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承歸_分節(jié)閱讀_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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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承則微笑道:“小心,你腳下右數(shù)一塊石板有機關,你快碰到了?!?/br> 陸忘機趕緊低頭一看,好像被那石板燙到腳一樣,慌張張連退幾步。 劉承淡淡道:“別退了,再退兩步,又有一個陷阱,還會撞上掃過去堆著的雪?!?/br> 陸忘機趕緊停住,又聽劉承道:“還有,花園不走這邊。”說完劉承又抬手給他指了指路。 “哦……”陸忘機邁出的步子便換了方向。 二人緊隨其后,卻見他進了花園便找了棵離劉赟老遠的樹,一下躍到上面坐著,微微震落幾片雪。 現(xiàn)在雪已經(jīng)停了,冬日的陽光灑落在雪地上,照得那積雪更加晶瑩剔透。 花園中有人打掃過,空出了一大片空地。其中擺了幾個武器架子,上面十八般武器樣樣都有,日光一落下來就將這些武器都照得明晃晃的,特別刺眼。劉赟一身紅色勁裝,長發(fā)簡單束起,額頭微微冒了些汗。她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手持茶盞,應該是練武累了在休息。 陸忘機上樹的時候沒弄出太大動靜,可他那么大一個人,也不大可能完全不被察覺。更何況劉赟在軍中多年,這地上哪怕是掉根繡花針,她也聽得見。于是,她聽到些聲音,便猛地回過頭來。 這一回頭,目光冷冷,如同飛箭,直直射到陸忘機心尖尖上,差點就讓陸忘機沒能坐穩(wěn),他死死抓住樹干,生怕被劉赟發(fā)現(xiàn)。 好在后面那兩個人也走了過來,劉赟便去招呼那兩人了,只見她換上笑臉,朝兩人道:“尹先生,歸歸,快來坐?!?/br> 劉承才剛剛回應了一聲,尹春秋跟著喊道:“jiejie?!?/br> 劉赟倒是早就知道這兩人的那點事,倒也接受了這個稱呼。待兩人坐下,她與兩人隨意閑聊幾句,給兩人斟了茶,接著隨口問道:“方才聽張叔說……好像抓了個人?” 藏在樹上瑟瑟發(fā)抖的陸忘機抱緊了樹干。 劉承道:“誤會誤會,是陸先生不小心觸動了陷阱。” 劉赟奇道:“小陸先生也來了?” 劉承回道:“嗯,我已經(jīng)給陸先生安排了住處,也差人去打掃了。” 劉赟笑道:“我家歸歸就是會辦事……等會兒我得去一趟軍學那邊,你也記得替我去看看阿文。” 尹春秋來時也聽到些消息,裴文那事被國師那邊參了一本,如今人已經(jīng)是下了獄。裴文早就與劉家撇清了關系,可劉家哪里會不管他,想來劉承最近也必定是為了此事苦惱吧。此刻尹春秋聽劉赟提起,也不免有些擔憂。劉承倒是沒說什么,點點頭應了下來。 這三人談了許久,直到他們離開花園去用午膳,陸忘機也沒從樹上下來。尹春秋和劉承仿佛是完全忘了陸忘機的存在,陸忘機自己也不爭氣,一直躲著。 午后劉承便與尹春秋一起走到府門口,馬車便早已備好,兩人上了車便往關押裴文之處去。 路上尹春秋忍不住問道:“你哥哥的事……我聽說了?,F(xiàn)在怎么樣了?” 劉承笑著搖搖頭:“先生不必太過擔心,魏王親自出面求情,況且本來圣上也有殺永安王之心,如今只不過是關幾天做做樣子……可圣上心里究竟怎么想的,誰會知道呢……國師那邊逮到了機會,成天罵我們漠視皇威……我就怕哪天圣上還真被他們給說動了?!?/br> 尹春秋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廟堂之上,遠遠比江湖之中復雜得多。他雖是在山林中隱居了十多年,鮮少出去走動,也很少與人接觸,卻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只不過他真正能接觸到的還是太少了。 這些朝堂之上的事情,他從來不想去細想,可劉承正是身處其中的人。 藥王谷那么幾百年來,也被各代皇室邀請過入朝為官,太醫(yī)院首席之座虛位以待,可從來沒有哪個藥王谷之人答應過。對于江湖中人來說,廟堂是束縛人的牢籠,哪里比得上江湖之中瀟灑快意。 劉承不喜歡這朝堂之上的各種彎彎繞繞,有時候他反倒更想在西北待著,雖然那里總是要打仗,他總是要面對生死,可他需要做的只有御敵。 “那你有沒有想過,哪一天辭官歸隱?” 劉承只是笑了一下,道:“我也喜歡那樣的生活……但這世間遠遠不如你看到的那般太平,總有些事情需要一些人來做。大夏朝立國不過幾十年,根基不穩(wěn)。如今光是西北,便年年都有動亂,國內(nèi)又年年天災……很多人以為,有黑衣旅鎮(zhèn)守西北,便什么事都不會有……可打仗不單單只是靠幾個人的,黑衣旅到底不是神兵神將下凡,哪里能永遠戰(zhàn)無不勝……如果有一天,黑衣旅沒了,其他各軍也沒了,腳下的萬里江山又該誰來守……” 冷風穿過車簾跑了進來,尹春秋摟緊了他,輕輕蹭了幾下取暖。劉承笑著揉了揉他披風領上的毛,眼神卻忽然暗了暗:“沒了我一個,黑衣旅不會怎樣??砂倌暌院?,我又有何顏面去見他們……軍長一生所愿,并非是開疆拓土……而是停戰(zhàn)止戈。人人都知道這件事永遠是虛無縹緲,可只要真的有人去做,總會有那么幾天太平的……或許太平能持續(xù)的時間很短,也許幾十年,也許幾年……但這些年里的人,至少能過得好了。” “嗯……”尹春秋聽著,時不時給聲回應。 “我的小名是‘歸歸’,那是因為我娘懷著我的時候,西北那邊又是外敵入侵,我爹他自然是去出征討伐了。”劉承仍舊和煦地笑著,“我娘希望他快些平定戰(zhàn)亂,然后回來。最后怎樣……都已經(jīng)寫進史書里了。有時候我都會覺得,娘親她喚我這個名字的時候,心里會不會很難過……若是不用打仗,沒有紛爭,哪里會有那么多的生離死別呢……我娘她也不用傷心那么久了?!?/br> “那你呢?我這樣叫你的時候,你會不會難過?”尹春秋凝視著他的眼睛。 劉承愣了一下,轉(zhuǎn)而笑道:“不會……你這是在提醒我回你身邊去,我記著呢?!?/br> 這段路不長也不短,他們在車里剛剛把彼此都捂熱了,又得下車去迎接那冬日冷風。 監(jiān)牢里一片黑暗,不知是天太冷,還是這地方太陰森,總讓人感覺有幾分森寒刺骨。那么一個陰暗壓抑的地方,一走進去就讓人覺得渾身不舒服。 獄卒領著兩人往監(jiān)牢中去,劉承老遠就覺得自己來得不是時候。 他看見牢房里不止一個裴文,還有一個李擎蒼。只不過一個一身素服略顯落魄,另一個仍舊穿著那身黑衣。 劉承剛好見到李擎蒼走到牢門前喚來獄卒。他手里拿了一碗白粥,待獄卒過去,便將手里那碗粥遞了過去,吩咐道:“換碗熱的來,要甜的,紫米的最好。” 要不是在牢里,劉承還當他是在吩咐自家府上的廚子。 獄卒似乎是詫異了一下,然后又下去了。 天牢里給犯人的粥……能有就不錯了,還要熱的?還要甜的?還要紫米的?哪兒來的那么多要求。 不僅是那獄卒詫異,就連尹春秋也奇怪得不行。 劉承嘆息道:“你看吧,沒事的,他們兩個在牢里都能橫著走呢……” 蹲大牢都蹲得那么橫行霸道,不愧是黑衣旅。 要說在這獄中任職,也是難當。尤其這一次,國師那邊派人過來要特殊“照顧”,黑衣旅這邊也天天跑來幾個兇神惡煞的黑衣將軍要他們特殊“照顧”,他們這些當差的夾在中間也是兩邊都得罪不起,過得極其痛苦。 不過他們到底還是比較怕這些隨身帶刀帶劍的,裴文最后也沒受什么苦。每次這些黑衣旅的老大們過來,還把他們當家里仆役一般使喚。 兩人走了進去,總算是看清了裴文。他也實在不像是個經(jīng)歷了牢獄之苦的樣子,頭發(fā)披散卻梳得整整齊齊,一身素白干干凈凈纖塵不染。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其他什么都好。 劉承喚道:“阿文?!?/br> “歸歸?!迸嵛穆犚娐曇艮D(zhuǎn)過頭來,立即變了臉色,“歸歸……對不起……險些害了jiejie和你……” 李擎蒼聞言笑了一下:“還有我呢,小少爺。” 裴文頓時冷冷朝他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