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懷沙行_分節(jié)閱讀_101
他若有所思地盯著李曇手里的劍,盯了半晌,才張開手,“拿來?!?/br> 李曇連忙遞到他手里,燕于飛又問:“你是誰來著?” 李曇說:“李曇,就……我父親是李存年。這劍是懷王殿下——” 燕于飛當(dāng)然知道這是誰的劍,也知道劍主人的深意。他點(diǎn)點(diǎn)頭,干脆利落給手下比了個(gè)手勢,“捆起來。各自整兵,即刻啟程,去隴州?!?/br> 暮色.降臨,謝懷和宿羽真的叫了只雞來,不過誰也沒心思吃,撕都懶得撕??倦u在桌上撅著屁股埋著頭,看起來對此也相當(dāng)羞愧。 按道理,李存年應(yīng)該干脆利落把謝懷給解決掉。可他就這么拖著,還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時(shí)候去。 宿羽托著腮幫子琢磨李存年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謝懷從犄角旮旯里摸出一本閑書來鉆研,還邀請宿羽來一起鉆研,“哎,你看這個(gè),下回咱倆試試?!?/br> 宿羽看了一眼,被光怪陸離的姿勢徹底驚呆,索性捂著眼睛蹲門口去了。 外面吵吵鬧鬧的,宿羽耐不住性子,把手按在刀柄上,說:“我去看看。” 他剛推開門,就被三倫撲了回來。 三倫瘦瘠的脖子上扛著少說有十把刀,一看就是要跑路的樣。他慌慌張張地往外看了一眼,低聲說:“亂了,全亂了。他們要反?!?/br> 反? 宿羽說:“要反也是反……反他干什么?!” 三倫咬了咬后槽牙,像是豁出去了,說:“殿下,你當(dāng)真沒帶一兵一卒嗎?” 謝懷上個(gè)月清洗青州時(shí),便是像這樣殺了個(gè)回馬槍,埋伏包圍的虎賁軍頃刻神鬼般隱現(xiàn),一點(diǎn)細(xì)微的異動(dòng)都呈在眼下,逃不出掌心。 洗劫歷經(jīng)三天,據(jù)說青州大營空中禿鷲盤桓,至今未散——如此規(guī)模,不像“清洗”,更像屠殺。此種刮骨療毒,若說對無辜者沒有絲毫牽連,謝懷自己都不信。 他若是君,便是暴君;若是為吏,便是暴吏。麻木不仁,下視濁世,一如浮蛆。 知其人度其行,隴州眼下人人自危,終于有人挑起了話頭,“懷王要把隴州變成青州,誰知道你我會不會變成刀下冤鬼呢?” 一傳十十傳百,細(xì)微的懷疑和不滿,加上有心人三四分的縱容和默許,輕易煽動(dòng)一股浪潮。 謝懷把書合起來,摸了摸下巴,“聰明?!?/br> 滿朝大周文士,比不過一個(gè)北濟(jì)jian細(xì)。他們絞盡腦汁想不出的“如何安置懷王”,如今被李存年一鼓作氣地推到了懸崖邊。 用這種方式將他斬于馬下,正對王城人的胃口,李存年若是運(yùn)氣好,最多落個(gè)管教不善的罪名,不過幾年,還能繼續(xù)平步青云,更深地楔入王朝的心臟。 宿羽把刀扔開,開始穿甲。謝懷坐在桌邊,突然說:“別穿了?!?/br> 他手一頓,沒停。謝懷繼續(xù)說:“別穿了,你先走?!?/br> 宿羽咬著牙抬起頭來,蒼白的臉色襯出額頭上一層薄薄的汗水發(fā)亮,更襯得眼瞳漆黑堅(jiān)決,“想都別想?!?/br> 謝懷沒再理他,自己倒了杯酒,湊到鼻端聞了聞,“你叫三倫?姓什么?” 三倫說:“???沒姓,我是爐灰坡?lián)斓??!?/br> 這自我介紹有種老套的新鮮感,謝懷一笑,“我聽說你這樣的,媳婦不好娶吧?” 按照軍中將士的眼光來看,懷王這人總有哪里不太對勁,又說不出來是哪里不對勁——若說他沒架子,架子倒也不?。蝗粽f是有王貴之氣,此人又總有點(diǎn)視身份如糞土的意思,隨時(shí)都能在田壟邊坐下來吃豆腐腦談娃娃親。 一句話說得三倫老臉一紅,把腦袋一低,“我是不好娶媳婦,但這鍋好像是我自己的……” 謝懷很和氣,“沒事,怕什么,給你指婚不就行了?!?/br> 三倫“蹭”地抬起頭,“給我指誰???” 謝懷這幾年忙得滿大周飛,一時(shí)也沒想起來別的優(yōu)秀女性,于是病急亂投醫(yī)道:“燕燕。” 千里之外的蝗蟲郡主并不知道自己就被輕易拿出來當(dāng)了槍,三倫也驚了,“那可是郡主!” 謝懷呲牙一笑,活像頭陰森森的狼,“郡主怎么了。不管你想娶誰,哪怕是公主,本王也給你開后門?!彼噶酥杆抻穑爸灰惆阉?。往南去,往西去,往東去,隨便?!?/br> 三倫想了一下自己能想娶誰就娶誰,微一沉吟,抬起手來。他力氣不小,把提起刀正要出門的宿羽一架,“殿下再會!” 反水來得猝不及防,宿羽大驚,猛地踹了他一腳,“瘋了吧你?!” ……他身上無力,硬是沒踹開三倫。 三倫捏著他的脖子往外推,一路推出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