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在幻想自己將其殺死，掐住那人的脖子，看那張臉因窒息而漲紅、扭曲，眼球充滿血絲，快要瞪出來，直到瞳孔渙散。或者把他送上電椅，感受強大的電流在他的身體中肆意游走，讓他也體會一下失控失禁無能為力的感覺。

    然而，布萊特注定要失望了。

    他看到的，僅僅是一個全身包裹在白色寬大長袍里的男人，身高比自己略矮一些，大概一米八三左右，從肩膀的寬度來看，不健壯，也不瘦削，大概中等身材。他沒有露出一絲皮膚，戴著兜帽、面具和手套，密不透風。

    但也不能說是完全的失敗，因為布萊特看見了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那雙眼睛，很黑很冷很深，布萊特望進去，立刻感到了從腳底升起的涼意，仿佛在和深淵對視。那是捕獵者的眼神，如食物鏈頂端的存在往下看其他生物，皆為其食物，還是很不乖巧把自己弄臟的食物，他心中警鈴狂響，靈魂有種掙脫軀殼逃離的沖動。

    通過他的眼神，布萊特篤定對方不是代為行刑的人，必然是那個渣渣本渣，地位很高的內(nèi)城人，逼迫自己當眾表演還動用私刑的混蛋。

    布萊特沒有氣餒，安慰自己這是不錯的進步，至少知道仇敵的眼睛、身高和大概體型了。

    他有信心，下次遇到他，一定能把他認出來。（并沒有……）

    同時他內(nèi)心升起一股疑惑：為什么要穿如此寬大的袍子？不會行動不便嗎？還是說，對方想掩蓋什么？

    這個小意外，對這場懲罰的另一個主角來說，則是別樣的感受。

    黑布落下，露出那雙熠熠生輝的棕色眼睛，色澤像陽光折射下的琥珀，卻比這樹脂更有生氣，更能觸動人心。那里面有火，從靈魂深處燒起來，以生命為燃料，精神為助燃劑，足以燃盡一切。

    太漂亮了！

    霍奇驚嘆，內(nèi)心涌出無數(shù)贊美的詩篇與樂章，戰(zhàn)爭號角不如其激越昂揚，阿瑞斯的銅矛不如其尖鋒銳利。

    緊接著生出的是想要擁有的強烈渴望。

    如果自己的倒影能凝固在那雙眼睛里，那多棒啊！

    他一定要讓這雙眼睛在失去光彩前的那一刻凝望自己，將自己的影像永遠記錄進去。

    這個想法讓霍奇的心臟跳動了一下，他感受到了難得的喜悅與滿足，如同拆禮物時發(fā)現(xiàn)盒子里面的東西非常符合自己的心意，甚至超過預(yù)期。

    面具下的嘴唇彎曲了。

    霍奇有幾秒的時間沒有反應(yīng)，像是愣在那里，被這個變故驚呆了。實際上他正在竭力克制，免得過于激動，以至于拆包裝禮品的盒子時不小心劃傷里面的禮物。

    不能毛躁，他警告自己，要淺嘗慢品。

    這個禮物是易碎品。

    就在這時，房間正中那個被吊起的傷痕累累的男人突然笑了：“你硬了？”

    他的視線落在腰帶下方，暗示著他的懷疑：難道穿袍子就是為了掩蓋這個？

    男人的聲音早就嘶啞，嘴唇上的血也已干涸，呈現(xiàn)出黑色，有被鞭子抽傷的，有他自己咬破的。他絲毫沒有在意，自顧自吐出話語。

    霍奇的喉嚨緊了緊，他興奮了，從大腦皮層到腳指頭，每個細胞都在歡樂地歌唱。

    不能說是誘惑，男人的眼神不是這么說的，不能說是挑釁，他的聲音是那么中氣不足，更不能說是侮辱，因為他此時狼狽不堪。

    他說：“我也想看你射……”

    狂暴的鞭子落在男人身上，如果說之前是控制了節(jié)奏的優(yōu)雅的華爾茲，那么現(xiàn)在則是熱情的探戈，飽含源自美洲中西部的火辣性感，節(jié)奏強勁，令人振奮。

    蓬嚓嚓嚓，蓬嚓嚓蓬嚓。

    白袍貴族雙手絞著長鞭，頭微微仰起，身體發(fā)出小幅度的顫抖，持續(xù)了好一會才停止。

    衣袍下綻出一朵乳白色的情/欲之花，濡濕了潔白的衣料，可惜奴隸無緣見到這一幕，他已經(jīng)力竭暈過去了。

    難得從節(jié)目組出來一次，布萊特決定不放過這個機會。

    他在昏迷的時候正好接近零點，在游戲世界里飛快補充能量，抓緊時間休息恢復(fù)體力和傷勢，辣條忠心耿耿地蹲坐在他腳邊，他緊緊抱了一下，從它身上汲取溫暖，然后讓自己回到現(xiàn)實世界。

    他感到自己渾身都疼，兩條腿被人抬起拖拽，背部在走廊上滑動。整個身體被人像死狗一樣拖著，扯到傷處一陣劇痛，他不敢睜眼，只得忍耐著一動不動。

    拖動停下了，有人往他的口鼻上戴了一個類似面罩的東西，接著身體被人抬起，舉高，撲通一聲，他落入微溫的液體里。

    有人在旁邊說話：“傷成這樣，沒兩個小時好不了，難得遇到先生玩得這么盡興?！?/br>
    “嘖嘖，真是倒霉鬼，”另一人說布萊特，又抱怨大半夜的不能好好休息，對同伴說，“走，先去喝一杯?！?/br>
    “把他單獨放在這里沒事嗎？”

    “除了我們都下值休息了沒人管，明早再來撈人都可以?！?/br>
    腳步聲逐漸遠去，布萊特又等了一會，確認沒有聲音，才睜開眼睛。

    他正處在一個巨大的透明玻璃罐子里，身體周圍包裹著淡藍色的液體，他感到自己的傷口已經(jīng)止血，也不那么疼了，有種癢癢的舒適感覺。

    這里應(yīng)該是類似醫(yī)療室一樣的地方，像這樣的罐子有好幾個，列成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