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懷沙行_分節(jié)閱讀_70
宿羽猛地一震,抬起頭來,眼底血絲清晰可見,幾乎目眥盡裂。 而何耿似乎另有深意,目光頗為曖昧地打量過他的臉。宿羽從小到大,長相沒有大變,眉宇中的少年氣卻始終沒有散去——可身份地位大不相同,真是快要認不出了。 何耿一笑,輕聲說:“我看看,你長得這么大了,那疤還在不在。” 疤? 宿羽背上有一道疤,已經(jīng)過去了足足八年。后背被割開皮rou之時,當(dāng)年的少年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而懷中的女孩兒緊緊攥著他的手臂。他被劇痛割裂神志,口中仍在喃喃重復(fù),“公主,我不會放開——” 他最后還是放開了,浸滿少女血腥和哭叫、男子暴虐和快慰的夢魘從那時起伴隨他長大。 宿羽恍然意識到什么,突然伸手去夠遠處的長刀,但何耿猛地按住了他的后頸強迫他不得妄動,亮出袖中短匕,將單薄中衣自上而下輕松劃開。 衣料緊貼身體,短匕鋒利,順暢無比地劃開一道血線,冰涼的匕首尖輕易挑開濕透的布料,年輕人的后背袒露在冰寒的空氣中。 浮燈湊近,燈油似乎滴落下去,何耿強行按住了年輕人因為疼痛和緊繃而顫抖的后腰,就著燈火看清了肩胛骨上自右而左的一道漫長傷疤,說:“果真是你。早知如此,不該把你當(dāng)做對手?!?/br> 掠奪者的邏輯就是如此,非我族類,誅之便是理所當(dāng)然;生為弱者,便活該被侮辱虐殺;輸過一次,便永遠都是輸家。 宿羽的面頰貼在陰濕石磚上,不再掙扎,難耐屈辱地閉了閉眼,輕聲說:“我認輸。” 這年輕俊秀的鷹揚衛(wèi)眼下艱難地伏在地上,中衣被污水浸透,瘦削的身軀被曲線勾勒得平直有力,露出的手腕、脖頸和后背在勻長筋骨之外,更是浮動起一絲滑膩柔白的光澤。 宿羽輕輕動了動,又說:“我輸了?!?/br> 他不戰(zhàn)斗、不掙扎也不針對時,便仿佛是個脆弱柔和的年輕人,絕然與戰(zhàn)場無關(guān)。如此一來,漂亮的肩胛骨上那一道傷疤和數(shù)點燙痕,更是惹眼了幾分。 何耿的呼吸驀地粗重起來,似乎想要用手指碰一碰年輕人起伏誘人的脊椎。 在他微微放松鉗制的那個瞬間,宿羽猛地翻身而起,徑直滾入了水池! 何耿面色劇變,這才發(fā)覺自己著了道,宿羽不知何時早就看穿了他試圖拖延時間的心思。他緊隨其后,撲通落水,游魚一般潛了下去。 宿羽一個猛子扎到了池底,向著已經(jīng)閉合的機關(guān)猛地捶了一拳。水波震蕩一圈,墻壁卻是紋絲不動。他又是一拳揮出,在水底使不上力,但仍是生生地捶得水波一震,骨節(jié)爆裂,冒出血絲。 何耿緊隨其后,再次死死扣住了他的喉嚨,向上帶去,故技重施,等到宿羽痙攣時才放一口氣任他嗆水。宿羽這次實打?qū)嵉乇粏艿每诒侵卸紳B出血絲,又被何耿拎著后頸甩上地面。 軟透了的身體在空中被甩出一道弧線,何耿滿臉殺氣,猛然撥開袖口上的機關(guān),抬臂瞄準(zhǔn),打算像擊殺少女一樣如法炮制。 他倏地浮出水面,同時聽到了整肅的一片兵器出鞘之聲,眼前一晃,被一圈長劍整整齊齊抵住了眉心! 有人伸臂一撈,在被他拋出的年輕人砸落地面之前將人穩(wěn)穩(wěn)收入了懷中。漆黑厚實的大氅一鼓一張,迅速將人裹了起來。 謝懷連看都懶得看何耿一眼,低頭捏住了宿羽的下巴,鼻尖抵鼻尖,在一片黑暗中端詳了一下,輕聲說:“才一小會沒見啊,宿羽?!?/br> 第34章 惡風(fēng)橫 宿羽被臟水嗆得厲害,肺里被冰水激得一陣陣抽緊,下巴濕淋淋的,整個人都在滴滴答答掉冰水,有一半冰水順著謝懷的手落進他的掌心。 虎賁軍眼觀鼻鼻觀心,將何耿逼在水中。水溫冰寒,躲入水中并不比亂箭攢心好受,何耿臉上緩緩泛起了一陣青白。 謝懷旁若無人地拿大氅邊擦了擦宿羽沁濕的眼角,催他想咳就咳,“不嗆?” 他的大氅臭烘烘的,來源可疑,宿羽垂著眼睫躲了躲,但是已經(jīng)脫了力,愣是沒躲開,被結(jié)結(jié)實實胡亂擦了一頓。 謝懷擦到一半就停了手。宿羽愛干凈,他那大氅是在外頭隨手撿的,大概從狐貍身上扒下來開始就沒洗過,臭得要死,他本來也沒想真擦,純粹是手賤,反正宿羽肯定要躲。 ——結(jié)果宿羽沒躲開。 手賤這么一得逞,懷王殿下心里的別扭滋味就更加沸反盈天了起來。 宿羽抬了抬眼,不知道是沒力氣還是在生氣,反正一臉是氣。 謝懷遲疑道:“……疼嗎?” 眼看著謝懷的臉越湊越近,宿羽突然一偏頭掙開了謝懷捏著他下巴的手,把臉往前湊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