼依舊是血的顏色。落日的光輝照下來和這場熊熊烈火連成一片,像半個天空都被燙傷了。氣浪卷起院子里擠擠挨挨開得慘白的瓊花,紛紛揚揚像繁盛了滿樹的招魂幡。 可揚州滿城的血啊枯骨啊眼淚啊生死啊,一場玉石俱焚的大火怎么夠償還呢。 到后來時間的車輪傾碾而過換來新的盛世,揚州城也有了新的觥籌交錯并脂粉毒藥的夜。穿著西式衣裝的看客們只能從復被提起的《揚州十日記》里管中窺豹,螺絲結頂街千千萬萬的冤魂也早已消散百年,來來往往的人群里還有第一百個第一千個叫沈昭的少女。 可揚州的水啊土地啊會記得,被重新穿起來的一件又一件漢服也全記得,新的盛世也會記得,有的人曾是烈火中一桿寧折不彎的纓槍,不怕最后落得此生身死無人祭。 注: 弘光元年(1645年)農歷四月十八,清豫親王多鐸包圍揚州。 農歷四月廿四,清兵開始攻城,炮轟揚州。 農歷四月廿五,揚州被攻破,史可法欲自刎,被部下阻止。清豫親王多鐸勸史可法投降,遭史可法拒絕,遂下令斬殺史可法。 史可法的部將劉肇基繼續(xù)率領余部和城中居民與清兵展開巷戰(zhàn)。 清兵攻占揚州后,多鐸宣布屠城,五日后命令封刀,但屠殺劫掠并未立刻停止,而是持續(xù)十天左右,史稱“揚州十日”。 螺絲結頂街:“摞尸及頂”的諧音,當年巷戰(zhàn)血拼時,尸體一個摞一個直到城墻頂 韃子:對清兵的蔑稱 步搖,華勝:明代女性常用飾物 襖裙:漢服,明代漢族女性常見裝扮,包含上襖和下裙,鳳尾裙是當時一種流行的下裙款式 “揚州十日”相關記載:《揚州十日記》、《揚州城守紀略》、《明季南略》。 んаīτаиɡsんυщυ(海棠書楃)點CΟM 昭昭沈玨的人物靈感來自于高二時期寫的一個小短篇,我大改了一下,作為《未告別》的番外。 《揚州血》里沒有給到昭昭沈玨的happy ending,我想在他們的下一世就是《未告別》里給他們。 整本未告別寫得都很隨意,想到哪里寫到哪里沒有什么規(guī)劃,人物的命運和情節(jié)跟著情緒走,我可能是史上最不負責任親媽(。) 感謝一直陪伴我的大家么么么么么! (沒完結呢啊喂你們先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