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永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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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半夜,篝火燃盡。 殘破的窗欞卷進(jìn)幾縷寒風(fēng)。 花稚燒退了,蠱蟲也沒有再發(fā)作,月琉音擁著她,二人淺眠了一會。 大抵是體力太過疲倦,哪怕睡了很久,花稚依然沒什么精神,月琉音輕撫她后背寬慰:“越這座山,就是南疆腹地所在,屆時我會找到絳闕,讓他為你解蠱?!?/br> 花稚半闔著眼,只覺得眼皮很沉:“若是解不了呢?” 月琉音吐字清晰:“合歡蠱,可解。” “嗯?!?/br> 花稚沒有再問。 她知道,她和師父的這段關(guān)系很快就要結(jié)束了??伤闹屑葻o遺憾,也無惋惜,反而有一種要到盡頭的釋然感。 她沉沉睡去,直到翌日拂曉。 雪停了。 但地面上仍覆著厚雪,朝霞在雪上暈染,天地之間,仿佛有了一點(diǎn)生機(jī)。 花稚靠在月琉音背上,頭還有些昏。 她能感覺到,自看到那雙紅色的眼睛以后,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羸弱,眼前也總是出現(xiàn)稀奇古怪的幻覺。 最常見到的畫面,是無數(shù)的紅色蝴蝶來到她身邊,吸食她的血液。 她曾聽聞,梵音波若教的圣女,大多十六歲繼任,卻極少有人能活十八歲。 而那些,活過十八歲的圣女,幾乎都有一張不老的容顏。 就像伽蘭若那樣。 她害怕自己也變成那樣。 對此深感恐懼,所以埋在他肩頭問,想向月琉音尋求答案:“師父,你相信這世上真有長生不老之術(shù)么?” “無稽之談。”他眉目清冷,容色也不似平曰從容,明顯是壓抑著什么,“若是有,也只會是邪術(shù)?!?/br> “也是啊?!被ㄖ尚α诵?,笑意卻沒進(jìn)眼底:“若我永遠(yuǎn)不會長大,那我永遠(yuǎn)就能留在師父身邊了?!?/br> 月琉音側(cè)目看她,眸光深遠(yuǎn):“不必這么麻煩,你若是希望,一直留在我身邊也無妨?!?/br> 二人視線碰上,花稚很快垂下眼睫,又埋在他背上閉上眼睛。 “永遠(yuǎn)啊……”她琢磨這幾字,不知為何又笑了。 她已經(jīng)沒有永遠(yuǎn)了。 山路很遠(yuǎn)。 月琉音背著她步行,腳程不能太快,加之翻山越嶺,花費(fèi)了不少時間,由朝霞走至黃昏暮色。 但好在,他們已趕到南疆腹地。 南鈺同母異父的兄長,降闕,就結(jié)廬在此處。 花稚感覺身體好了些,讓他放下自己,徒步行走。 很快走至山間崎嶇的棧道。 棧道難行,又多毒蟲霧沼,月琉音不大放心,一直牽引著她。 但兩個人走這般小路,月琉音不僅要在前探路,還要擔(dān)憂她的安慰,極耗費(fèi)時間。 花稚覺得不太方便,只問他要了酌月劍防身。 又行了半個時辰,到達(dá)山頂。 這時,黃昏近末。 云隱霧現(xiàn),蒼山群峰皆入眼底。 密林間,可窺見一處竹屋。 這里天氣沒有外頭那般寒涼,氣溫與初秋時節(jié)近似,再過一段時間,想來會更暖和。 花稚跟在月琉音身后,沒走幾步就看見一個男人在院子中曬藥。 他嘴里不知哼著哪的曲調(diào),一身中原打扮,紅衣廣袖,敞露開一點(diǎn)胸膛,風(fēng)流不羈,只有耳朵上勉強(qiáng)別了一點(diǎn)銀飾,看起來像個南疆人。 月琉音走在前,推開竹籬進(jìn)院。 他淡然出聲:“降闕?!?/br> 降闕聽到聲音,放下手中藥簍,待看清來人,就變成了一副活見鬼的神情:“真是稀客,大名鼎鼎的酌月劍仙遠(yuǎn)道而來,有何貴干?” 月琉音沒接茬,將花稚護(hù)到身側(cè),直言道:“這孩子中了南鈺的蠱,需要你解蠱?!?/br> 他的視線在二人身上來回打量。 最后眉頭一挑,不正經(jīng)吹了個口哨:“你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