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臣俯首_分節(jié)閱讀_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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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按皇上的意思是,要揭下那一層謝氏皇族的尊貴顯赫的榮光?”季函問。 “破壞天下人心中的謝氏皇權(quán),宣告您并不是臥病在榻無法上朝,而是被豢養(yǎng)的狼狗反傷自身?”他道,“甚至只能禁錮在這個暗無天日的牢籠?” 男人聽了這話反而發(fā)笑,那笑聲回蕩在這座封閉的大殿中顯得非常突兀森冷,“季函,我現(xiàn)在就給你寫一道退位詔書,你敢接嗎?” 笑音不止,男人執(zhí)起卷軸拾階而下,站在季臨澤的面前,微微揚起下巴道:“你不敢?!?/br> 季函不著痕跡地抿緊唇角。 他的聲音里生出幾分促狹的笑意:“就算到了這種地步,季首輔的內(nèi)心深處還有著對于謝家的畏懼?” 季函倏地伸手抓住那份卷軸,冷冷道:“謝臨澤,你未免太過自以為是。” 他抽過卷軸走到一旁,點了燭火,布滿整座大殿的陰影消褪。 男人隨著他的動作,慢慢地閉上眼睛,微微抖動的睫毛宛若渡著碎芒,他側(cè)臉的輪廓在那一層朦朧的燭光里勾勒出來,從眉角到下巴的線條優(yōu)美得令人心折。 季函停了一息,把視線從他的臉上移開,對著光線看了一眼卷上的文字,嘲諷地掀起唇角,“看來你半瞎做久了,字跡倒是不減反進?!?/br> “拿著你的東西,麻利點滾?!蹦腥颂岵酵镒摺?/br> “謝臨澤。”季函叫住他,“你的眼睛還能看見嗎?” 男人置若罔聞,他披著紅袍,背影浸著脈脈燭光,像是生長在暗處里妖異的花枝接觸到了天光,無聲的消融糜爛。 季函不得回答,熄了燭火,道:“西夷進貢了一堆精巧珍玩,還有顆鵝蛋大小的明珠,嵌在銀鎏金冠上,以示對大昭的臣服之意,我回頭讓人給你送來。不過你要是真瞎了,那些東西也就派不上用處了。” 他頓了頓想起來什么,接著道:“對了,我記得太后的忌辰快到了,屆時國師將出關(guān)祭祀行望拜禮,你也能出來見見光?!?/br> 男人的身形已經(jīng)湮沒在黑暗中。 季函不再多話,轉(zhuǎn)過身,那扇門隨著人影的離開又關(guān)上,消息卻不受任何阻礙地傳出了宮,京城內(nèi)外都在談論在西夷的臣服和進貢。 陽光撒在茶欄上,伴著說書人的聲音,堂里桌椅坐得滿滿當當,人人就著牛rou喝著小酒,享受著午后的閑適。 “說完了那顆西夷進貢的稀世明珠,就不得不談起如今在朝堂上權(quán)重望崇的季家……”說書人展開手里的折扇搖了搖。 原本站在角落里聽完了明珠一說的年輕男子,剛剛提步欲走,又停了下來。 “要知道在二十年前,季家也只是出了一個季大人季仲舟,官任禮部侍郎,可不是如今已是內(nèi)閣大學士,族中子弟遍布朝堂之景。而這其中的因緣際會,正是因為季老家主收養(yǎng)了一女,那女子后來被送進宮中,當了先皇的正妻,也就是惠瑾皇后,才成就了今日的季家!” 話剛落音,底下一片唏噓,唯獨年輕男子沉默靜立。 有人道:“真是撿來的大便宜!” “話可不能這么說,你家有女兒,你送進宮去,看看能不能當皇后?” “嘁,要不是皇上病重,我早就把我家那丫頭送去了!” 說書人拿扇子敲了敲桌面,茶欄里才逐漸安靜下來。 “今個就給大家翻翻那些陳芝麻爛谷子,這要說起來還有一樁趣事,不知還有沒有人記得,這先皇和惠瑾皇后還在世時,曾經(jīng)設(shè)宴請北嬈國來使。這來的人里呢,就有那北嬈王子,說是要比喝酒,要知道那伙人久居塞外苦寒之地,各個都是量如江海的酒鬼!” “宴上多數(shù)的官吏被他們灌倒,眼看要下咱大昭的面子時,有一人越眾而出,和那王子對飲了足足三千杯!你們猜猜,這是誰贏了?” 正到關(guān)鍵處,說書人卻慢慢地端起茶盞,底下人們紛紛不樂意了,急哄哄地叫嚷起來。 說書人喝完茶,吊足了眾人的胃口,才繼續(xù)道:“最先撐不住喝倒的那一個,乃是那北嬈王子!” 聽眾們不由大笑,問道:“是誰這么厲害能喝贏那北嬈人?” “別急別急,聽我說完。北嬈王子第一次輸在酒上,非常不甘,說對手是個酒袋子轉(zhuǎn)世,還說中原人口舌功夫厲害,可比起武功卻是弱不禁風,像個娘們,你看看,這能忍嗎?” “于是兩人比完了酒,又比起武功,北嬈王子大醉,沒個輕重,甚至吩咐手下人把他的彎刀拿來。而那人不顧勸阻應戰(zhàn)了,稱要‘表演剝花’,兩人刀劍過招,只見北嬈王子的衣袍像一朵花一樣碎了個干凈……” 說書人還沒有說完,底下已經(jīng)哄笑成一團,就連說書人自己也是笑意不止,他連喊好幾聲才讓場面靜下來,“而這個讓北嬈顏面掃地的人正是——當年的太子殿下,如今的皇帝陛下!” 眾人聽到這句,皆叫起好來,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紛紛嘆氣,道是可惜,又談起這病怎么還沒有好。 角落里的男子沒有再聽下去,他抬步走出茶欄,外面的陽光曛人,落在男人戴著斗笠的半張側(cè)臉上,他瞇起眼睛,抬起頭,遙遙望向露出一角的皇宮。 第2章 離宮 是夜,團團烏云如同散開的墨,壓著半輪皓月,吞沒了淺薄的月光。 許延從茶欄里出來后,換好行頭,在皇宮墻下靜靜蟄伏著,與陰影融為一體。 等到天色一片漆黑時,高墻上的巡衛(wèi)轉(zhuǎn)到另一邊,他才把繩索甩手一拋,剛好掛在石壁上突起的一角。 許延扯了扯繩子,確定不會斷開后,腳尖借力一踏,身形宛若夜鳥一般丈丈飛高,不過數(shù)息時間,他便無聲無息地落在宮墻上,在巡衛(wèi)回身之前,收回繩索,進入宮內(nèi)。 無數(shù)宮殿巍峨的飛檐翹角在夜色里影影綽綽,宛若披著一層黑紗。 沿著深深曲徑,許延放輕了腳步,前方拐角處一隊巡衛(wèi)迎來轉(zhuǎn)來,他飛快避開,潛在一處屋后坐下,借著窗閣映下的燈火,他掏出衣襟里的圖紙展開。 可以清晰地看見上面縱橫交錯的皇宮路線,注著密密麻麻的標記,而紅筆所圈的中心處,正是皇帝所居的太玄殿,其上畫了一個亮閃閃的明珠。 可太玄殿四面空曠,設(shè)有門樓,一旦有異動,就會被樓上的弓箭手居高臨下地一箭射穿。 許延收起圖紙,抬起眼睛,低聲喃喃:“少了一樣東西?!?/br> 他剛站起身繼續(xù)向前走,卻聽身后屋里傳來一陣喧嘩聲,似乎是幾個守衛(wèi)進了屋,正招呼著讓宮人快點送酒來。 “差點忘了?!痹S延回過身,幾不可聞地道:“是禁軍親衛(wèi)的令牌?!?/br> 他打暈了送酒的宮人,把人扒了衣服自己換上,再隨手戴上紗帽,擋住半張臉,打開木門。 屋里燈光通明,一張木桌聚了兩三個守衛(wèi),許延低著頭把酒放在桌上,聽見為首那人斥責了幾句怎么來得這么慢,接著又跟同僚們說起之前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