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徐延清跟傅禮衡自然也不會向?qū)Ψ酵虏燮拮?,只能聊一些最近的時事,也算愉快。 宋湘跟佟雨霧凹造型時,突然想起一件事,拉過佟雨霧神秘兮兮地說:“我給你寄的東西,你收到了吧?我看了物流狀態(tài)昨天就已經(jīng)簽收了,怎么樣,我這個人夠意思吧?” 正在補防曬的佟雨霧頓住,側(cè)過頭看她,臉上疑惑又驚懼,“你給我寄了東西??” “是啊?!彼蜗嬉娝@表情也很納悶,“你沒收到嗎,我看物流顯示的是昨天已經(jīng)簽收了?!?/br> 佟雨霧盯著她,也顧不上補防曬了,壓低聲音、一臉嚴(yán)肅地問道:“你給我寄的是什么?” 她已經(jīng)有了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每一次她的預(yù)感都很準(zhǔn)確,希望這一次會是例外。 宋湘被佟雨霧這認(rèn)真嚴(yán)肅的表情也唬住了,她也壓低了聲音,兩個人很像是交換情報的地下人員,“沒什么啊,就是那次我們在商場逛街看到的那家店,我看你挺喜歡的,就給你買了一些寄到你家里去了,怎么,你沒簽收嗎?那快遞怎么顯示已經(jīng)簽收了?” 佟雨霧咬咬牙:“我什么時候喜歡了!” 她想起來了,昨天是有快遞小哥送快遞過來,她看到快遞單上寫的是傅先生,就以為是他的朋友寄來的快遞,當(dāng)時也沒放在心上就將快遞扔在他書房里了。 宋湘翻了個白眼:“你還不喜歡,你當(dāng)時眼睛珠子都直了!” 佟雨霧無語:“那快遞你怎么寫我老公收?。?!” 宋湘啊了一聲,“快遞單不是我寫的,我讓家里的助理寄的,可能她聽錯了吧,或者快遞小哥打錯單了,把傅太太打成傅先生也是有可能的。”說到這里,她一臉震驚,“你老公的快遞你都不檢查一下嗎?” 徐延清的快遞她都會拆,不止如此,連手機她也經(jīng)常突擊檢查,就怕有什么漏網(wǎng)之魚。 佟雨霧更震驚:“他的東西我為什么要檢查??我又不是他身邊的試毒小太監(jiān)!” 宋湘:“……”有被冒犯到,這是在反諷她是徐延清的試毒小太監(jiān)? “你不怕是別的什么亂七八糟的人給他寄的東西嗎!”宋湘又問她。 佟雨霧看了看站在一旁沐浴在陽光下的傅禮衡,又轉(zhuǎn)過頭看向宋湘:“那應(yīng)該不是我怕,而是他怕吧?” 宋湘被她成功地帶偏了:……怎么感覺有點道理?? 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佟雨霧也不會怪宋湘,畢竟宋湘也是一片好意,是她當(dāng)時拿到快遞沒仔細(xì)看電話號碼,才有了這一出烏龍?,F(xiàn)在關(guān)鍵是看該怎么補救,宋湘給她寄的那些衣服,不管設(shè)計多好,終歸還是以情趣為賣點的,她穿上之后讓傅禮衡一飽眼福是一回事,但讓他看到那一箱子衣服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看到她穿上,可能會很喜歡。 他看到那些衣服,可能會問她“買這些衣服做什么”。 他不會想她會不會尷尬,他也不是故意要“羞辱”她,就只是單純的好奇,可就是這種好奇,從他口中問出來,都會讓人恨不得用腳趾摳出地洞鉆進(jìn)去就此長眠。 問題是,他有沒有拆那個快遞? 如果拆了的話,他應(yīng)該就會發(fā)現(xiàn)那是給她的快遞,如果沒拆的話,那她可不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快遞從書房拿走? 只可惜,當(dāng)佟雨霧跟傅禮衡回到家以后,在外面浪費了一天時間的他就直奔書房,一點機會都沒給她。 暮色降臨,佟雨霧來到廚房,做了一份水果撈,鼓起勇氣來到他的書房門口,敲了敲門,聽到他低沉的回應(yīng),她才推開門進(jìn)去,他果然是在工作,在書房里快速掃了一圈,在書柜那里發(fā)現(xiàn)了快遞。 她心下稍安,看樣子他應(yīng)該還沒來得及拆快遞。 “我看你晚飯都沒吃多少,餓了吧?”佟雨霧將瓷碗放在桌上,雙手撐著邊緣,笑盈盈地看他,“這是我在網(wǎng)上學(xué)的,有你喜歡吃的提子、奇異果還有香蕉跟一些芒果,放心,沒有蘋果,要不要試一下我的手藝?” 她的手藝? 傅禮衡瞥了一眼那瓷碗里的內(nèi)容,水果撈就是由水果跟酸奶組成……難道這需要什么廚藝嗎? 不過這話他是不會說出口的,哦了一聲,又將視線轉(zhuǎn)移到電腦上,“我等下再吃?,F(xiàn)在不餓?!?/br>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佟雨霧態(tài)度殷勤,“之前訂購的按摩椅不是到了嗎,我覺得很舒服,你去試一試?” “不用?!?/br> 佟雨霧郁悶,卻也沒別的辦法,其他事情上她還可以胡攪蠻纏,可他在工作時,她就不愿意打擾他了。 她心想,算了,這也不是很重要的事,就算被他看到了……看到就看到,算了!反正他就算再疑惑“你怎么會買這樣的衣服”,最后也會真香的。 她直起身子準(zhǔn)備離開,還沒走出兩步,身后傳到他的聲音,伴隨著他敲擊鍵盤的清脆聲響,“那個快遞好像是寄給你的,留的是你的電話號碼。” “……?” 佟雨霧僵硬著轉(zhuǎn)過身來,看了他一眼,他好似專心致志的在工作,她趕緊走到書柜旁,搬起那個紙箱子就往外沖。 她發(fā)現(xiàn)這個快遞被打開過了! 他一定也都看到了! 傅禮衡看著搬著快遞落荒而逃的她,錯愕了幾秒,隨即失笑。 他也是剛才進(jìn)來書房看到快遞,就隨手打開來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里面都是一些很奇怪的衣服。 再仔細(xì)看了看快遞單,發(fā)現(xiàn)留的是她的電話號碼,應(yīng)該是她的快遞。 剛才她端著瓷碗進(jìn)來,他就猜到了她的目的。 不過那些衣服……好奇怪。 就在佟雨霧在臥室里在線自閉時,書房里的傅禮衡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一組陌生的號碼,他只猶豫了幾秒鐘,便接起了電話。 電話是秦淮打來的,這讓傅禮衡有些意外,畢竟傳聞秦淮還在重癥監(jiān)護(hù)室,現(xiàn)在聽著對方沉穩(wěn)的聲音,也算是坐實了他先前的猜測。 正在傅禮衡好奇秦淮打這通電話來的目的是什么時,秦淮開口了:“傅總,阿易年紀(jì)小不懂事,做了一些傻事,給你和你夫人帶來了困擾,我身為他的父親,實屬感到抱歉又難堪。聽說傅總對和玉度假村的項目有興趣是嗎?如果傅總不介意的話,和玉度假村的項目,慶誠愿意拱手相送,算是表達(dá)我的歉意?!?/br> 這的確是超乎了傅禮衡的預(yù)料。 不過這也能推測出來,秦淮的身體是真的不行了,為了給秦易鋪路,為了讓秦易日后在商場上少一個潛在的敵人,秦淮也算是步步為營、嘔心瀝血。 秦淮這樣做,是想主動了結(jié)了秦易的這一段感情。 不管秦淮為了使秦易清醒過來設(shè)的這個局是什么,傅禮衡都不打算摻和進(jìn)去。 傅禮衡來到書房窗臺,一手插在褲袋里,語氣淡然,“不必,秦總,傅氏和我都不受飛來橫財。只希望不相干的人和事不要再來打擾我太太。” 和玉度假村的項目固然吸引人,可如果他想要,他會光明正大的去競爭,秦淮無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要秦易能夠到此為止,他不會去揪著不放,但如果秦易還是沒能清醒過來,繼續(xù)做一些挑戰(zhàn)他底線的事,那么十個度假村拱手相送也沒用。 第74章 074 秦淮也是通過這一次電話才發(fā)現(xiàn),這爾虞我詐、落井下石的商場, 竟然也有真君子。 他不禁悵然若失,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只希望兒子這一次能真的清醒過來,否則惹怒真君子, 可比得罪小人后果要嚴(yán)重得多。 生日宴上倒下也是他的安排, 包括重癥監(jiān)護(hù)室也是幌子, 這一切都只是剛剛開始。 當(dāng)管家走進(jìn)病房告訴他那個叫柳云溪的女孩子來探望時, 他也沒有很意外,只沉默了片刻,便讓管家請她進(jìn)來。 柳云溪一連幾天工作都不在狀態(tài), 總是會想起那天在秦家發(fā)生的事, 哪怕她再遲鈍, 這會兒也回味過來了,她被人利用了, 如果不是她, 秦易就不會跟他爸爸吵架, 他爸爸也不會氣得發(fā)病暈倒,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她很愧疚也很抱歉,這幾天都在打聽秦易爸爸住在哪家醫(yī)院,跑了幾家醫(yī)院,看到秦家的管家才確定是這家醫(yī)院的。 她苦苦哀求管家讓她見秦爸爸一面,她想道個歉, 想將這一切都解釋清楚。 她在來的路上準(zhǔn)備了很多話,可走進(jìn)病房時,聽到那個躺在病床上的慈祥老人招呼她坐下來時,她內(nèi)心的歉疚達(dá)到了頂點。 “伯父,對不起?!绷葡獙⒐@放在一邊后,深深地鞠了一躬,眼眶里的眼淚都在打轉(zhuǎn),“我真的不知道會發(fā)生這樣的事,都是我的錯!” 秦淮語氣平靜地說:“這不是你的錯。柳小姐是嗎?你坐?!?/br> 柳云溪這才坐了下來,眼眶通紅,一臉不知所措。 事到如今她也緩過神來了,那天給請柬她的人根本就不是秦易的親媽,是他的后媽,是她太傻了,沒有一點點防備之心就聽信了所有,但凡她再那么聰明一點,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了,秦爸爸更不會躺在病床上。 “柳小姐,你應(yīng)該知道阿易跟雨霧之間的事吧?”秦淮表情慈祥地看她,就好像是長輩面對晚輩一般,包容且祥和,這令原本緊張愧疚的柳云溪也漸漸放松了。 “知道一點?!绷葡÷曊f,“他的車上還貼著照片?!?/br> 秦淮笑著點頭:“那是一個極為聰明的孩子,阿易總是問我,為什么不同意他們,其實,我心里很喜歡雨霧,雨霧一直很聰明,是那一群孩子中最優(yōu)秀最突出的,語言天賦極高,我聽過她的法語演講,她是那一次的第一名,是一個在人群中你第一眼就會注意到的孩子?!?/br> 不知道為什么,聽著秦爸爸用這樣的語氣提起秦易的前女友也就是那位傅太太,柳云溪有一種很自卑的感覺。 “進(jìn)退有度、成績優(yōu)異、腦子清晰,除卻身家背景,堪稱完美,說實話我們阿易能追到她,我也很驚訝?!?/br> 柳云溪怔怔的抬起頭來看向秦淮,只見對方的眼睛里流露出悲傷還有悵然。 也許,這位老人需要一個傾訴對象吧? “說到底是我虧欠了阿易。不怕你笑話,這幾年來我也一直在幫阿易物色合適的未婚妻人選,結(jié)果看了許久,選了許久,總覺得沒有雨霧好。瞧我,人老了話就多了,這些老生常談,柳小姐想必也煩了?!鼻鼗床坏攘葡卮穑皖濐澪∥〉膹某閷侠锬昧艘粡埫f給她,“柳小姐,你跟阿易之間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一些,我們家阿易欠你的,如果你家里以后有什么困難,可以打這個電話。” 柳云溪趕忙擺了擺手,“不,不用,伯父,真的不用。” 她怎么好意思呢? 明明秦爸爸躺在這里是因為她。 秦淮笑著搖了下頭,“柳小姐,你也算是阿易的朋友了,家里的人辦事太過小心了點,以為你是阿易的女朋友,還滿燕京的去查,想看看是哪家的小姐,我那天見你,也覺得面生,這幾天躺在病床上還在想,這燕京姓柳的人家我就認(rèn)識兩家,一家沒女兒,一家早就去國外定居了?!?/br> 柳云溪一愣,抿了抿唇,搭在膝蓋上的手無意識地交纏著,“我……不是燕京人?!?/br> “昨天我多問了幾次,家里人才將你的基本情況說給我聽了,柳小姐,家里人辦事太唐突,你別介意,他們都太希望阿易能盡快找個門當(dāng)戶對合適的女朋友安定下來,這樣他也就不會去纏著雨霧不放了?!鼻鼗凑Z帶歉意。 門當(dāng)戶對這四個字令柳云溪臉色一白。 她垂著頭,那種前所未有的自卑感又一次席卷而來。 “家里人說你跟阿易只是普通朋友,我還有些失落,柳小姐,你是個好孩子,我第一次見你時就看得出來,聽說你爺爺奶奶還健在是嗎?” “恩。” “你父母呢,是做什么的?我見你很面熟,說不定曾經(jīng)跟你父母打過交道?!?/br> 柳云溪的頭垂得更低了,她手足無措,被這幾個問題問得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聲音細(xì)弱如蚊:“他們、他們……就是普通的工人……應(yīng)、應(yīng)該沒有跟您、您見過。” 當(dāng)柳云溪從醫(yī)院出來時,她手里還拿著秦淮給的名片,她看了一眼腕表,從進(jìn)去到出來,其實她也只呆了十多分鐘,可不知道為什么,這十幾分鐘猶如當(dāng)頭一棒,將她徹底打醒了。秦爸爸人很好很慈祥也很健談,可就是他傾訴的那些事,讓她明白了燕京豪門意味著什么,她下定了決心,從包里的夾層拿出了秦易之前給她的名片,連帶著這張名片,一起扔進(jìn)了垃圾桶里。 再次抬頭看向天空,她苦笑了一下,往公交車站走去,匯入人流中。 她一直都是燕京最普通的那些人啊,何必去奢望不適合她的那條路?感謝秦易給了她一場夢,這場夢,真的該醒了。 *** 佟雨霧發(fā)現(xiàn)父母的忌日要到了,跟傅禮衡認(rèn)識三年,每次這個日子他都是在出差,其實就算他沒出差,她也不會開口讓他陪著她去墓園給父母上一炷香。 今年不一樣,她喜歡傅禮衡,傅禮衡應(yīng)該也喜歡她,她懷揣著一種想帶他見見爸媽的心情,主動地問他:“你后天有沒有時間呀?” 兩人是在餐桌上,傅禮衡準(zhǔn)備吃完了早餐就去公司,剛要起身,就聽到她這樣問,便回憶了一下這兩天的行程,不確定的回道:“可能沒有,法國的合作商明天來,后天應(yīng)該要跟合作商一起去工廠視察,怎么?你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就是想說你后天有時間就陪我去個地方?!辟∮觎F語氣輕快,“你有事就算了,我的事不著急的?!?/br> 感情升溫也有這么長時間了,佟雨霧知道,如果她說是父母的忌日,雖然以他的性格,也不一定會放下工作陪她去墓園,可她也不愿意見他為難,這段時間她變了很多,像是蝸牛一樣,一點一點的探出頭來,展現(xiàn)真正的自我,可真實的她,跟過去三年裝樣子的她,也有很多共同點,其中一點就是絕對不會影響他的工作。 “恩,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