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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去死嗎? 大概不會,但是他覺得可能接下來黑化的人就是自己了。 他現(xiàn)在竟然開始有點理解宇文琝了,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人一個一個在自己面前殘死,想不黑化都難。 陸含之就這么抱著阿蟬一動不動的跪在那里,身體的顫抖也逐漸的止住了。 宇文琝就這樣站在他們身邊,一動也不動,手中沉珂握到指節(jié)泛白,胸中卻是起伏翻騰著。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忽然情緒波動如此強烈。 他只知道,剛剛眼前這少年哭到崩潰的時候,自己的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的疼痛。 他一直都知道,他們是趨于利益才在一起的,并沒有感情這一說。 但是就在方才,他卻為少年心痛,為他失去的那個孩子而心痛。 當他聽到那聲嘹亮的哭泣時,眼中所燃起的希望,卻又讓他為之心中一亮。 一直以來他心中都埋藏著一個秘密,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那就是他是從上一世重生而來的人,一個經(jīng)歷過生生死死,瘋魔過也痛恨過更加放縱過的人。最后卻發(fā)現(xiàn)唯獨在宸熙閣里的那段時光,才是他真正活著的時光。 所以當他發(fā)現(xiàn)自己重生了,重新回到了母妃和兄長都活著的時光時,宇文琝高興極了! 重生時,他剛好在北疆打完一場酣戰(zhàn)。 一確定好自己所重生的時間,他便立即匆匆騎了快馬往京城趕。 因為那個時候,距離大皇兄在大昭獄中死去只剩下了區(qū)區(qū)三日。 也正是在他要回來的時候,收到了一封匿名飛鴿傳書。 后來得到他的確認,那封匿名的飛鴿傳書正是眼前這少年悄悄給他所傳。 同時,他也悄悄給大皇兄塞過一封匿名信,讓他小心行事。 可惜,大皇兄當時并未放到心上,否則也不會毫無防備的被抓進大昭獄中。 他劫獄后又遇到了這個小郎君,其實一開始,他對他的態(tài)度并不好。 不為別的,只因為上一世這個小郎君是太子的忠實部下,對他也曾下過不少次殺手。 他的下場,自己也是知道的。 重活這一世,這小郎君為什么沒有嫁進太子府他不知道,他經(jīng)歷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長久以來的接觸,讓他發(fā)現(xiàn)了他身上自己從前從未了解過的一些獨特品質(zhì)。 他也曾猜想過,他是不是也是自上一世重生而來。 正因為他上一世在太子身上吃的大虧,這一世便遠離了太子府。 可是如果是這樣,他又為什么選擇幫助自己? 很多原因他都想不通,也曾將他設為假想敵,或者除之而免于后患。 最后卻因為他一次又一次的無條件幫助,決定將他放在自己身邊。 一來他的確很欣賞他的聰明,二來一個對他了如指掌的人,要么殺了,要么收為己用。 如今他卻對眼前這少年猜不透了,不是猜不透他,而是猜不透自己的心。 就在他剛剛崩潰的那一刻,他真想護他半生安穩(wěn)。 哪怕他失去了此生最珍貴的親人,自己也會永遠陪伴在他身邊,給他心靈上的慰藉。 他覺得自己瘋了。 卻又忍不住這樣去做。 終于,陸含之抱著阿蟬站了起來,轉身對宇文琝說道:“殿下,我得回莊子一趟,看來有幾個人,必須得處理一下。” 宇文琝點頭,沒說什么,只是上前一手一個將兩人抱起,幾個騰挪,便從崖底躍至崖上。 回到崖上后,陸含之走在前面,宇文琝跟在后面。 阿蟬大概是哭累了,在陸含之的懷里睡著了。 一天沒吃東西,大概也餓壞了。 這一路陸含之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沉默著抱著阿蟬,一步步朝前走著。 直到重新坐到了馬上,陸含之才說道:“宇文琝,你是想當皇帝嗎?” 這還是陸含之第一次這么直白的問他這個問題,不過他覺得自己相當于問了一句廢話。 他穿的這本書叫《奪嫡》,不為當皇帝,誰折騰這么多事兒? 圖好玩兒嗎? 果然,宇文琝應了一聲:“是?!?/br> 陸含之又問道:“那你是想當一個好皇帝嗎?” 宇文琝又問道:“何為好皇帝?” 陸含之答道:“護天下之人?!?/br> 宇文琝搖了搖頭,答道:“先護好自己想護之人,才有力氣護天下之人?!?/br> 陸含之一怔。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答案,從前關于奪嫡的他也不是沒看過,要么豪言壯語,要么悲天憫人。 要么為成就一番大業(yè),要么想要拯救黎民蒼生。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要先護好想護之人的。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這樣的宇文琝好酷。 他也想要這樣一個護短的人,可以不計后果的護著自己。 卻終究是沒說出口,畢竟人在脆弱的時候,特別容易對一個人產(chǎn)生依賴。 陸含之拍了拍阿蟬的胖屁股,覺得餓了一天,他的阿蟬都瘦了。 這一天里,不知道他經(jīng)歷了多少恐懼。 畢竟他才六個月大,剛剛能坐穩(wěn)。 就這么倚在馬車的角落里,也是幸虧沒有猛獸過來,否則阿嬋可真是一塊肥rou。 此時陸含之的身后,卻傳來宇文琝帶著胸腔共鳴般的低沉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