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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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了會兒, 沈瓊只好遣桃酥過去知會莊茹一聲,自己則帶著云姑隨那侍女前往長公主府。 長公主連馬車都一并安排好了, 可謂是妥帖得很。 沈瓊扶著云姑上了車,仍舊沒能想明白, 樂央長公主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一路上, 那侍女都安靜得很,只是余光不自覺地往沈瓊臉上瞟。 沈瓊心知也問不出來什么,索性閉目養(yǎng)神,一直到馬車在長公主府門前停下, 方才站起身來下了車。 長公主府氣派得很?;噬虾軐欉@個嫡妹, 當(dāng)初建府的時候,著意囑咐了工部不必吝惜銀錢, 一應(yīng)陳設(shè)都是依著長公主的最高規(guī)格來的。 沈瓊隨著那侍女從正門進了府邸, 走了頗遠(yuǎn)的距離, 才總算是到了長公主居住的院子。 遠(yuǎn)遠(yuǎn)地, 便見著先前隨著樂央在別院伺候的那位嚴(yán)嬤嬤正在院門口張望著, 及至走近了些,更是直接快步上前來迎了幾步。 沈瓊嚇得腳步一頓,臉上也沒能繃住,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來。 要知道先前在大慈恩寺別院之時, 這位嬤嬤對她的態(tài)度也就是不冷不淡的,為何如今忽然變得這般殷勤?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透著些詭異,著實是讓人不由得想起“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來。 “姑娘可算是來了,”嚴(yán)嬤嬤熱切地同沈瓊笑道,“長公主等了許久,快隨我來吧?!?/br> 離得近了,沈瓊將嚴(yán)嬤嬤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臉上的熱切的確不似作偽,目光更是稱得上和藹,有那么一瞬間,沈瓊簡直要以為自己是與她有什么親戚關(guān)系了。 雖說心中諸多疑惑,但已經(jīng)走到這里,也沒有轉(zhuǎn)頭回去的道理。沈瓊一頭霧水地隨著嚴(yán)嬤嬤進了院中,總算是見著了樂央。 房中之中珠光寶氣的,無論是墻上懸著的字畫,還是多寶閣上擺著的古董陳設(shè),都并非尋常人砸銀錢能換來的。 沈瓊的目光從這些物件上掃過,還沒來得及細(xì)看,便被樂央長公主給嚇到了。 與上次相見時比,樂央的相貌倒是沒多大變化,可眼圈卻泛紅,顯然是一副大哭的模樣。而如今一見沈瓊,她眼睫微顫,竟又險些落下淚來。 哪怕天性再怎么想得開,沈瓊?cè)缃穸加X著心尖顫了下,強壓下心中的震驚,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快起來,不必如此?!睒费胗H自起身來扶了沈瓊一把,而后便沒再松開,而是直接挽著她的手,讓她在自己身旁坐了。 沈瓊嗅著她身上香甜的香氣,只覺著如坐針氈,手足無措道:“不知您專程將我給召來是為著何事?還望長公主明示?!?/br> 先前在大慈恩慈后山時,沈瓊都沒有這般緊張過,畢竟她那時心中有數(shù),知道樂央是為何為難自己。如今卻是兩眼一抹黑,毫無頭緒。 樂央怔了下,這才回過味來,搖頭笑道:“不必害怕,我這次并不是要難為你?!?/br> 想起先前那些荒唐事,她自己也覺著有些難為情,忍不住嘆道:“若早知道你的身世,我也不會做那些事,如今可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沈瓊聽到這話中“身世”二字時,不由得一愣,隨后偏過頭去同云姑對視了眼。 這么些年來,沈瓊只有在少不經(jīng)事時,曾經(jīng)問過自己的身世,可云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不了了之。等到后來年歲大了些,沈瓊便再沒問過這些事情,更沒試圖去追查過。 沈瓊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對母親的印象也不深,只剩一個影影綽綽的輪廓,所知曉的事情大半都是從云姑那里聽來的。 沈夫人是個頗為英氣的女子,巾幗不讓須眉,當(dāng)年孤身帶著沈瓊到江南來,幾年間便將生意做得紅紅火火,留下偌大的家業(yè)。 她貌美又聰慧,性情果斷心地善良,那些年幫過不少人,云姑便是其中之一。 沈夫人從未提起過自己的身世來歷,云姑知曉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苦衷,但并沒多問過半句,怎么也沒想到如今竟然會在樂央長公主這里聽到這樣的話。 “您方才說……我的身世?”沈瓊遲疑著開口道,“莫非您認(rèn)得我娘親?” “是啊,”樂央的目光落在沈瓊臉上,神情中多了些懷念的意味,“你母親是我最好的手帕交,當(dāng)初她不辭而別后,我一直在遣人尋找她的蹤跡,但都是徒勞無功。近些年我才算是放棄了,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見著她的女兒。” 沈瓊呆愣愣地看著她,似是還沒能反應(yīng)過來。 “先前我便覺著你的相貌同雁姐有些相仿,但又覺著,這世上哪有這么巧的事情?”樂央自己也覺著此事玄妙得很,輕輕地攥著沈瓊的手,“好在我還是留了個心眼,遣人去查了查,方才知道原來真有這么巧?!?/br> 樂央原本并沒報什么希望,只是因著裴明徹也牽扯其中,所以才專程遣人去查探。 今日一早,那人回來將查到的結(jié)果和盤托出,知曉雁姐的死訊后,她失態(tài)得哭了一場,隨后便連忙遣人去將沈瓊給接了過來。 如今再看沈瓊,樂央愈發(fā)覺著模樣相仿,又是傷感又是懊惱。若她能早些將人給認(rèn)出來,也不至于鬧出這么些事情來,又險些錯過。 沈瓊默然。 此事對她而言太過突然,毫無防備,如今倒像是被砸昏了似的,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 與樂央長公主不同,她心中并沒有多少高興,也沒有什么唏噓感慨,有的只是茫然無措。 興許是看出她的心思來,樂央嘆了口氣:“瞧我,也是昏了頭,自顧自地說了這許多,竟還沒來得及將事情同你說清楚?!?/br> “就讓老奴來為沈姑娘講一講吧?!眹?yán)嬤嬤倒了杯茶來,將事情攬了下來。 沈瓊接過那盞茶來,小口抿著,聽嚴(yán)嬤嬤講起了幾十年前的舊事。 沈瓊的母親原姓林,閨名棲雁,是先護國大將軍的唯一的女兒。 那時邊關(guān)動亂,林將軍奉旨鎮(zhèn)守西境多年,可謂是勞苦功高,連妻女都一并陪邊境的偏僻小鎮(zhèn),無半點怨言。只可惜后來軍中出了叛徒,林將軍戰(zhàn)死沙場,林夫人原就身體不好,傷心過度,沒多久就隨著亡夫去了,只留下林棲雁這么一個獨女。 先帝念他為國盡忠,特追封林將軍為護國大將軍,又特地將林棲雁接進宮中,養(yǎng)在了皇后膝下。 也正是因著這個緣故,樂央與林棲雁自小便相熟,后來更是一同長大。 與那些旁的后妃所生的各懷心思的公主相比,樂央更喜歡自小在邊境長大的林棲雁,兩人雖非血親,但卻如同親姊妹一般。 等到今上登基,皇后成了太后,樂央也成了長公主。 太后很是疼惜林棲雁,等她到了年歲后千挑萬選,最終做主將她許配給了宣平侯世子,兩人情投意合,過上了琴瑟和鳴的恩愛日子。 嚴(yán)嬤嬤說到這時,忍不住嘆了口氣。 沈瓊喝了足有半盞茶,卻仍舊沒能緩過神來。 她對娘親的身世來歷一無所知,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同這些個“貴人”們扯上干系。 “后來呢?”沈瓊見嚴(yán)嬤嬤欲言又止,忍不住追問了句。 畢竟若真是夫妻恩愛,那怎么會到如今的地步? “我來說吧,”樂央接過話茬來,神情冷淡了不少,“當(dāng)年雁姐成親后,頭一兩年的確過得很是順?biāo)?,可因著她遲遲未有身孕,漸漸地便開始不那么順?biāo)炝恕?/br> 當(dāng)初,宣平侯世子求娶林棲雁的時候,曾許諾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絕不納妾。 可婚后始終未有喜信,宣平侯夫人便開始坐不住了,總想著給兒子房中塞人,以免誤了延續(xù)香火。 樂央并未詳細(xì)描述當(dāng)年的情形,但想也知道,這種事情會有多麻煩。 林棲雁自幼生在邊關(guān),性情被黃沙磨過,不似尋常閨秀那般和軟。到最后,她也厭倦了那些個事情,主動提出了和離。 宣平侯府自是不同意,幾乎所有人都在勸她忍耐,不要如此沖動。 樂央至今都記得,雁姐一邊寫和離書,一邊同她說得那些話。 “我并非是沒有容人之量,只是覺著厭倦了,”林棲雁輕輕地吹干紙上的墨跡,抬手將鬢邊的碎發(fā)拂在耳后,輕聲道,“我不想睜眼閉眼都是那些個麻煩事,整日里什么都不做,滿腦子都想著生孩子,又或是同那些各懷心思的妾室勾心斗角……不該是這樣的?!?/br> “人這一生,不過幾十年光景,若是都耗在這些事情上,未免也太可憐了。” 樂央那時候尚不明白她這一番話,可沒多久,她便留下和離書與一封信,銷聲匿跡了。 那信是留給太后與樂央的。 信上說,自己在京中十余年,如今想要出門去轉(zhuǎn)轉(zhuǎn),看看少時曾在西境見過的風(fēng)景,再到江南去逛一圈。等過個三五年在外邊也覺著煩了,再回京來給太后請安。 這舉動堪稱離經(jīng)叛道,太后又是生氣又是心疼,忙不迭地遣人去尋,可卻始終沒能找到她。 近些年來,連樂央都漸漸放棄了,卻不意竟能循著沈瓊找到了故人的蹤跡??晒嗜?,多年前已經(jīng)埋骨他鄉(xiāng)。 但其實天高地迥,于林棲雁而言,何處又算得上故土? 舊事談盡,樂央眼底通紅。 她的目光始終落在沈瓊臉上,像是想透過她,再看那回不來的故人一眼。 沈瓊眼睫微顫,心中涌出些說不出的滋味。 其實她已經(jīng)記不起娘親的模樣,可如今聽著樂央長公主講起多年前的舊事,心中原本那個單薄的輪廓,卻漸漸地生動起來。 作者:臨時有事,晚了點orz 第56章 杯中的茶已經(jīng)徹底涼了下來。 沈瓊眨了眨眼, 想說些什么, 但卻不大清楚這種情形下應(yīng)當(dāng)怎么說比較好。 她能感受到樂央長公主的悵然,自己心中也覺著悶悶的, 沉默許久之后方才開口道:“我娘親那些年過得很高興, 自由自在的,想看的風(fēng)景都看了, 想做的事情也都做了……” 云姑常說,她的性子隨了娘親, 皆是心上存不住什么事的, 自己怎么高興怎么來。 沈瓊依稀記得,自己少時時常隨著娘親出門,說是做生意,但實際上游山玩水更多些。 她會長成如今的模樣, 的確與娘親脫不開干系。 樂央攥著沈瓊的手加重了些力氣, 勉強笑道:“我知道?!?/br> 沈瓊平素是能言善辯的,可如今卻格外嘴笨, 思來想去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人。畢竟在這種事情面前, 無論什么言語都顯得太過蒼白無力。 到最后, 還是嚴(yán)嬤嬤站出來安慰道:“逝者已矣, 想必也不愿意您為她這般傷心的。再者, 這還有沈姑娘……聽人說,姑娘已經(jīng)將東西都收拾妥當(dāng),這兩日就要啟程回錦城了?” “是?!鄙颦傒p輕地應(yīng)了聲。 樂央這才又打起精神來,她接過帕子拭去眼淚, 又輕輕地拍著沈瓊的手背,柔聲道:“好孩子,你先不要急著離開,在我府上多住些時日,讓我好好看看你?!?/br> 沈瓊為難地看著她,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應(yīng)下來還是該回絕。 畢竟這行程是早就定好的,一應(yīng)事宜都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若是再拖下來,入冬之后就的確不大好走了??山袢詹胖肋@些個舊事,對著樂央長公主殷切的目光,她也沒法說出拒絕的話來。 嚴(yán)嬤嬤看出她的猶豫,順勢勸道:“沈姑娘不必急著回去,畢竟也不差在這一時半會兒,倒不如留下來住些時日。你不想聽聽雁姐兒舊日的事,再看看她曾經(jīng)住過的地方嗎?若是就這么急匆匆地回去了,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豈不成了遺憾?” 這話倒是正中心窩。對沈瓊而言,錦城的確是什么時候都能回,并不是燃眉之急,推到明年開春也不是不行。可若是就這么回去,興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再接觸到娘親曾經(jīng)的痕跡了。 “留下來吧,”樂央眼圈通紅地看著沈瓊,“同我講一講,這些年來的事情……” 沈瓊這個人,其實是個極心軟的。 如今見樂央長公主這副模樣,再一想她與自己娘親多年交情,霎時就忘了她曾經(jīng)囂張跋扈的模樣,忍不住想要應(yīng)下來了。 但在點頭前,她還是偏過頭去看了云姑一眼,征詢意見似的。 云姑顯然也被這事兒給砸懵了,早就沒了往日在生意場上的淡定,對上沈瓊的目光后猶豫了會兒,方才遲疑地點了點頭。 看了她的態(tài)度后,沈瓊回過頭來向樂央道:“那好,我就暫且不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