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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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少卿心知他想緩和自己和魏游關(guān)系,順著臺階下:“當真這么厲害?” “嗯嗯,你知道石灰石是怎么來的嗎?就是用魏游配成的火藥把山炸了……” 人一激動就容易手舞足蹈,江少卿靜靜看著他動作。 在他的印象里,弟弟一直是個內(nèi)向的悶葫蘆,即使是小時候得了父親表揚,也只會淡淡一笑,沒有一刻失去過世家哥兒該有的穩(wěn)重。 可如今失憶了,變了。 就像是一個頂著“江盛”名字的陌生人,沒有一絲熟悉感。 桌下的墨扇微微打開又收攏,視線掠過碗中最后一塊棗糕,腦海里浮現(xiàn)江盛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 他的弟弟并不嗜甜。 …… “一只雞有兩條腿,一只兔子有四條腿,你說這題是不是該先假設(shè)……” “廖兄你都解到第三十六題了?我還在第二十二題徘徊,廖兄你怎么算這么快……” 姓廖的秀才神秘兮兮看了遠處的謝老一眼,壓低聲音:“哎,你們都看過福幼院的冊子沒,我特意拜訪進了福幼院的那位同鄉(xiāng),從他那抄了一本新編,照那個法子做省時省力多了!” 周圍的人兩眼放光。 “廖兄你這就不厚道了,咱可是拜把子的關(guān)系,不給兄弟看看說不過去吧……” 廖秀才見他們圍了上來,趕緊抱緊他熬了兩個晚上抄的新編:“這是我的新媳婦,搶什么搶!” “就算是丑媳婦也得見見爹娘?!?/br> “你們幾個手輕點,別弄壞了,我可就這一本!” 鬧歸鬧,謝老從他們書桌旁走過,幾人霎時收了聲。 謝老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開,他是聽說魏游和江盛給福幼院的孩童編了一本教材,不過沒放在心上,左右不過是啟蒙的讀物,多大點事。 畢竟是他說的不干涉福幼院招夫子的事。 可漸漸的,官學(xué)弟子間也流傳開來,這就讓他多了幾分好奇,一個弟子見他也伸長脖子看摘抄本,猶豫了一下剛想招呼夫子。 一抬手,就發(fā)現(xiàn)謝先生利索地轉(zhuǎn)過了頭。 以往這些個學(xué)子最討厭動腦筋的算術(shù),如今一反常態(tài),仿佛一夜之間迷上了算術(shù)。 就連前來拜訪的江少卿也不例外。 不管新編如何誘人,謝老果斷收起好奇,遠離人群。 魏游的東西,不看不看,打死他也不看。 學(xué)生們好奇是學(xué)生們的事,他不贊同福幼院的形式,也不想摻和進去。 “老師,您真不再考慮考慮?” 這不知道是江盛第幾次問他,謝老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他不耐煩地擺擺手:“不去不去,都問幾回了。有空時間不如把我交代給你的字帖趕緊寫一寫。” 謝老出了書房去伙房,見沒人注意到他,偷偷取出蜂蜜柚子茶泡了一杯,又做賊似的把它放回原位。 老婆娘說什么多喝不好不讓喝,其實就是自己饞想留著自己喝,他早就看穿了。 吃飽喝足,謝老又背著手走了出去。 書房外,一個十來歲的小秀才站在門口探頭探腦,他手里捧著本書,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身后冷不丁冒出一個蒼老的聲音。 “小彥,干嘛呢?” 文元彥年紀小,一受驚嚇咋咋呼呼:“老師你太嚇人了!” 這孩子真不會說話,想當年他年輕時在京城也是個玉樹臨風迷倒萬千閨中少女的美男子,老了在老頭里面算是最英俊的幾位,怎么就長得嚇人了。 謝老拿冊子敲了敲他的腦袋,嫌棄道:“做什么虧心事了,怕成這樣?莫不是又偷你師娘的蜜餞吃,找人替你背鍋呢?” “您怎么能這么看我!” 文元彥捂著腦袋痛呼,“明明是我好學(xué),所以找王君求教來了,您不夸我就算了還憑空污蔑我清白?!?/br> 是拿了冊子。 這就更不正常了,這小子下學(xué)后除了掏鳥蛋斗蛐蛐什么時候干過正經(jīng)事。 “就你這混小子還有清白?” 謝老掃過他手里裝模作樣的冊子,一臉不信,“你自己摸摸看,當你嘴角比米粒還大的糖屑是吃素的嗎!” 文元彥一摸,什么都沒有,反而被為老不尊的小老頭嘲笑,頓時口無遮攔:“我偷吃就偷吃了,好歹還給您稍酒來,倒是您藏了私房錢不讓我告訴……” “文元彥!” 謝老捂住他的嘴沒來得及往后看,謝師娘冷冷的聲音在兩人身后響起:“謝鐘遠你藏私房錢了?” “唔唔唔!”對對對! “我沒有!” 謝師娘上前一步拉開謝老的手,正要瞪謝老,門內(nèi)傳來一聲刻意的假咳。 謝老收徒數(shù)日,沒有哪一刻比現(xiàn)在更喜歡這個弟子了:“盛哥兒啊,功課做完了?是有不懂的地方嗎?走走走,進書房說?!?/br> 可一行人進了門,謝老看清江盛寫的狗爬字以及江少卿張愁眉苦臉的樣,心又累了。 他把江盛罵的狗血淋頭,重新開始教基礎(chǔ)。 那頭雞飛蛋打,江少卿無奈地笑了笑,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認自家弟弟當真是失憶了。 房間內(nèi)除了他還有個小蘿卜頭,江少卿無事,尋他解悶:“你找我弟弟做什么,你瞧他也沒空?!?/br> “江大人?!?/br> 文元彥欲言又止,但仔細一想眼前這位文雅的貴公子是丞相之子,王君的哥哥,又熱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