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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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銜:“小苔沒我睡不著啊?!?/br> 殷臨曜扶住了額頭:“我就不該問?!?/br> 當(dāng)大哥的聽弟弟弟媳這種事不像話。再說蘇銜語中那兩分炫耀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聽著那么煩呢? 父子兩個于是都沒接口,蘇銜也無所謂,聳聳肩就出了門,也不必騎馬備轎,縱身一躍,直接回家。 三日后,安西王離京,隨行人馬浩浩蕩蕩延綿數(shù)里,人人都盯著宮中的反應(yīng),而皇帝并未有太多舉動,不曾過問,更不曾親自登上城樓送上一送,看起來倒真像惱了皇長子,已不肯認這個兒子了一般。 宮中不免因此又掀起一層議論。六皇子這天精神尚可,便也格外心神不寧起來,自大清早起就在屋里踱著步子,驢拉磨似的踱了一圈又一圈。 終于聞得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殷臨晨駐足看去,房門很快被推開,阿才進屋躬身:“殿下。” “如何?”殷臨晨急問。阿才緩了口氣:“陛下……陛下是真沒去,外頭說陛下疑心皇長子,下奴看不全是胡說。” 殷臨晨擰眉,俄而點了點頭:“我若是父皇,也要先疑大哥?!?/br> 皇帝一旦駕崩,皇長子最有可能順理成章地繼位。誠然皇長子生病比皇帝還早一些,但他都能想到讓自己也中毒以引人耳目,這樣的手段于皇帝看重的皇長子而言更是不難。 殷臨晨又問:“那可有別的什么異樣?” 阿才眼睛一轉(zhuǎn):“下奴隱約打聽到一些傳言……卻也說不清真假?!?/br> 殷臨晨:“什么?” “有人說……”阿才的目光變得有些閃避,“有人說陛下三天前去皇長子府見過皇長子?!?/br> 殷臨晨眉心一跳。 “……可也只是聽說。”阿才忙道,“下奴看過宮門處進出的檔,又托人去御前打聽過數(shù)次,都沒打聽出什么來,大抵只是子虛烏有的傳言罷了?!?/br> 殷臨晨心底不安起來。 若如阿才所言,那聽來著實只像傳言。畢竟圣駕出宮陣仗從來不小,宮中又有這許多人,不可能人人都不知情。 可萬一是真的呢? 當(dāng)下明面上的情形在證明皇帝對皇長子沒了信任,可若此事為真,那這些便都成了障眼法,反倒說明皇帝對皇長子信重得很了。 殷臨晨舉棋不定,心中的惶恐越放越大??謶志瓦@樣將他攪動了一天,又隨風(fēng)入夢,在夢里織就一片心驚膽寒。 他夢見父皇與大哥假作離心,實則里應(yīng)外合,終是查到了他。 詔獄的陰森可怖轉(zhuǎn)而涌到他面前,慘叫聲、鳴冤聲匯成一片。他驚得說不出一個字,父皇轉(zhuǎn)眼成了陰曹地府里的閻羅,令牌擲下來,讓他萬劫不復(fù)。 他又看到大哥登上皇位,繼位之初便下旨將他賜死,又將他鞭尸、將他生母的墓盡毀,可怕的畫面在眼前揮之不去。 直至旭日的光束照進屋來,殷臨晨在夢中轉(zhuǎn)頭,看見陽光下事故累累。 “啊——”他驚叫著坐起身,守在屋中的宦官嚇了一跳,趕忙上前查看:“殿下?” 殷臨晨喘著粗氣,良久才定住神:“阿才呢?叫阿才來?!?/br> 那宦官趕忙出去叫人,阿才不過片刻就趕到,屏退旁人,阿才揭開床帳,注意到殷臨晨額上尚存的冷汗,伸手一撫,不禁驚然:“殿下怎的還燒得這樣厲害?” 六皇子一連數(shù)日來毒藥與解藥輪著服用,昨日服下的乃是解藥,今日不該出現(xiàn)這樣的病癥。 殷臨曜心中卻了然,搖頭:“我沒事,做了噩夢?!?/br> 最近本就體虛,又被噩夢驚擾一夜,高燒也是難免的。 阿才略微舒氣,殷臨曜看向他:“阿才。” “……殿下您說。”他的神色讓阿才莫名的有些慌。 殷臨曜發(fā)白的薄唇抿了抿,落在被面上的目光一分分變冷、又沁出狠色。 “我不想再等了。”他道,“太慢了。況且如今大哥離了京,我們已鞭長莫及,再等下去不知還會出什么變數(shù)?!?/br> 他摸不清楚父皇遣大哥出去究竟是惱了他還是為護他,若是前者一切無妨,若是后者,萬一父皇日后將兄長們一個個都遣走怎么辦? 離得那樣遠,他沒本事除掉他們中的任何一個。縱使他們都不能病愈,皇位也終不會落到他的頭上。 阿才抑制著心驚打量他:“那殿下想……” “夜長夢多?!币笈R晨垂眸,“不如一了百了?!?/br> 阿才一時愕住,他一直只道殿下狠不下這份心,自己是更冷血的那一個。畢竟他是全家都死了才入宮當(dāng)?shù)幕鹿?,皇帝與旁的皇子與他更沒有關(guān)系。 未成想,殿下狠起來比他還要狠得多。 “再過三個多月……中秋,不行,太久了。”殷臨晨懊惱搖頭,“近來些慢慢辦著,中秋時必有宮宴,我向父皇敬酒的時候便是機會?!?/br> “好。”阿才定著心點點頭,沉吟了一會兒,又小心詢問,“那這旁人……殿下想從何人開始?” 殷臨晨眼中恨意必出:“七弟。” 七弟比他小兩歲,卻是貴妃所出,在宮里甚至比三哥四哥五哥都還風(fēng)光些,更不曾把他放在眼里。 他從小就嫉妒啊,嫉妒七弟一直有生母呵護,嫉妒七弟可以時常見到父皇。七弟無憂無慮地長大,總是長輩們喜歡的樣子,不像他,總被人背后指指點點說他陰沉。 若是沒有七弟該多好?他總在想,若是沒有七弟該多好。 因為年齡相近,他們兩個才總會被放在一起比較,若是沒有七弟,他至少不會總這樣被比下去。 . 光陰一番又是月余。自從皇長子離京,謝云苔發(fā)現(xiàn)蘇銜更忙了。每日一清早照例是去上朝,下朝后卻沒了回府的時間,常要忙到半夜才會回來。 京里的疫病也鬧得更厲害了些。雖然人數(shù)增加得并不猛烈,越看越想蘇銜推測的樣子,但總歸是人心惶惶,府中亦不敢放松警惕。 她為此自然擔(dān)心他,怕他在外忙碌不經(jīng)意間染病,終是忍不住追問起來,問他每日都去哪里忙、見什么人。 “你擔(dān)心是吧?”蘇銜被她問話的時候已是深夜,躺在床上哈欠連天地把她摟住,“沒事啊,你擔(dān)心明天帶你一起去,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能去嗎?”謝云苔心中不安,怕他胡來。 他無所謂地咂嘴:“你是我夫人,有什么不能去的?” 她想想,答應(yīng)下來。他第二天下朝后就趕回府了一趟,抱著她飛檐走壁,一起出門。 被他這么抱了太多次,她都已經(jīng)不怕高了,更知他斷不會讓她摔下去。她沒事做時便悠哉地往下看,看著腳下景物飛快劃過,不多時越過了皇城的高墻,皇宮的紅墻遙遙映入眼簾。 “是進宮嗎?”謝云苔啞聲問他。 若是進宮她還是不要去了,面圣這事她還是怕的。 蘇銜勾唇一笑:“不是。”說罷也不多做解釋,又過兩息,他調(diào)整氣息,唰然落地。謝云苔一晃間只看得清自己落在了一方院子里,院中有幾人正走動,皆穿黑衣。 乍見他們落下,幾道黑影都停住,她怔了怔,忙從他懷里下來。 “……大人?!睅兹吮?,又有點尷尬地續(xù)道,“夫人。” “是暗營?”謝云苔心底有了猜測,側(cè)首詢問蘇銜,蘇銜含著笑二話不說吻下來:“夫人聰慧,是暗營。” “……”面前幾人都一臉地不自在,不約而同地告退離開。謝云苔斜眼瞪他,一記粉拳捶過去:“你是故意的!” “什么故不故意的,為夫平日親你少了嗎?”蘇銜不咸不淡地反駁,繼而又親一下,“少了的話日后為夫多加注意,給你補上??!” “胡鬧!”謝云苔反手一推他,不再理會,徑自坐到廊下去,“你忙你的,不要煩我。我?guī)Я藭鴣碜x?!?/br> 蘇銜笑一聲,正要再說話,又一道黑影落入院中:“師兄你在——”沈小飛說到一半注意到謝云苔,聲音一噎,朝她抱拳,“嫂嫂?!?/br> “小飛?!敝x云苔頷首,再度看向蘇銜,意有所指,“快去忙你的。” 蘇銜自覺遭人嫌棄,撇一撇嘴,淡看向沈小飛:“什么事?直說便是了。” “我們查到些東西?!鄙蛐★w邊說邊走向院中石案,蘇銜也跟過去,便見他將手往衣襟中一探,摸出幾枚紙包,放在案上。 沈小飛邊打開一枚紙包邊落座:“這是我們之前查到的那個藥?!闭f著又打開一枚紙包,“師兄你再看這個?!?/br> 謝云苔好奇,起身走過去看看,兩個紙包里的白色藥粉如出一轍,根本看不出什么分別,只是其中一個若細看,里面摻雜了些細小的黑點。 沈小飛道:“這藥叫百味散,在江湖上名氣極大卻不易得,暗營幾乎動用了全部人脈才打聽到一些消息?!闭f著他點了點摻了些黑的那一包,“這個里面摻的是草烏頭,與百味散放在一起,加水可調(diào)和成無色無味的膏質(zhì),服下去便能讓人患病,病癥與當(dāng)下的疫病如出一轍?!?/br> 說罷又打開一個紙包,仍是白色粉末,里面有些許紅點:“這個摻的藏紅花。在服下過摻了草烏頭的百味散有了病癥后若再服它,病情便會加重,短則三日多則七日,定會殞命?!?/br> “這么厲害?”蘇銜呼吸微凝,“那若單獨服食百味散呢?” “和先前驗的一樣,沒用。”沈小飛搖頭。 蘇銜又道:“可有解藥?” “有?!鄙蛐★w抿一抿唇,“解藥也是奇詭之物,比百味散更不易得,暗營已加派人手出去尋了。只是……”他一嘆,“江湖素來對朝廷防心極重,怕是很要費些工夫。” “有就好?!碧K銜神情微松,“一旦尋來先驗明白,只消有效,速送入宮中?!?/br> “我知道?!鄙蛐★w點了下頭,問他,“宮中可有人露出馬腳?” 蘇銜搖頭:“暫還沒有?!?/br> “這可不好辦?!鄙蛐★w鎖起眉,“咱們便是能尋得解藥,也不會太多。倘若一直由著這人藏在暗處,咱們能為陛下解了毒也擋不住他再下第二次第三次?!?/br> 蘇銜沉默不言,過了會兒也只說:“先去尋來便是。” 他鮮少這樣舉步維艱過。朝中政務(wù)許多他都能走一步看三步,尋些旁人想不到的辦法將事情料理妥當(dāng)。這件事卻是實實在在地被動,除卻按部就班地查下去,一點辦法也無。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不知不覺間由盛夏轉(zhuǎn)涼。暗營仍在江湖上查著,京中風(fēng)聲卻一變再變。 六月上旬,七皇子突然病重,皇帝傳召數(shù)位太醫(yī)在宮中接連忙碌五日仍回天乏術(shù),七皇子在第六日晌午日頭正盛的時候撒手人寰。 六月中,安西傳來消息,道皇長子已到封地,上奏章謝恩。又過幾天,皇長子終于驚聞京中噩耗,再度上疏,為七弟一表哀思。 六月末,自七皇子離世后便一病不起的貴妃終于也病重,之后香消玉殞。 皇家接連出了喪事,連帶民間愈發(fā)人心惶惶。從前因為這病并不太死人,百姓縱使染上也并不太擔(dān)憂,現(xiàn)如今卻是只消聞得誰染病便是親朋好友都會遠離,甚至出現(xiàn)了親生父母活埋患病子女的慘案。 七月,五皇子病重。說來也巧,這原該是五皇子大婚的月份。 禮部于是上疏道婚事原當(dāng)照辦,只當(dāng)沖喜,或與五皇子安康有意。謝云苔直聽得心驚膽寒,一日后蘇銜告訴她:“陛下駁了禮部的折子。” 皇帝自然憂心兒子,可他到底不是愛自欺欺人的人——既知有人暗中作祟,沖喜又有什么用?又何必平白耽擱了好好的女孩子。 早已定下的婚約因而取消。七月廿三,五皇子病故。 自這日開始,蘇銜突然又會雷打不動地早回家了。最多到傍晚一定會回來,與謝云苔一起用個膳,接著便開始抄經(jīng)。 先是抄給剛故去的五皇子,然后抄給離世稍早的七皇子。謝云苔沒料到他會對皇子們有這份心,但他抄的時候她會陪在旁邊。 他在這個時候變得不太愛插諢打科,最多把她的手拉過來,有一下沒一下地湊在唇邊吻著。直至當(dāng)日的經(jīng)文抄完,他離開書案才又會開始胡鬧,攏著她說好累,朝政累抄經(jīng)也累,讓她哄他。 謝云苔早已喜歡上了這樣的小打小鬧,酸酸甜甜的。但這些日子他都忙得厲害,她又禁不住地回憶更多事情了。 當(dāng)日她忍著沒提,過了兩日,蘇銜卻也忍不住了,晚上躺在床上懶洋洋地摸索過來:“哎,人生得意須盡歡,不得意也不能太吃虧——” “啪”地一聲輕響,謝云苔拍住他的手。他頓住,不明就里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