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歡_分節(jié)閱讀_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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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絕冷了臉色,“你我早已做了了斷,如今還與我說這些沒用的,有意思么?” 吳鸞怔了一下,很是委屈,“是你來堵我的,讓我不要再去繡莊,我以為……” “你不用以為什么,”云絕冷冷打斷他,“那位顧姑娘是我遠房表妹,前來京城投奔我的。我只是不希望你與她有什么瓜葛,所以才會特來警告你離她遠點兒?!?/br> 云絕上下打量吳鸞,那一身紫紅色繡桃花的袍子太過扎眼,襯得他的臉越發(fā)的粉白。 云絕終究沒忍住刺了一句,“尤其你還穿得這么花俏,給你插柄旗子就能登臺唱戲了。” 吳鸞吃驚地張大嘴巴。是啊,兩個人眉眼間有隱隱的幾分神似,他怎么沒想到他們兩個可能會有親眷的關(guān)系呢? 吳鸞苦笑,原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一番小心思可憐又可笑。 云絕見吳鸞蔫頭耷腦也覺不忍,但兩個人本就沒有未來,沒有希望,又何必招惹對方,于是硬下心腸道:“云絕身份不堪,雖說承蒙國舅爺您幫著去了賤籍,但終究不好聽。所以不愿因為我而連累表妹的閨名。還請國舅爺替在下保密,不要讓旁人知道我與云裳的關(guān)系?!?/br> 吳鸞點頭,沒精打采道:“這個你放心就是,我不會與旁人說的。” 云絕要走,卻被吳鸞牽住了手。吳鸞臉色蒼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我知道我要娶柳亦寒為妻,知道你我沒有可能,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你可明白我對你的心意?” “明白如何,不明白又如何?”云絕輕輕拂開他的手,“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本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卻要說什么心意,不覺可笑么?” 二人背道而馳,一個向東一個向西,越走越遠,再回頭時已看不見對方的身影。即便悵然若失,卻也只能沿著自己的路往下走。 第38章 意外邂逅 云絕回到了棲霞繡莊,云裳正在屋內(nèi)歇息,聽伙計說表哥來看望她,立刻猜到是哥哥云絕。 云絕打量著云裳的屋子,雖然不大,倒也干凈整潔,一套香檀木的家什,床上掛著淡綠色的床帳,窗欞上糊著雨過天晴的絹紗。窗根處一個繡架,上面還有未完工的一副繡品,竟是以刺繡臨摹的展子虔的四季圖,眼見是下了大功夫的,比之在人前繡的花卉不可同日而語。 云絕感嘆道:“想當年娘親尤擅女紅,別說府里的針線婆子,就是外面的繡娘都自嘆不如。想不到你雖未受過娘親的真?zhèn)鳎瑓s也得了她的天賦?!?/br> 云裳不無得意,“如兒是娘親的女兒,自然隨了娘親的繡功。如今做了繡娘,一來這個身份好隱匿,二來也算是償了娘親的心愿?!?/br> 云絕嘆氣,“女孩子家的,整日拋頭露面也是委屈你了。等哥哥做了堂主,便帶你離開,再不讓你受這等委屈?!?/br> 云裳卻不以為意,“在京城也挺好的,哥哥在這里,如兒便安心。如今你說是我的表哥,更可以常來常往,如兒已然是知足了?!彼^來湊近了看云絕的臉,嫌棄地皺眉,“不過這個易容太丑了,扔在人堆兒里一點兒都不顯眼,不及哥哥風姿的萬分之一?!?/br> 云絕點點她的小鼻子,“沒大沒小,你還知道美丑了?” “怎么不知?”云裳笑得嬌俏,“以前在細雨閣也就罷了,大家都是從小一起長起來的,沒有美丑的概念。如今到了京城這幾日,見了形形□□的人,倒是長了見識。不說旁人,單說這兩日見的那個國舅爺,就長了一副少有的好相貌?!?/br> 云絕怔了一下看向meimei,三年前他離開細雨閣時,嫤如還不到十四歲,矮矮的身量,舍不得他走,墜在他身上哭,眼淚鼻涕搓了他一身。而如今meimei已經(jīng)是個大姑娘了,正是最好的年華,如鮮花綻放。十七歲的年紀,若是沒有家逢巨變,爹娘還在的話,也早該許下一門親事,更或者已經(jīng)嫁做人婦。 若是meimei……云絕有點兒不敢往下想。那可就尷尬了。 云裳自顧自地接下去,“只可惜他白長了副好相貌,卻是草包一個。花了兩千兩銀子買了我兩幅繡品,我開始還以為他對我心懷歹念,誰知他也只是喝了茶就走,也就是多看了我兩眼,還一副癡癡呆呆的樣子。眼睛雖然看著我呢,卻不知心里在想什么。這個人肯定腦子有毛病。”她撅起了嘴,“若是他還來買繡品怎么辦?我可懶得再招待他,白浪費了我的好茶,煩得很!你又不讓我殺了他?!?/br> 云絕松了一口氣,隨即又自嘲地笑笑,那個人也就自己當他是個寶,處處護著他,舍不得他死,旁人眼里不過是個紈绔草包罷了??善褪怯X得那個草包很是可親可愛,自己也真真是瘋魔了。今日是真的傷了他吧,讓他死了心,忘了自己也好。 見meimei還是愁眉不展,云絕寬慰道:“你且放心,他再不會來了。你也別去找他就是。” 云裳如釋重負,“那敢情好。只是勞煩哥哥了,什么時候殺了吳鸞?” 殺了吳鸞,這幾個字很刺耳也很錐心,云絕本能地想回避,只隨口道:“不急,我手頭還有一個行刺任務,先做完那個。” 春日風疾,云絕抬手關(guān)窗。春衫輕薄,袖子也寬大,抬手之際,袖籠滑了下來。云裳見了,“咦”了一聲,“哥哥,你腕上的紅線怎么如此高了?” 云裳上前一步擼起云絕的袖子,一看之下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哥哥,這紅線都到大臂了,什么任務,如此艱難嗎?” 云絕放下袖子遮擋,掩飾道:“這次的目標身份特殊,不急在一時行刺?!?/br> 云裳不解,“哥哥的武功在細雨閣中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了,難不成這京城里還有能讓哥哥忌憚的人物?” “有道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少林武當,昆侖峨眉,武林中多少頂尖高手,若單論武功,細雨閣十個殺手合圍也未見得能占上風。”云絕拍拍云裳的腦袋,“你呀,會點兒功夫就覺得了不起了,井底之蛙?!?/br> 云裳擔憂起來,“哥哥要是完不成這個任務可如何是好?究竟何人,如此厲害?” 云絕不想meimei擔心,敷衍道:“也沒什么厲害的,就是御史府中侍衛(wèi)多,有幾個功夫不錯的,我是想謹慎些,莫要出了差池??傊悴槐負?,再過十幾日,我肯定會趕在期限之前完成任務?!?/br> 云裳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眼珠轉(zhuǎn)了又轉(zhuǎn),須臾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只是云絕此刻想著心事,并未注意到meimei的異樣。 云絕出了棲霞繡莊,來到博濟齋在西柵胡同,外表毫不起眼,普普通通的門面,兩間屋子相連,一間里面擺放著書架,售賣市面上時興的話本子還有佛經(jīng)、道家經(jīng)文之類的冊子。若是跟掌柜或伙計相熟,還能買到艷情本子和春/宮畫冊。 另外一間擺放著各種紙張,生宣、熟宣、灑金花箋,還兼做些裝裱字畫的買賣,因為價格頗貴,生意并不是很好。 細雨閣制度嚴密,等級森嚴,云絕作為殺手自幼在一處秘密的山坳訓練,是接觸不到細雨閣的核心組織的。 如今他每次只能通過送到手中的畫像得到行刺信息,卻從來沒有接觸過下達任務的人。 后來他偶然發(fā)現(xiàn)畫像的紙張是江南澄心堂的雪箋紙,而這種紙整個京城只有博濟書齋一家在賣。因此云絕便留了心,進而發(fā)現(xiàn)畫像的卷軸也與博濟書齋里的出售的卷軸一模一樣。 以前云絕雖然疑心博濟書齋與細雨閣有關(guān),但他只是個殺手,一心想著盡早完成一百個任務升做堂主,也沒有特意調(diào)查過博濟書齋。如今關(guān)系到吳鸞的性命,他自然要抓住這個唯一的線索。 云絕在對面雅瀾茶樓的二樓找了一個隱蔽卻能看到對面書齋的位置,要了一壺六安茶,靜靜地看出入書齋的人。如果博濟書齋果真是細雨閣在京城的聯(lián)絡點,那便能順藤摸瓜找到京城的細雨閣堂主,尋求事情的轉(zhuǎn)機。無論如何,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吳鸞不明不白地丟掉性命。 ******************* 入夜,云裳換上一身夜行衣,一個乳燕出巢翻上屋頂,按照繡莊伙計所說的地址,找到了官帽胡同的御史府。緊閉的朱紅色大門在暗夜中并不顯得有多高大。 云裳心中想著:不知能讓哥哥說身手不錯的侍衛(wèi)有多厲害。本姑娘倒要來試試,看看是他們的功夫了得,還是我細雨閣的手段高強。 院墻不算高,云裳輕巧地翻了進去。園子內(nèi)沒有點燈,想來人都已經(jīng)睡下了,只能就著月光看見亭臺樓閣影影幢幢的輪廓,如淡黑色的剪影。 云裳辨不清東南西北,隨便亂闖。有一隊侍衛(wèi)巡夜過來,云裳躲在花叢之后,那隊侍衛(wèi)徑直而去,無一人發(fā)現(xiàn)她。云裳仔細辨別了他們的腳步聲,雖然整齊劃一,鏗鏘有力,但步伐沉重,并非武功高強之人。 而且院內(nèi)沒什么奇門遁甲八卦陣法,云裳很是不屑,以哥哥的功夫,進這個御史府肯定猶如進入無人之境一般,不知哥哥為何遲遲還未動手。 云裳打探了一番,沒什么發(fā)現(xiàn),看看時辰不早了,便準備撤走,剛躍上屋頂準備施展身法離開,就聽身后一個聲音喝道:“小賊哪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