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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雅道:“可是王妃這一路奔波,大概是累壞了,應該要睡上一會兒呢。小姐還是先去睡吧!明日王妃醒了,爾雅再把您叫醒?!?/br> 戎貴妃想了想,便點了點頭。 如爾雅姑姑所說,陸含之這一覺便睡到了第二天正午時分。 太后備好了素齋,他才聞著香味兒醒來了。 陸含之打了個哈欠,立即有宮女上前來給他備了牙具洗漱。 陸含之一看太后給他準備的牙具,全套含記頂級標準,太后真是個講究人兒。 洗漱完畢后,陸含之喝了宮女遞過來的蜂蜜水,才去給太后請了安。 太后這會兒剛剛理完佛,給他準備了一桌子素菜。 恰好陸含之有些厭油,素菜就剛剛好。 太后問道:“昨晚睡得怎么樣?” 陸含之一張小嘴兒仿佛抹了蜜,說道:“不知道為什么,在太后這里睡得格外的香,這一覺便睡到了這個時辰,真是慚愧。” 太后臉上滿是嫌棄,唇角卻微微的勾了起來,說道:“收起你的慚愧來,先吃飯吧!” 陸含之道:“謝太后!” 而后便不客氣的坐到了餐桌前,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大概是睡飽了,也休息了過來,胃口跟著也好了起來。 太后這里小廚房拌的小涼菜十分可口,陸含之就著青菜吃掉了兩大碗飯。 太后驚到了,說道:“看來身體的確無大礙。” 陸含之笑:“無礙的,孫兒從小淘慣了,父母從不拘著?!?/br> 說完這句話,陸含之有些迷茫。 如他所思所想,如今自己究竟是陸含之,還是陸含之? 竟連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太后放下飯碗,立即有太監(jiān)宮女上前來收拾東西。 小丙子把東西收拾干凈后,便帶著宮女太監(jiān)們下去了。 太后對陸含之道:“你睡了以后,我讓林院判來看過了,說你就是累壞了,沒有動胎氣,也沒有傷到自己?!?/br> 陸含之很意外,沒想到太后對自己如此用心。 他起身對太后行了個禮,說道:“太后大恩,含之銘記于心?!?/br> 太后擺了擺手,沉吟了片刻方才說道:“去年正月……哀家入寒壽寺,請四方住持,為大昭請過一簽。” 陸含之知道,太后要說正事了。 果然,太后接著說道:“幾位住持,是我大昭最德高望重的法師。除非有信緣,否則不輕易占卜。我與寒壽寺住持,曾有過幾面之緣,也曾論過一些佛法?!?/br> 陸含之挑眉,這個住持……不會是暗地里幫宇文琝的那個吧? 太后接著道:“四方住持只說,我大昭若無機緣,或撐不過十年,便會易主?!闭f完太后笑了,搖頭道:“當時我還不信,可是近兩年見我大昭處處蟻xue,已隱見決堤之勢?!?/br> 一個朝中半數(shù)以上官員有通敵嫌疑的大昭,的確有潰于蟻xue之危。 太后看向陸含之,陸含之問道:“可是大師看出了什么?” 太后嘆氣道:“不用大師說,哀家也能看出一二?;实邸瓋?yōu)柔寡斷,卻又思慮過重。用人生疑,枝節(jié)叢生。大昭自先帝起,便再無外侵戰(zhàn)事。偏偏到了皇帝這里,常受敵侵內(nèi)亂之患。重用文臣,無可厚非。卻不該處處拿捏武將,寒了將士們的心。尹氏,并不與皇上一心。因為尹氏忌憚皇上,這其中原由,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他怕尹氏坐大,如蕭氏一般把持朝政。對戎氏,更是百般打壓?!?/br> 陸含之挺佩服太后的,幾句話,便把皇帝歸納總結(jié)了出來。 關于皇帝的事,他不敢多說,畢竟他一個小輩,又是內(nèi)眷,不好妄議朝政。 太后見他一副三緘其口的模樣,說道:“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裝了,想說什么便說什么吧!” 陸含之笑笑,說道:“太后,孫兒說得不好,您別見笑?!?/br> 太后示意無妨,讓他說下去。 陸含之道:“其實,皇上所憂之事,并非多慮。但……方法不對,既然臣子是對家國有用之人,自然是要重用。重用,肯定要防著臣子造反。但有些事,你若壓制著,反倒是寒了忠臣的心,著了jian臣的道。忠臣會覺得報國無用,jian臣則會利用皇上這份憂慮從中搞事?!?/br> “孫兒覺得,其實,既然要用人,自然是要恩威并施的。想要制衡朝堂,并非只有打壓這一途。若是圣祖皇帝這樣的悍勇之主,自然能威懾四野。但圣上從文,這一舉實在不可取。朝堂中,不論忠義之臣,還是貪財?shù)膉ian滑之臣,其實都是可用之人?!?/br> 這一點太后就不解了,問道:“貪財?shù)膉ian滑之臣,怎么還成可用之人了?” 陸含之笑,說道:“太后,水至清則無魚,若他大方向無錯,便可寵之?!?/br> 太后越聽越覺得不像話,說道:“簡直荒唐!” 陸含之道:“太后您聽孫兒說??!野史話本里,有一朝代為清。清乾隆年間,有一大jian臣為和紳。和紳的好處,便是處處為皇命是從,能把皇上捧得高高興興。但是他貪財,買官賣官,無不利之往來,是個實實在在的大jian臣。乾隆皇帝不知道嗎?不,他知道,甚至還默許了他的這種行為?!?/br> 太后不解了,問道:“這又是為何?” 陸含之道:“歷朝歷代,從不缺jian臣,更不缺忠臣。當時乾隆的朝中有劉墉,紀曉嵐,阿桂等忠臣良將。這些忠臣良將,處處為皇帝進言,耳提面命,跪地醒身,仿佛將皇帝架在了火上烤。皇帝自然是要聽的,因為那是忠臣之言,不聽不就成昏君了?但是皇帝能全都聽嗎?自然也不能全聽,全聽了,不就唯所謂的忠臣之流之命是從了嗎?那不是失了皇帝的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