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梔一直抱著胳臂站在窗前等，后來那些兵撤走了，她索性搬張椅子坐在廊下。

    福安匆匆過來笑問：“天色漸晚，太太還不歇息麼？”馮梔抿了抿嘴唇：“我要等老爺回來。他們怎麼都走了？”

    福安道：“說是接到命令無需再守，不過留了電話號碼，若有異動(dòng)就打過去，警察署離得并不遠(yuǎn)。”

    馮梔“嗯”了一聲，莫名有些喘不過氣來，為排遣緊張焦灼的心情，讓他在欄桿榻板上坐了，含笑說：“你坐一會(huì)兒，我們聊會(huì)天罷！”

    福安依言而坐，也笑道：“太太想聊甚麼呢？”馮梔一時(shí)到無從問起，他便主動(dòng)提及：“阿淶如今過的好！”

    “哦？他發(fā)財(cái)了？”

    “豈止發(fā)財(cái)，是發(fā)大財(cái)，最近四處看大馬路二馬路三馬路的公館，我在這附近遇到他幾次，說洋涇那邊住膩了，要換換風(fēng)水。他這種掮客專發(fā)國難財(cái)，甚麼緊俏囤甚麼，擾亂市場，哄抬物價(jià)，哪里管老百姓死活?！备０舱f來就氣：“所以他遭報(bào)應(yīng)了，媳婦肚里懷一個(gè)就流一個(gè)，掛不住?！?/br>
    “我記得他娶了大太太身邊的彩娥?！逼牌盼模欢?、零二、零六、九四、三零

    “對對，就是彩娥，心比天高，說來阿淶對她并不鐘意，薛媽就自作了主張。哪曉得這兩年懷了流，流了懷，二十來歲折騰的都脫了相，上次見她像根麻桿杵在那，滿面黃氣，乍見都不認(rèn)得?！?/br>
    彩娥那時(shí)總不給她好臉子，有時(shí)還故意排暄她，一種天然的神氣，卻也青春嬌俏，馮梔默了默道：“我想阿淶不久還會(huì)再娶的?！?/br>
    “薛媽已經(jīng)開始張羅了?！备０部粗爝叺脑铝粒骸袄咸ナ藕?，很多傭仆都遣散出府，老爺們忙著分家搬家，各過各的日子去?！?/br>
    “看門的還是常保？”她問：“那里現(xiàn)在還有誰住著？”那里自然是指淮海路的府邸。

    “還是常保，他沒地方去！府里只有大太太住著，大老爺一直住公館，養(yǎng)著個(gè)不唱戲的旦角兒?！备０灿值溃骸安贿^大太太近日也打算搬出去，聽說家里鬧鬼，每至三更半夜就有咳嗽聲，還有哭聲，很是滲人，不過聽娘姨們私下說，是大太太心底有鬼，在五小姐的婚事上缺了大德。”五小姐即是毓貞。

    “毓貞現(xiàn)在過得好麼？”馮梔記得看過報(bào)紙，她到底還是嫁給了林清軒。

    福安嘆了口氣：“五姑爺不肯出去做事，鴉片癮大的很，還愛逛堂子，手里錢不花光是絕不肯回的。去年林老爺虧空公款鬧得大，還被罷了職，就讓五小姐來找老爺說情，看面上求個(gè)差事做，老爺沒答應(yīng)，五小姐在那邊的日子總是愈發(fā)艱難了。”

    馮梔還要再問，忽聽司機(jī)阿貴扯著嗓門高呼：“老爺回來啦！”

    福安就見眼前有個(gè)人影一閃，乖乖，太太這跑得真是比兔子還快。

    馮梔憋著一口氣跑到大門前，攥緊拳頭站著，渾身都在發(fā)抖，一輛黑色的汽車在路邊剛停穩(wěn)，車燈還大亮著，車門突然推開，常燕衡從里俯身出來，平平安安的。

    “燕衡！”她激動(dòng)地大喊了一聲，怕自己在做夢，就又大喊了一聲，常燕衡聞聲望過來，見是她站在涼如水的夜色里，穿著無袖旗袍，光著膀子也不怕凍著，微蹙眉，腳底加快朝她走去。馮梔等候的時(shí)候沒有哭，此時(shí)眼里噙滿的皆是淚花，把他的身影都模糊成一團(tuán)，她不管不顧的向他跑過來，跑得常燕衡都擔(dān)心她會(huì)跌倒，連忙伸展開雙臂。

    馮梔不顧一切地?fù)溥M(jìn)他的懷里，抬起手摟住他的脖頸，踮起腳仰起頸子，湊近他的薄唇，微涼涼帶著淡淡的酒氣，她無章法地舔吻他的唇瓣，一口一口吧噠吧噠親著，臉上的眼淚撲簇簇掉下來，把他的面頰都染濕了，常燕衡趁隙含混道："阿梔，我們回房里這里不方便"，她顯然不予理會(huì)，聽不進(jìn)去，一門心思都他身上。

    常燕衡只覺嘴里探進(jìn)一條滑溜溜的丁香小舌，糾纏起他的舌頭，一下一下重重咂吮著。他有些怔住，這樣的待遇真是前所未有，阿梔熱情起來，還真吃不消。

    他的眼底很快浮起了笑意，不落痕跡的摟住馮梔換個(gè)方向，依舊激情四射地親著，目光卻看到朋友們都下了車，嘴角叼著煙，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她)們接吻，臉上露滿謔笑，甚還吹起了口哨，恰被路過的汽車輪子聲碾過。

    常燕衡比個(gè)手勢，讓他們?nèi)坷锏?，再一把抱起馮梔頭也不回地朝房里走，沒有去妮妮睡的房，他用腳踢開自己的臥房，走進(jìn)去再用腳帶上。

    馮梔掙扎著踩穩(wěn)地，甚麼話都不說，直接去解他的衣襟，小手再滑至腰間扯他的袴帶，哪想越是急越是忙，那袴帶反纏成了死結(jié)，她急得開始哭哭啼啼：“燕衡，燕衡，我要你，我要你?！背Ｑ嗪獾种酱ⅲ骸皩氊?，我來?！彼麗鬯懒诉@樣的阿梔，她的身和心終于為他全部回來了。

    大手一把扯斷袴帶，他把馮梔猛得推倒在床上，俯身伸手直接從頸處撕裂旗袍至裙擺，那錦帛“嘶拉”聲在靜夜里格外驚心動(dòng)魄，沒有亮燈，窗簾也沒有拉上，對面大幅月歷招牌閃爍著霓虹，映得房內(nèi)忽明忽暗，常燕衡貪婪地賞著她山巒起伏的身段，雪白白嫩紅紅，風(fēng)情萬種、人間罕色。

    馮梔也看著他高大的身軀，抬起腿兒挾上精壯的腰腹，把松垮垮的里袴蹭得很快掉落下地，露出他腿間一片濃茂的黑林，隱于其間的猛獸已是蓄勢待發(f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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