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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相府美人在線閱讀 - 第22節(jié)

第22節(jié)

    “你算個什么東西!”三夫人怒火中燒,“這孩子又是什么東西!她分明是……”

    謝云苔猛地上前一步:“她分明是什么?”

    目光灼灼,明明容顏姣好明艷,硬是壓得人說不出一個字。

    后牙一咬,三夫人外強中干地忿忿道:“你心里清楚得很!”

    “是啊,奴婢心里清楚得很。”謝云苔復(fù)又抿起笑容,有條不紊地告訴她,“奴婢清楚她是公子的女兒,公子很疼她呢。平日但凡她要找公子玩,公子手頭的事情都可姑且放下?!?/br>
    三夫人朱唇緊抿,強忍不發(fā)。

    這片刻的唇槍舌戰(zhàn)間,蘇汋也已取回了東西,氣喘吁吁地跑回來,往蘇婧手邊一放:“還你!”接著便猛地注意到廳中氣氛似比方才更冷,雙肩一緊,安靜地往父母身邊走。

    “慢著。”謝云苔叫住他,他瞬間打了個激靈。

    謝云苔:“搶了東西,不賠個不是么?”

    蘇汋臉色發(fā)白,僵了僵,終是不甘:“她還打了我呢!”

    流了好多血,現(xiàn)在傷還沒好!

    “一碼歸一碼?!敝x云苔淡看著他,“你先惹的事?!?/br>
    “……”蘇汋緊咬嘴唇,撐了半晌,不情不愿地朝蘇婧一揖:“抱歉,我不會再搶你東西了。”

    “好……”蘇婧聲音軟軟的,頓了頓,又小聲說,“我不該打你的。”

    蘇汋撇撇嘴:“沒事?!?/br>
    好得很。謝云苔摸一摸蘇婧的額頭,靜等其他人的反應(yīng)。

    蘇家大多數(shù)人到底是不像三夫人那樣又蠢又尖刻,見這樣能好好地了了事情,無不催促惹了事的孩子回去取來東西,好好道歉。事情便了結(jié)的快得很,當(dāng)中只有一支蝴蝶釵子弄丟找不到了,父母賠了錢來;還有人從蘇婧房里搶了點心走,吃完自沒法再還,蘇婧大方地擺了擺手說不要了。

    “好,那奴婢便算辦妥了公子吩咐的差事,先告退了?!蹦┝?,謝云苔恭肅地朝廳中眾人福了福,功成身退。

    她拉著蘇婧的小手往外去,心平氣和地走出花廳,沿著蜿蜒小道又走出一段,意識到周圍已無外人的剎那,謝云苔忽而出了一身涼汗。

    嚇?biāo)懒耍?/br>
    她雖早已察覺到這一家子應(yīng)是不太敢招惹蘇銜,但剛才畢竟是對方人多勢眾,她真怕有人沖上來打她。

    還好沒事。

    謝云苔舒著氣,想起蘇婧被搶走的點心,又想起蘇銜遇刺那日原本給蘇婧買了點心,在與刺客較量間卻不知扔到了何處,便笑著將這件事跟她說了,慫恿道:“你可以讓爹爹再去買給你喔!”

    “好!”蘇婧眼睛亮晶晶的,拉著她的手說,“爹爹買來,我們一起吃!”

    .

    回到府中,謝云苔便先送蘇婧回了房去,獨自去書房找蘇銜。蘇銜正讀書,謝云苔當(dāng)然想不到他方才溜出去了一趟,從容不迫地去更衣?lián)Q茶,又更衣研墨。

    每每她轉(zhuǎn)身離開,落在書上的目光就無聲地抬起來,落在她的背影上。

    哎……

    蘇銜還在回味她剛才的一言一語。不卑不亢,措辭得宜,一點都不狗腿!

    然后他后知后覺地想起,他似乎一直忽略了一些事情——她家從前是開鏢局的,雖與京中權(quán)貴不能比,但放在民間應(yīng)該也是“大戶人家”了。

    她原也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啊……

    正想著,謝云苔一襲素白衣裙端著茶再度進了門。目光一觸,蘇銜就又想笑了,忙低下頭掩住情緒,半晌才開口:“謝云苔?!?/br>
    “嗯?!?/br>
    “告訴你個事啊。”他咂了聲,“程頤已經(jīng)進宮了。”

    謝云苔:“……”

    “進宮”了。說得直白一點,就是已經(jīng)閹掉當(dāng)公公了。

    心里五味雜陳,還有點說不出的窘迫,她悶悶地“哦”了聲。

    蘇銜繼道:“我看案卷突然想起來,你家以前開鏢局的是吧——那你也算個大家小姐。我給你買幾個婢女陪你吧?”

    謝云苔一愕,頓時心中狂跳不止。靜一靜神,她輕聲道:“公子說什么呢,奴婢自己還在奴籍里呢!”

    她邊說邊暗暗期待,若他愿意抬抬手直接還她自由身,那太好啦!先前不肯父母給她贖身,是因家中只剩了那一套宅子,已實在賣不得,但自由身誰不想要?

    便見蘇銜面露恍悟:“對啊……”

    接著一頷首:“納你當(dāng)妾吧。”府里的妾室自然可以有婢女。

    神色誠懇,殷切實在。

    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只見她一滯,繼而雙頰泛紅,一層又一層,直至紅若晚霞。

    “公子……公子說什么呢……”謝云苔薄唇翕動。乍看像是激動,細看實是手足無措。

    她早知自己逃不掉,但躲了這么多時日讓她心存僥幸,覺得他或許對她已經(jīng)沒興趣了。可他現(xiàn)下提起納妾,背后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嗯?

    蘇銜怔忪,繼而恍悟,不及說話,面前雙頰緋紅的小丫頭羞赧到極致,匆匆一福:“奴婢去換盞茶來!”

    言畢不由分說地端起茶盞就走,留下他獨自啞然:“什么啊……”

    他承認他確實想睡她,尤其這些日子養(yǎng)傷沒事干,他總在想。

    但剛才他確實沒在想,她跑什么跑!

    作者有話要說:  蘇銜:呆滯臉,這回我真的冤。我或許想了一百回,可這回是真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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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的更新放在中午12:00哈,后天開始恢復(fù)每晚九點

    加更啥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加出來,我努力

    先問一下,如果加更大家是愿意兩章一起看還是早晚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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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嘉縣, 謝家。

    苗氏端著午膳一進屋,就看到謝長遠又負著手在房里轉(zhuǎn)悠。他近來總是這樣,身子差不多養(yǎng)好了, 話卻變得格外少,家里的下人又都早已遣散, 苗氏去下個廚或是出去買些東西的時候他就多是一個人待著, 回來時苗氏便總能看到他這樣轉(zhuǎn)悠著,要么就是坐在床邊沉默地出神。

    他從前不是這樣的,獨自待著時他也常能給自己找點事干,至少神情不似這般陰沉。苗氏為此問過他幾次, 可他并不詳說, 只說自己再想想, 想好再同她講。

    幾日下來苗氏便不再多作追問。如今又看到他這樣轉(zhuǎn)悠,苗氏只招呼他:“別轉(zhuǎn)了,來吃飯?!币惶焯斓目傔@樣轉(zhuǎn)悠,他倒不頭暈?

    謝長遠卻腳下一定:“我想好了。”

    剛坐到桌邊的苗氏抬起頭:“怎么?”

    謝長遠道:“家里不是還剩些銀子?我打算捐個官, 武職?!?/br>
    苗氏駭然起身:“你說什么?!”

    謝長遠嘆息:“總不能讓阿苔一直在丞相府里,我去謀個官職,早些將她贖出來?!?/br>
    “可這武職, 你……”苗氏說不出話。

    她知道朝廷允許捐官原因有三:一則能充盈國庫;二則能靠錢捐來的官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小官,無傷大局;三則捐官不過是入仕的第一步, 日后的考核是一點不會少的,亦不會因誰花了錢就有所寬限,文官武官都一樣。

    可正因文官武官都一樣是憑本事升官, 她更明白謝長遠明言要謀武職是為什么——他是想拼力立個戰(zhàn)功,以此盡快得些賞錢來,將女兒贖出來。

    苗氏是一直掛心著謝云苔的,但聽聞謝長遠在打這主意,還是禁不住有些退縮:“你也這個年紀了……”四十多歲,說來不算太老,可到底也比不得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能在戰(zhàn)場上拼。

    苗氏搖搖頭:“沙場上刀劍無情,你萬一有個閃失可怎么好!”

    “可我也想不到別的法子。”謝長遠長嘆,坐到木椅上。能想過的辦法他自是都想過了,譬如重開鏢局、再譬如做些別的小買賣,可終究來錢都太慢了。唯獨出去立戰(zhàn)功,是拼出一條命取敵人的項上人頭,再以此直接與朝廷討得重賞。

    謝長遠沉悶了會兒,一聲苦笑:“我這個年紀了,讓女兒為了我去賣身,我忒不是個東西。”

    “……也別這么說?!泵缡厦Φ?。話出了口,她自己心里卻也是同樣的想法。

    她與謝長遠成婚數(shù)載,就謝云苔一個女兒,哪里舍得她去賣身?若阿苔不是自作主張直接溜走而是與她先打個商量,她會寧可把自己賣了。

    謝長遠忖度著,又說:“我細想過了,一來捐個武職好過直接投軍——好歹是個小官,手底下有些許人馬,就沒那么大的險數(shù);二來,朝廷近來也沒那么多兇險的大仗,無非就是邊關(guān)偶爾遭異族進犯,你不需那么擔(dān)心?!?/br>
    最后那句“你不需那么擔(dān)心”一出口,苗氏就懂了。謝長遠這是已然拿定了主意,并不打算與她商量,只是與她說一聲。

    父女兩個的脾氣一樣,拿準了主意的事硬去干、偷著去干都要干,她攔也沒用。若她把錢扣下不讓他捐官,他怕是就該直接投軍去了。

    苗氏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薄唇抿得泛白。沒再說一句話,坐回椅子上,沉默地夾菜來吃。

    “唉……”謝長遠搖搖頭,起身走向她,坐到她身邊,摟了摟她的肩,“別生氣,我這是為咱們一家子著想。你就不想看閨女趕緊回來好好嫁人?哪怕不嫁人,天天陪著咱不比留在那么個人身邊強?”他意有所指。

    當(dāng)今丞相的那些“奇聞異事”,街頭坊間誰沒聽過?

    苗氏不做理會,夾了一筷菜,塞到他飯碗里:“吃飯吧。”

    謝長遠走鏢多年,大風(fēng)大浪見過不少,什么也不怕,就怕苗氏冷臉,當(dāng)即語氣放得更緩了幾分:“別生氣啊……”

    “閉嘴?!泵缡弦坏伤?,他頓時閉口,不再說一個字了。

    苗氏垂眸,胡亂往嘴里塞了口米飯。

    其實她哪里是生氣?他要去救女兒,她有什么可生氣的。她只是害怕,怕得整顆心都空了,再說下去就不免要哭出來。

    .

    京中,丞相府里。草木隨著春意漸濃逐漸抽出細嫩的綠芽,零零星星的點綴在枝頭,柔和的融掉冬日里的肅殺。

    謝云苔晨起梳妝,照例在用完膳后去了書房,探頭一看沒人,便去廂房找周穆。

    “穆叔?”她一喚,正耐著性子陪蘇婧玩翻花繩的周穆抬起頭,她問,“公子昨日又沒回來?”

    “后半夜回來了?!敝苣碌溃耙辉缛ド铣?,就沒再見,大概又直接去了戶部?!?/br>
    謝云苔點點頭:“那我過去?!?/br>
    說罷她便從廂房中退出,熟練地先去膳房備了些吃食,又去收拾了一身干凈衣服,就乘馬車往戶部去。

    近來都是這樣的,已有些時日了。她原還忐忑,覺得是不是他提出“納妾”那日她的反應(yīng)過于窘迫惹得他不快,后來發(fā)現(xiàn)并不是,他只是實實在在地忙了起來。

    他剛接下的差事好像很大,連續(xù)幾日扎在戶部中,有時接連三四天都不會回來,她就會給他送些干凈的衣衫去,再備幾道他愛吃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