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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相府美人在線閱讀 - 第39節(jié)

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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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皇宮門前, 紅墻綠瓦,白雪皚皚。暖黃的燈火將紛飛雪片鍍出金邊兒,一輛輛馬車在宮門口停下, 車廂外的錦緞也被燈火鍍出淺淡光澤,一絲一縷勾勒盛世景象。

    宮宴盛大, 參宴朝臣宗親眾多, 許多人都互不相識(shí),各自下了車便也不多說話,偶有目光接觸頷一頷首,便各自向?qū)m門中走去。

    直至一列淡銀馬車停住, 宮門外廣場上四面八方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看過來, 不乏有人略顯三分訝色, 更多的只是帶著好奇或畏懼探頭張望。

    很快,車廂木門打開,當(dāng)朝丞相行下馬車,一襲紅狐大氅直垂至腳邊, 若有與圣駕之人看到,便會(huì)認(rèn)出那是陛下去年圍獵時(shí)獵得的幾匹紅狐。

    宮門口的宦官立即提著宮燈迎上去,躬身欲為丞相引路。丞相卻定住腳, 回身向車廂門口伸出手:“慢點(diǎn)?!?/br>
    眾目睽睽之下,便又見一少女從車廂中探出頭來。膚如凝脂, 美若遠(yuǎn)山,恰是十六七歲的姣好年紀(jì)。

    面前的宦官多少聽說過些宮中傳言,目光一轉(zhuǎn), 躬身退開半步,任由丞相親手扶女子先下了車才又上前引路。

    蘇銜并不急,耐心地幫她攏了攏身上白貂制的斗篷,恰見一撮雪花落到她額前劉海上,又禁不住手賤,抬手一摸。

    謝云苔偷眼瞪他,換得他一聲渾沒正經(jīng)的嬉笑。

    暗自撇撇嘴,她一語不發(fā)地隨著他往宮中去,心下或多或少還是緊張——雖說皇宮這地方她來過,九五之尊她也見過,但宮宴上達(dá)官顯貴那么多,比近來參過的哪次宴席都更要隆重,還是不一樣的。

    不多時(shí)已至含元殿前,二人并肩步入殿門,在燈火輝煌間恰如一對璧人。殿中頓時(shí)竊竊私語不斷,亦不乏妙齡貴女露出三分艷羨,轉(zhuǎn)而想到蘇銜的為人,艷羨中便又有幾成化作憐憫,嘆一聲紅顏總薄命。

    圣駕尚未駕臨,殿中氛圍輕松。蘇銜帶著謝云苔去落座,自顧自地斟了杯溫?zé)岬墓七f給她:“喏,暖暖身?”

    謝云苔搖頭不敢喝:“喝醉了怎么辦……”

    “沒關(guān)系啊。”蘇銜不在意,“宮宴上喝醉的可多了,不足為奇。”

    ……還是算了。

    她從不曾醉過,也不知自己喝多了是會(huì)乖乖睡覺還是會(huì)耍酒瘋,不要冒險(xiǎn)為好。

    蘇銜便作罷,徑自端起酒盞,將盞中甜熱的美酒一飲而盡,忽而側(cè)過首,若有所思地問她:“你就不好奇這酒什么味?”

    “?”謝云苔凝神,正覺不對,他已俯身吻來。薄唇上沾染的酒香瞬間溢開,謝云苔淺怔,轉(zhuǎn)而怒意騰起,“唔——”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原正往這邊張望的貴女們剎那別過頭,或緊盯地磚、或以團(tuán)扇遮面,俱是滿面羞赧。

    “你是故意的!”她一把將他推開,他還是那副噙笑的樣子,挪開幾寸:“聽不懂你在說什么?!?/br>
    謝云苔忿忿地盯著他,他兀自揪了顆葡萄吃,察覺到她的神色,無辜地偏頭看看,又揪下一顆,耐心剝開,喂到她口邊:“不生氣哈?!?/br>
    謝云苔牙關(guān)緊咬,別過臉去。

    不吃,生氣。

    “小苔——”他又慢悠悠地把這個(gè)稱呼叫出來,她頓時(shí)打了個(gè)激靈,一口將葡萄吃了。

    這么管用嗎?

    蘇銜悻悻咂嘴:這個(gè)稱呼到底哪里不好了?

    .

    長秋宮,消息稟進(jìn)殿的時(shí)候,皇后好生一怔。殷臨曜無奈而笑:“兒臣早就說過丞相這回必定會(huì)來,母后偏不信?!?/br>
    皇后猶是愣了會(huì)兒,揮手將宮人屏退。

    略作沉吟,她啟唇道:“那姑娘你弄清楚了?當(dāng)真是丞相府的通房?”

    “是?!币笈R曜輕嘆,“兒臣也想過勸一勸,可蘇銜的性子您也知道,只要他自己喜歡,誰勸也沒用?!?/br>
    卻見皇后黛眉一挑:“勸什么勸?!?/br>
    殷臨曜神情微滯,皇后睇著他,端莊溫和的面容下沁出幾許掩不住的刻?。骸八钦l別人不知道,你可清楚。陛下十幾年如一日地寵著他縱著他,若再挑個(gè)身份貴重的妻子,還了得?”

    當(dāng)年的那件事,讓皇后心里一堵就是二十幾年。她也想過大鬧一場,將這丑事鬧得人盡皆知,讓夫君丟了太子之位顏面掃地。

    她最終忍了下來,不止是為了兒子,更因?yàn)槟缸逡矔?huì)不允許她的一意孤行。她必須忍著,將兒子扶上帝位,光耀門楣。

    但再怎么忍,心頭的那根刺總還是在的。她自己最清楚表面的夫妻和睦下掩藏著什么,也知道紫宸殿暗室中那塊無字的牌位供奉的是誰。她可以做得賢惠,只要兒子的地位不被動(dòng)搖,她就能假作一切都不存在,甚至可以與皇帝一同懷念顧宜蘭,可她終究知道,這些都是假的。

    內(nèi)心深處,她更想看到蘇銜過得不好。

    “他愿意娶個(gè)通房,就讓他娶吧,風(fēng)風(fēng)光光大辦婚禮才好?!被屎蟛幌滩坏卣f著,嘴角勾起的笑容輕蔑冷峻。

    “……母后。”殷臨曜鎖眉,想了想,又搖頭。

    皇后卻還是因?yàn)樗膽B(tài)度生出了不滿:“怎的,你倒不高興了?你可真是個(gè)好哥哥,連這等野種也要護(hù)著!”

    “母后慎言?!币笈R曜眼中冷下去,皇后一聲譏笑:“慎言?本宮忍了二十幾年,還要如何‘慎言’?”言畢噤聲,皇后到底克制住了情緒,緩了兩息,肅容告誡,“他的婚事你不要多嘴。他在陛下心里的分量你清楚,不能讓他再有個(gè)勢力雄厚的妻族,你該明白?!?/br>
    殷臨曜自然明白母親的意思。說到底,母親是怕蘇銜與他奪位。

    可蘇銜怕是根本不屑那個(gè)位子。

    話不投機(jī)半句多,殷臨曜無心多作爭執(zhí),沉默一揖,轉(zhuǎn)身離殿?;屎笠粫r(shí)氣結(jié),面色鐵青地目送他離開,終是也沒再說什么。

    宮宴在戌時(shí)正式開席,帝后親臨,百官朝賀。酒過三巡,殿中的歌舞聲熱鬧起來,謝云苔偶然發(fā)現(xiàn)蘇流霜也在,便尋機(jī)從蘇銜身邊逃了,坐到蘇流霜身邊去。

    蘇銜無語地托腮:這么嫌棄我嗎?

    不多時(shí)即有御前宦官上了前,朝他一揖:“大人,陛下召您說話?!?/br>
    蘇銜起身,下意識(shí)地要行上御階,那宦官卻又道:“陛下要去側(cè)殿醒一醒酒,您這邊請?!?/br>
    二人就一道去了側(cè)殿,步入殿門,飲著醒酒湯的皇帝抬眸:“來了?坐。”

    那宦官闔上門告退,殿中就沒了外人。蘇銜懶得見禮,懶洋洋地踱過去落座?;实鄞蛄恐?,開門見山:“未婚妻怎么回事?”

    蘇銜:“就那么回事啊?!?/br>
    皇帝看著他,不言。

    無奈一喟,他耐著性子,像模像樣地介紹:“姓謝,過了年關(guān)該十七了。父親從前是開鏢局的,后來到了軍中,現(xiàn)在正……”

    “聽說從前是你府中的通房?”皇帝終于不耐地道出了重點(diǎn),蘇銜眸光微瞇,旋即大大方方地承認(rèn)了:“是啊,如何?”

    你說如何?于禮不合,毫無規(guī)矩!

    皇帝硬將斥責(zé)忍下,耐著性子,只問:“你喜歡她什么地方?”

    蘇銜眉頭微挑,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你喜歡我娘什么地方?”

    皇帝噎住。

    自他八歲初次入宮至今,顧宜蘭便是二人間的一根刺。父子兩個(gè)默契地避著,不提不說不想。

    目下忽而提起,尷尬驟然在側(cè)殿中涌起。愧悔在殷玄汲心中盤旋而上,他勉力定住神:“那件事與此不同……”

    蘇銜神情一成不變地看著著他,殷玄汲不由自主地閃避他的目光。

    “……若能重新來過,朕不會(huì)再做那等糊涂事。”皇帝沉然道。

    若沒有那日的情難自禁,顧宜蘭現(xiàn)在就還活著,也不會(huì)出現(xiàn)這樣一個(gè)蘇銜,兒時(shí)要在蘇家苦苦掙扎八年。

    “朕吃過沖動(dòng)行事的苦果,你不要重蹈朕的覆轍。”一字一頓,語重心長。

    蘇銜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看了許久?;实蹧]再躲避,沉默地與他對視著,耐心地等他松動(dòng),在婚事上三思而后行。

    蘇銜卻在某一瞬忽而沁出惡作劇得逞般的嘲笑:“誰說這個(gè)了?你心虛什么?!?/br>
    皇帝滯住。

    “是你先問我喜歡她什么啊,我說不上來,只想說你對我娘還不是一樣?”蘇銜攤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人總是這個(gè)樣子的。沒什么道理地陷進(jìn)去,從來清醒的人變得糊涂,從來理智的人變得不講道理。

    真能清清楚楚地把好處列個(gè)七七八八的情情愛愛,反倒不會(huì)教人這么瘋狂了。

    “至于你心虛的事……”蘇銜深吸氣,咂了聲嘴,“那我跟小苔跟你們著實(shí)不一樣?!?/br>
    他語中沁著幾分譏諷。

    他和謝云苔可沒有通|jian,沒有對不住誰的家人。從前他只把她當(dāng)個(gè)小通房看,朝思暮想地想吃掉她,但打從認(rèn)了真,這份心思也淡了。

    只要婚事沒定,他就不碰她。

    “我不會(huì)跟你一樣,讓她背著污名離世,更不會(huì)弄出一個(gè)身份不清不楚的孩子?!碧K銜眼中的戲謔淡了下去,聲音漠然,“我的孩子要堂堂正正管我叫爹?!?/br>
    壓抑?jǐn)?shù)年的不忿難得地再度濃烈了一陣,蘇銜抿唇,克制了幾分。

    站起身,他的神情恢復(fù)了往日的輕松:“別為我的私事cao心了,我跟你不一樣?!?/br>
    言畢他提步走到門邊,信手推開殿門,回到宴上。

    煩人,什么自己將日子過得亂七八糟的人也配來插手他的婚事?

    在正殿門口站定腳,蘇銜瞇眼,視線梭巡著尋找謝云苔。

    他委屈,他要抱抱,最好還能親一口。

    ……她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蘇銜:全世界都覺得小苔在我身邊不能有名分

    ——qaq你們可別鬧了,再鬧我就沒名分了,她一言不合就要把我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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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隨機(jī)送100個(gè)紅包

    第41章

    含元殿東側(cè)的園子里, 謝云苔正與蘇流霜閑庭漫步。

    蘇流霜是與夫君一起來參的宴,然她夫君身為朝中新貴總有推不開的應(yīng)酬,正好謝云苔尋過來, 兩個(gè)人倒聊得來。一齊小酌了幾杯,覺得殿中有些悶了, 蘇流霜便道不妨出去走走。

    謝云苔對宮宴的規(guī)矩一無所知, 但細(xì)想也知蘇流霜既然敢提,便說明出去走走也不妨事。二人便這樣到了園中,園中果然不止她們兩個(gè),還有不少賓客都在小坐偷閑, 宮中更早已備了冰雕放在這里供眾人觀賞, 分毫不顯冷清。

    “jiejie真的不想當(dāng)我嫂嫂嗎?”坐到?jīng)鐾ぶ? 蘇流霜笑著問她,“那日我回家小住,著人帶阿婧過來玩,阿婧口中你可已經(jīng)是娘了!”

    “這我知道……”謝云苔苦笑, 搖搖頭,“但我有我的顧慮,公子也清楚的?!?/br>
    她愿意信他是個(gè)好人, 可這份信任不足以讓她有勇氣將一生托付。相比之下,倒是讓她認(rèn)阿婧當(dāng)女兒來得容易得多——她很喜歡阿婧呀, 阿婧又是小孩子,遠(yuǎn)沒有蘇銜位高權(quán)重讓人那樣需要瞻前顧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