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副作用

    江夏城外的莊子里，有人還未眠。

    房間里只有一張床，床還不是很大，那妖修出門前，面部特別扭曲地沖北逍擠了擠眼睛，又朝屋里的柜子比劃了半天。

    俞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現(xiàn)在的北逍相對于他剛回來的那一陣子，情緒要穩(wěn)定很多，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很正常的妖族，也沒有做過一言不合就要咬人的事情了。

    兩人心中大約都藏著些事，一時半會誰也沒有要睡的意思。

    俞音想了想，抓住北逍的衣袖去尋對方的手腕，一絲靈力探入其中，北逍體內(nèi)的靈力一絲絲退開，完全沒有抵抗，俞音的靈力順著北逍的體內(nèi)游走了一圈，神色有些凝重。

    北逍的神魂還是不全。

    “不疼嗎？”他忍不住問。

    師父說過，神魂不全，是很疼的，無時無刻不在疼痛。

    “不疼?！北卞袚u頭，抬手想要撫平俞音皺起的眉頭，他的動作并不溫柔，甚至弄得俞音有些疼，但俞音卻絲毫沒躲。

    “你在，就不疼?！北卞袦\金色的眼睛里，不明的情緒一閃而過，“還想問什么，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br>
    俞音的確有不少問題，尤其是冥靈的事情，他很想知道冥靈和北逍這兩只上古的老妖怪，在幾千年前到底留下了一筆什么爛賬，以至于幾千年后還要扯著當(dāng)年的舊事撕得你死我活。

    “你和冥靈……”

    俞音剛開口，就被北逍打斷了。

    “我記不太清，想看嗎？”北逍一手撫上俞音的頸側(cè)。

    俞音想了想，點(diǎn)頭。

    “可以給你看。”北逍難得露出了幾分狡黠的意思，“但是，你應(yīng)該還記得，記憶追溯的過程相互的，你看到我的回憶，我也能看到你的?！?/br>
    俞音：“記得，我不介意讓你看到我的過去，不過……”

    不過在南淵學(xué)宮讀書的時候，先生好像說過這個術(shù)法不要輕易使用，因?yàn)闀a(chǎn)生一些副作用，上次在南陽的時候，蘇以彤也說過記憶追溯會有副作用，至于副作用是什么……

    北逍牽了牽唇角，指尖落下一道紅光。紅光繞過兩人的身體，將兩人圈在其中。

    “等……”俞音還在沉思中，就被北逍一把抓住了衣領(lǐng)，扯了過去。

    兩人眉心相抵，靈力的紅光將兩人圍繞在其中，俞音睜開眼睛，看到了北逍淺金色的眼睛，一道光自他的眼前閃過，俞音的意識被抽離，睜開眼睛時，發(fā)現(xiàn)自己處于一片深海之中。

    墨藍(lán)色的海水中，有一只巨獸的身影，鯤安靜地漂浮在深海中，巨大的尾巴在海水中緩慢沉浮海水中漂浮著很多光團(tuán)，那里似乎就是北逍的記憶，這些光的大小各異，有的熠熠生輝，有的已經(jīng)有些昏暗了。

    俞音戳進(jìn)一個明亮的光團(tuán)，看見前世還在南淵學(xué)宮的時候，他躺在江邊的石頭上小憩，秦霜寒坐在他的身邊，有些笨拙地?fù)沃馍?，想要擋住從四面八方吹來的江風(fēng)，看到這一幕的俞音忍不住失笑。

    那些光，很多都藏著前世時的他，還有很多他想見卻再也見不到的人。

    俞音從光團(tuán)中退出來，他知道越明亮的光團(tuán)代表著越鮮明越近的記憶，而昏暗的則代表著時間久遠(yuǎn)的記憶，想要知道冥靈的事情，他應(yīng)該去找那些昏暗的光團(tuán)，可附近一個光團(tuán)太大太亮，讓他忍不住想要去戳。

    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從衣著裝束來看，那是前世的秦霜寒，他半跪在地，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他的身邊是斷裂的未泯劍，周圍一切都模模糊糊的，俞音看不清楚，秦霜寒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抬起頭，黑白色惡鬼面具的眼睛位置，竟是流下了血淚。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為什么他一點(diǎn)印象都沒有，他走動了幾步，想要再看，周圍的景物逐漸模糊成光，一陣白光過去，他又回到了先前墨藍(lán)色的深海中。

    連北逍自己，也在抗拒這段記憶嗎？

    俞音沒有停留，找到最暗的光球，手指觸碰的瞬間，就被拉入其中。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荒山，還有兩個臟兮兮的孩子，一個坐在樹下，扎著雙馬尾，穿著破破爛爛的小裙子，拿著刻刀，在一塊石板上刻著什么，另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頭上插了一把狗尾巴花。

    這是？

    北逍對上古時期的記憶？

    這兩個孩子，哪個才是北逍，頭戴狗尾巴花土里土氣的這個，還是樹下穿著小姑娘衣服的那個。

    俞音正糾結(jié)著，樹下那個說話了，他舉著手里的比頭大的大石板，奶聲奶氣喚道：“貝貝，你看我畫的神君，還有你，好不好看？”

    貝貝？北逍？

    俞音忍笑，有些好奇，走了幾步去看那石板上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