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臣俯首_分節(jié)閱讀_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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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臨澤定了漫不經(jīng)心的神色,引經(jīng)據(jù)典、洋洋灑灑地寫完了一篇治理水患的文章,再看季六對什么也不在意,仍然在睡覺。 他抬頭見夫子不注意,拿起兩人的試卷更換了。 上午考完,下午便宣布了結果,當夫子說出魁首是季六時,一屋子人都險些驚掉了眼珠子。 要知道季六只是陪著族中弟子進來混日子的,根本連四書五經(jīng)都沒有讀過。 在眾目之下季六從夫子那里領了獎賞,一臉恍惚。 季函當即想出了個究竟,扭頭問謝臨澤:“那卷子是您寫的?” 謝臨澤單手撐著下巴,朝他眨了眨左眼。 要說文官與武官的矛盾之大,在年輕一輩里就能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季穆兩家的小輩們互相瞧不上眼,無論大事小事都指摘著發(fā)難,隱隱有幾分不同戴天的勢頭。 這越演越烈的火藥味卻被一件事打斷了,那就是北嬈王子攜來使進宮朝貢,和這伙名門之后在踢蹴鞠時撞上了,鬧得不可開交,險些打起來,還是青辭恰巧經(jīng)過時攔住這伙公子們,不然事態(tài)鬧大了可沒法向昭德帝交待。 “北嬈那群野蠻人,根本不是想跟咱們踢蹴鞠,就是來找茬的!”穆河憤怒地道。 “誰怕誰啊,再撞見我非得把他們揍死!”有人道。 “得了吧,北嬈人驍騎善戰(zhàn),個頭都比我們高,跟他們打架還不夠丟面子的?!奔竞瘺鰶龅?。 又有季家公子道:“是啊,要不是青辭攔著,打起來了一定不能大獲全勝,出了差池要置咱們大昭的顏面于何地?” 穆河煩躁地道:“那你說什么辦?” 季函道:“我去問問太子殿下?!?/br> 雖然還沒有主意,聽到這句一圈小輩們紛紛表示贊同,非常難得地一致將槍口對外。 當晚湖邊水榭設宴,琉璃華盞亮如白晝,水畔一棵開得正盛的桃花燦若云霞,每一片飛散的花瓣都映著皎潔的月光。 昭德帝攜惠瑾皇后高居上坐,往下左右兩邊案幾前坐著文武肱骨,和名門望族的公子們。 季六坐在末尾的一個小角落里,對周遭的一切漠不關心,抓著盤子里一塊糕點,吃了一口后眼睛一亮,像小倉鼠一樣吃完又捏起一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找了塊干凈的帕子包好,小心翼翼地塞進懷里。 筵席上那北嬈王子赫連丞站起身,他的年紀極輕,身形高大魁梧,微卷的頭發(fā)胡亂向后扎著,身上穿著厚厚的狐絨,腳下蹬著骨角牛皮長靴,朝眾人用帶著nongnong口音的漢話朗聲道:“此來大昭承蒙款待,我也特地從北嬈帶來了的禮物?!?/br> 他說著拍了拍手掌,兩個扈從將一壇壇的美酒端上來。 他掃了一眼對面穆季兩家的公子們,向上牽了牽嘴角,“先前與幾位因蹴鞠生了些嫌隙,正好以酒做賠,只是不知論起實打實的喝酒,在座諸位是否如嘴皮子功夫那般厲害?” 穆河額角的青筋重重一跳。 青辭穿過脈脈月色,鶴氅披在肩上,里面是一襲天青色的廣袖長袍,水榭兩邊的守衛(wèi)見了他連忙行禮道:“大人,筵席已經(jīng)開始了,里面請?!?/br> 青辭溫和地點了點頭,還沒有走近便見夜宴上酒壇子滾了滿地,一片七倒八歪,醉醺醺的一片酒氣。 他來到公子們的案幾前,只有季函和穆河還勉強撐著,其余的子弟們全醉得不省人事了,“殿下還沒有來嗎?” 穆河大著舌頭道:“找不著人!誰知道去哪了?” 季函頭暈眼花地道:“那邊朝臣們都喝倒了,我、我也……” 北嬈的人里面站著幾個大漢,中間的赫連丞半分醉意也無,軒軒甚得地看著戰(zhàn)果,上前幾步又斟了一杯酒,嗤笑道:“也不過如此……” 這時,他忽然一頓,看見斜里伸出一只手提起了案幾上的酒壇,那只手在月光下泛著瑩白的光澤,指節(jié)分明,如同玉石琢成。 對面響起懶洋洋得像是才睡醒的聲音:“這份送給大昭的禮物,我收下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重要配角,大小boss都在這一章登場! 第30章 大醉 赫連丞驚愕地一寸寸地抬起視線,只見面前站著一名少年,面容俊美,線條叫月光渡了邊,垂著狹長的眼簾,濃密的長睫半掩著一泓剪水,嘴角上翹含著一絲戲謔的笑意。 赫連丞愣了愣:“你是誰?” 穆河這邊先激動地喊了一嗓子:“太子殿下!” 一圈公子們聽著這聲吊著半口氣,從地上或者案上爬起來,眼巴巴地看向中間的謝臨澤。 朝臣們大松一口氣,端坐在高臺上的惠瑾皇后忍不住一笑,“瞧瞧這小子?!?/br> 身邊昭德拍了拍她的手。 青辭同樣望著他,溫潤的眼眸里完全映出對方的身形。 謝臨澤仰頭灌了一大口酒,揚起的脖頸弧度優(yōu)美,喉結微微鼓動,酒液順著唇角流下,他喝完后抬袖子隨意一抹,“味道夠烈!” 赫連丞冷哼一聲:“太子殿下,別喝得太急了,像這種北嬈最醇厚的烈酒怕你消受不起?!?/br> 謝臨澤笑意漸深,旖旎流連在唇畔,對他勾了勾手指,“消受不起的人還不知道是誰呢?!?/br> “北嬈子民喝酒如喝茶,千杯不倒,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贏過我!”赫連丞拍開泥封,直接咕嚕嚕地灌了起來。 季六原還以為這只不過是件尋常事,隨著兩人之間的空酒壇越堆越高,他一點點地睜大眼睛,手里的點心啪地掉在地上,摔成兩半。 謝臨澤臉不紅氣不喘,一壇接一壇地喝,酒水浸透了前襟。 再看赫連丞已是有些醉醺醺,仍是不肯放慢動作,惡狠狠地盯著對方。 待到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他不斷地打著酒嗝,一幅頭暈腦脹的樣子,空酒壇擺得滿地都是。 謝臨澤依然舉止穩(wěn)當如常,怕真的是拿酒當茶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