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歡_分節(jié)閱讀_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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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四月初二,離吳鸞成親的日子四月二十六還有二十四日。離行刺柳琛的一個月期限還有二十八日。 云絕看著自己右手腕上寸長的紅線。便等到吳鸞成親之后再動手吧。不然老爹死了,柳亦寒要守孝三年,吳鸞的婚期便又要推后了。 這些日子吳鸞不再往外跑,只在府中陪伴老夫人。老夫人精神不濟,睡著的時候多,醒著的時候少,人越發(fā)的消瘦,臉色也隱隱透出灰白來。 吳鸞柔聲道:“老祖宗,該喝藥了?!?/br> 老夫人睜開雙眼,目光有些渾濁滯緩,遠不如往日清明靈活。吳鸞扶起老夫人,在她背后放了一個靠枕,又端起一碗湯藥,“這是宮里魏太醫(yī)開的藥,jiejie說他可是太醫(yī)院的頭牌,厲害得很呢?!?/br> 老夫人被逗樂了,虛弱地笑著,“什么頭牌,魏逸要是知道你這么編排他,肯定胡子都要翹起來了。那后生如今是太醫(yī)院的院判,正五品的官銜?!?/br> 吳鸞不過是為了搏老夫人一笑,當(dāng)下笑道:“孫兒只知道他醫(yī)術(shù)高明就行了。既是院判肯定靠譜,他開的藥老祖宗可一定要喝得一滴不剩,這樣病才能好。聽說當(dāng)初先帝爺都喝過他的藥?!?/br> 老夫人搖搖頭,“醫(yī)術(shù)再高明,開的藥也不是靈丹妙藥,他的藥不也沒能留住先帝爺嘛。這人哪有不死的,你爹和你娘都走在了前頭,祖母一把年紀還有什么看不開的。要說看不開,也是放心不下你和你jiejie?!?/br> “老祖宗!”吳鸞叫了一聲,險些滾下淚來,“jiejie不在跟前,孫兒可就只剩下您了?!?/br> “好了,好了,祖母知道你的孝順?!崩戏蛉伺呐膮躯[的手,“喝藥,祖母喝藥?!?/br> 吳鸞服侍著老夫人喝了藥,又漱了口,方扶老夫人躺下。 老夫人道:“祖母倦了,先睡會兒。你去吧,別忘了,你還有你媳婦呢,那是個好孩子,你可好好地待她,別辜負了人家。” 吳鸞想著云絕,心中更是酸澀,“老祖宗,孫兒知道的?!?/br> “你知道什么呀!”老夫人疲倦地閉上眼睛,“這男人對媳婦好,是要用心的,可不是興致來了就哄哄,沒了興致便丟在一旁不聞不問,那跟養(yǎng)只貓啊狗啊的有什么分別?你把人家娶進門,嘴里說對她好,可是心不放在她身上,那便不叫好。她在這府里的日子也就難過。一輩子耗在這深宅大院里,心越來越冷,即便是錦衣玉食又有什么意思?!?/br> 老夫人說到最后聲音越來越小,又陷入昏睡中。 吳鸞怔在那里,老夫人一席話讓他想到了離去的秋蕊,想到后院的那些女人,又想到了即將嫁入?yún)羌业牧嗪?/br> 他一直覺得自己對女人慷慨仁義,細致體貼,卻原來最是個薄情寡義的。那些女人將如花的年華都蹉跎在了他身上,他又能給她們什么呢? 所謂的寵愛,真如老夫人所說跟逗弄寵物一樣么?那他對云絕又是哪種感情呢?為何這般扯心扯肺的放不下。 吳鸞在老夫人床頭坐了好久,直到丫鬟進來說有客人到府,他才離開老夫人的房間。 來府中的是秦崢,他雖然也是個不上進的,但性子豪爽,對朋友仗義,所以在幾個狐朋狗友中,兩個人走得最近。 秦崢見到吳鸞進來,放下手中的蓋碗打趣道:“晏清,你自打從長州城回來,就一直沒露面。這是要學(xué)隱士的做派么,還是要娶媳婦了便重色輕友起來。” 吳鸞苦笑,“祖母病重,府里又忙著籌備成親典禮,哪有閑暇時間?!?/br> 秦崢也知道吳鸞的狀況,撫著下巴道:“難為你了,都趕在了一起。有用得著兄弟的地方,盡管說話。咱們之間的關(guān)系與別個不同,你可別跟我客氣?!?/br> “那就謝了,正好有事兒想麻煩你。”吳鸞道,“我本訂的春熙樓的八十桌席面,這不日子提前到四月二十六日了嘛,春熙樓那邊說工部侍郎的兒子也是那日成親,六十桌席面一早訂下了,他們便接不了我這兒的八十桌。別家的酒菜不如春熙樓的精細考究。你知道的,我又是個不愿意將就的人。兄弟這輩子就這么一次大婚,你給我想想辦法?!?/br> “嘶,你還真不跟我客氣?!鼻貚樴苤阑ㄗ樱罢l不知道工部侍郎王芝桐跟茅坑里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那是個一向不講情面的主兒,跟你那老丈人柳御史有的一拼?!?/br> 眼見吳鸞黑了臉,秦崢趕緊道:“不過兄弟你大婚可是天大的事兒,我跟你嫂子都相愛相殺五年了,偏偏你等了這許多年才能把媳婦娶進門。你且容我想想?!?/br> 秦崢翻著白眼兒,手指敲著大腿,須臾道:“有了,王芝桐的兒子好賭。臨近那日子時我設(shè)一個局兒,把他兒子當(dāng)做共犯抓進刑部大牢關(guān)幾天,錯過他成親的日子,把那天給你空出來。” “這樣也行?”吳鸞吃驚道,“我還以為你會去嚇唬春熙樓的老板?!?/br> “治標要治本,這叫釜底抽薪。”秦崢一臉無恥的得意“大不了回頭我去王芝桐的府上賠禮道歉,就說刑部搞錯了。反正他們工部也不敢把刑部怎么樣?!?/br> 席面的事妥了,秦崢邀功道:“兄弟好歹算是出力了,你不請我出去喝兩杯。” “我這府里一堆的事兒呢,不跟你似的,大閑人一個?!眳躯[癱在椅子上。 “知道你快成親了煩的慌,以后有了正妻便不如之前那么逍遙自在了,總得多少顧忌著點兒夫人和她娘家的臉面不是?!鼻貚樢荒樀倪^來人的體貼,“尤其你那正妻又是御史府出來的,你老丈人要是拿出在朝堂上動不動就要以死明志,血濺三尺的勁頭兒來,你肯定招架不住。” 吳鸞白了秦崢一眼,“我樂意聽我老丈人訓(xùn),你管著么?” 秦崢過來摟住吳鸞肩膀,“趁著還不用挨訓(xùn),兄弟帶你去個地方,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絕代佳人!” “盈袖園又來新姑娘了,還是樂坊那邊來新的樂伎了?”吳鸞意興闌珊。 秦崢揮揮手,“嗨,那些庸脂俗粉,不值一提。是城東那邊棲霞繡莊新來了一位江南的繡娘,年方十七,見過她才知道什么叫閉月羞花,國色天香。” “哦,是嗎!”吳鸞無可無不可地隨口應(yīng)酬著。 秦崢見無法打動吳鸞,眼珠一轉(zhuǎn),使出殺手锏,“你猜怎么著,要我看這姑娘的眉眼竟有幾分云絕公子的影子。你只想想看,云絕公子那樣的相貌若是生在一個女子臉上,該是怎樣一番驚艷絕倫?!?/br> 吳鸞本不感興趣,聽了秦崢最后一句話卻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向外走,“看看就看看!” 第35章 催魂索命 春日正盛,滿城飛花。棲霞繡莊的一角,月白色的輕紗為幔,輕紗后一妙齡女子正在繡架前飛針走線。 清風(fēng)拂來,吹起輕紗,但見那女子一身素衣,鬢間一支明珠流蘇釵,耳上一對珍珠明月珰。此刻低著螓首,蘭指微翹,柔荑上下翻飛若飛舞的雪蝶,腕間一串銀鐲隨著動作發(fā)出清脆悅耳的“叮鈴”之聲。 繡布上是一叢盛開的牡丹花,已近完工。女子正在用粘著金線的鵝黃色絲線繡花朵上的花蕊。那牡丹花嬌艷欲滴,栩栩如生,仿佛能聞得見花香。連蝴蝶也誤以為那是真花,落在繡架上久久不去。 圍觀的人挺多,都驚嘆于那女子的美貌和繡功。吳鸞和秦崢站在人群后面,仗著身材頸高,也能看得清楚。 一炷香的時間后,女子放下針線,起身向眾人彎腰一福,然后蓮步輕移,自后門退出。 眾人意猶未盡地伸長了脖子追隨著女子在輕紗后若隱若現(xiàn)的背影。 伙計自繡架上拿下繡品走到人前展示,“棲霞繡莊的新品‘國色天香’,諸位客官如果中意可出價,價高者得。起價十兩銀子。” “我出二十兩?!币粋€身穿團花袍子的胖子率先喊了出來。 “三十兩!” “五十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