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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里,營地里架起百余口大鍋,享羊宰牛,燒旺了柴火,肥美的rou塊在鍋里翻滾,香氣被夜風挾著飄到對岸,惹得蕭嶼大罵不已,深恨那小崽子壞了自己的千秋大業(yè)。 蕭明暄麾下的將士卻喜不自勝,伙房不僅給他們準備了豐盛的年夜飯,端王更是格外開恩,允許每桌上一壇燒酒。 雖然分下來每個人勻不到半碗,對于酷愛豪飲的草原兒郎來說不夠潤潤嗓子,但是自出征以來軍中嚴格禁酒,眾人早饞得口水橫流,有小半碗也是聊勝于無嘛! 負責值守的哨兵和巡衛(wèi)連半碗都沒有呢! 聽說端王帳中也無酒,倒是來了個風塵仆仆的信使,從京城一路風雪兼程地趕過來,路途實在艱辛,最后連行囊馬匹都丟了,只剩一口氣趕到崇山郡,再由郡守派人套上馬車送過來。 那人下了馬車,跌跌撞撞地,像被狂風吹倒的木頭一般,挾著雪花撲到蕭明暄帳中,嘶聲叫道:“王爺!先帝殯天,太子登基了!” 主帥帳中并無侍從,只有蕭明暄和他的副將小許將軍,聞言俱是一怔。 空氣霎時凝滯如漿,讓人難以呼吸,帳中彌漫開死一般的寂靜,蕭明暄提著筆的手懸在半空,沉默了許久,皺眉道:“你再說一遍?” 許正淵也回過神來,趕緊扶信使坐下,倒了一碗熱騰騰的酪漿給他。 那人一飲而盡,嗆咳幾聲,道:“先帝臘月初十殯天!赫連氏借涼國國君之勢逼宮扶立太子!太子妃隨后交出魚符,就連衛(wèi)戍營……也落入太子囊中了!” “陛下殯天了?”許正淵驚叫一聲,扭頭看向蕭明暄,后者臉色陰森,眼中無數(shù)情緒閃過,最后歸于沉寂,只輕聲問了一句:“太子妃交出了魚符?” 那人被他一身凜冽殺氣激得不敢抬頭,咬了咬牙,答道:“不僅如此,就連……陳營長手中那枚……也是太子妃要去的!” 蕭明暄眉眼冷峻,“咔嚓”一聲折斷了手中的筆,逸出唇間的每一個字都帶著瘆人的冰碴子:“好……好得很!” 一時間帳內(nèi)帳外同涼熱,凍得人渾身哆嗦,許正淵本能地朝外蹭了蹭,壯著膽子問:“慎之,這、這是怎么回事,陛下難道沒留下遺詔?” 遺詔?就算有,也不可能公之于世了,新君繼位,外戚強橫,一手遮天,豈會留下把柄任人指摘? 他閉了閉眼,隔空點了一下許正淵,沉聲道:“為人臣屬,不可再議此事?!?/br> 許正淵“哎呀”一聲,氣得跳腳,追著問:“難道你就甘心?先前太子犯錯,你也不是沒有一爭之力……” “不甘心,又如何?”他揉著額心,揮了揮手,“帶他下去休息,好生照看著。” 許正淵還想啰嗦,被他陰戾的眼神蜇了一下,縮著脖子把使信拽出去安置。 帳內(nèi)一燈如豆,火盆燒得正旺,厚實的棉簾擋住了外面漫天風雪。 他卻感覺到徹骨的寒冷。 仿佛從骨髓到血液全部凍結(jié),連每一次吐息都凝成了霜。 他睜著眼睛倒在榻上,帳內(nèi)火光明滅,穹頂高闊,卻無法讓他擺脫那種無力掙扎,被活活埋進污泥之下的錯覺。 那冰冷的泥漿還在一層層漫上來,壓著他的胸口,淹沒他的口鼻,帶著腐朽破敗的死氣,奪去他原本蓬勃熱烈的生機。 要是從來都不知情就好了,他想,要是從來都沒相遇過就好了。 何苦讓他繞了那么多冤枉路,一次次觸手可及,再一次次悵然失去? 他甚至有點羨慕許正淵,或者說羨慕所有不知內(nèi)情的無關(guān)者。 他們只知道太子被申斥下獄,端王或許可取而代之,得知太子繼位的消息,縱有遺憾,也只是為他感慨幾句,嘆一聲既生瑜何生亮罷了。 沒人知道那個冒牌貨奪走了本該屬于他的一切! 蕭明暄瞪著穹頂,急促地、艱難地呼吸,胸口劇烈起伏,翻涌著無數(shù)血腥的念頭。 “夏云澤……”他低念出那個名字,這三個字像一條火蛇逸出喉嚨,炙烤著他的唇舌。 曾經(jīng)帶給他多少甜蜜,現(xiàn)在就帶給他多少痛楚。 他握緊拳頭,用力捶打胸口,想藉由rou體的疼痛去麻痹這顆被砍斫到鮮血淋漓的心臟。 是守在這里,討伐逆賊,為那個奪去他一切的人平定天下,還是調(diào)兵回京,踏平皇廷,讓所有背叛自己的人也嘗嘗痛不欲生的滋味? 蕭明暄低聲苦笑,做出了此生最艱難的決定。 他想彎刀出鞘,殺遍天下負心人,他想酩酊一場,忘卻此生不平事。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不能揮師而上為自己討一個公道,甚至連一杯消愁的酒也不能沾唇。 蕭嶼仍在對岸虎視眈眈伺機反撲,他不能退。 營中將士在異地他鄉(xiāng)辭舊迎新,作為全軍統(tǒng)帥,他也不能醉。 他似乎總是這樣,滿腔憤懣,卻無可奈何。 早該習慣了。 天下沒不透風的墻,蕭明玥登基的消息也傳到了蕭嶼帳中。 蕭嶼哈哈大笑,連日戰(zhàn)局失利的郁氣全消,當即派出使者前去游說蕭明暄與他一道反了算了。 堂堂正子嫡孫,何苦受那小雜種的鳥氣? “事成之后,玳王愿與端王共分天下。”使者信心十足,紅光滿面。 蕭明暄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抽刀揮出一道殘影,削去了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