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應(yīng)和了一句，過幾秒才真正入腦，尾調(diào)急轉(zhuǎn)：“崖東的海神爺爺嗎？要坐船去的那個？”

    東漁村可不只一座海神像，岸邊的神廟里供奉了一座，另一座更大更雄偉的在崖東。

    需要乘船前往。

    如果神像也需要按資排輩的話, 崖東的海神像就是所有東漁村海神像的祖宗。

    外鄉(xiāng)人一般不知道。

    “瞌睡醒了？”

    顧忌著莊重的祭海儀式, 小孩沒敢大聲驚呼，但眼底哪還有一絲困意：“出發(fā)了嗎？”

    “悠著點, 還沒開始?！?/br>
    “見了海神爺爺我要許愿，保阿生病痛飛飛，每天都能吃到rou！”

    “知道了知道了，志向淺短，我看你啊，是嘴巴饞了。”

    爺孫倆沒聊上兩句，主持點福的祭師喊人上去接受賜福，魏游沒來得及攔人細(xì)問。

    劉民家將名額給了魏游，一家人站在人群后，只能墊著腳眼巴巴看著，羨慕的不行。江盛前去湊了個熱鬧，沒一會兒臉紅撲撲地跑回來，喳喳不停，訴說沐浴“圣水”的過程。

    魏游只問了一句：“身上可有不適？”

    江盛搖頭。

    剛急著跑回來心跳得有點快，不過他沒放在心上。

    “行，那準(zhǔn)備一下，一會兒就隨東漁村的村民一齊出海，去見識見識海神原像?！?/br>
    “走走走?！?/br>
    玩最重要，尾巴想現(xiàn)原形什么的，在聽完魏游的話后，江盛僅剩的一點遲疑也被遺忘到九霄云外了。

    心想著只是一條離家已久的深海魚嗅到大海氣息后的真情流露，沒什么問題。

    嗯，應(yīng)該沒問題。

    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br>
    唯一巧的是出海坐船時他們又碰上了剛才那對嘀嘀咕咕的爺孫，魏游正愁需要個正宗導(dǎo)游呢，這不是雪中送炭來了。

    那小孩是個不怕生的，熱情招呼：“幾位爺看著面生?！?/br>
    “來鯉州探親，聽鯉州的姑母言東漁村是個好去處。”

    魏游說起謊來眼不眨心不跳，小孩卻當(dāng)真了。

    “鯉州的爺愛吃咱東漁村的魚，每回趕集，咱東漁村的魚賣的最好，可把下漁村的人羨慕的不行。”

    魏游應(yīng)和：“小住時食過，確實如小友所言，后味無窮?！?/br>
    誰不愛聽夸自己家鄉(xiāng)的話，老漁民心里舒坦，也樂意開口了：“幾位爺有什么不懂的盡管問，別看老朽臉上皺紋比浪還厚，可要說海上的見識，我稱第二，東漁村沒人敢稱第一?！?/br>
    說的挺像那么一回事，結(jié)果被自己孫子一句“盡吹牛，天都快被你吹破了”無情揭露，惹得一船人忍俊不禁。

    氛圍熱鬧起來，魏游也得知了兩活寶的名字，老的喚劉安，小的喚劉冬生。

    “初來乍到，我等對祭海知之甚少，不知道這海神有何來歷使得東漁村年年祭拜?！?/br>
    “海神對我們有恩吶?！?/br>
    傳說龍王受傷后流落到東漁村，被善良的村民救助，見此地百姓窮苦無依，便傳授了捕魚和制船之技，又化作龍身護(hù)佑漁民出海平安，東漁村百姓感念恩德，后每年開春組織祭典以謝神明。

    靜靜聽著的江盛探出頭，來了興致：“那有人見過海神嗎？”

    “哪能啊，如今海神的來歷還是聽先祖口口相傳得知的，不過據(jù)說崖東島的水下有海神宮殿，記載著失落的海神歷史，不知真假?！?/br>
    說到這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壓低嗓音神神秘秘地說：“據(jù)說啊，這海神大有來歷！各位可以猜猜看?！?/br>
    什么海祭儀式劉冬生不關(guān)心，一說起軼聞趣事，他可就不困了。

    江盛同樣兩眼放光：“我來我來，我猜……海神大概不是人類。”

    劉老先是一愣，點點頭：“小哥兒如何得知？”

    江盛又問：“他是不是頭上有犄角？”

    “……是。”

    “是不是身后有尾巴？”

    海神廟的海神是人形，崖東的海神像確實不是人樣，一般人看不出什么來，可小哥兒是怎么猜到的？難道有人和他說起過？

    看他表情就知道猜對了，江盛趕忙蹦回魏游身旁，甩著他的衣袖，斬釘截鐵：“我知道海神是誰了?！?/br>
    魏游捧哏：“誰？”

    “一條小青龍！對不對，老伯？”

    劉老利落點頭，幾乎沒過腦：“是是……是？”又察覺不對，第三聲“是”在高空極速轉(zhuǎn)彎，聽著十分滑稽。

    根據(jù)他家曾曾曾……曾祖父手札記載，那是一位長相與人頗為相似的海神，雙腿為一魚尾，頭生龍角，形貌昳麗，其聲更是悠遠(yuǎn)空靈，呼風(fēng)喚雨無所不能，但沒有明確記載是青龍，真要說顏色……大概是一條藍(lán)龍。

    莫非他記岔了？

    在江盛的絕對自信面前，向來對自己記性有信心的劉老不自信了，于是他虛心求教：“小哥兒如何得知？”

    江盛沒有立刻回答，反而仰起頭，那雙望向魏游的眼睛亮得出奇，每一忽閃，微微上卷的睫羽便撲朔迷離地上下扇動，像是在對他說，快來問我。

    得瑟的不行。

    魏游愿意滿足他的虛榮心：“你從何得知？”

    “童謠里?！?/br>
    哪首童謠里有龍？

    劉老和劉冬生一臉茫然。

    胃口吊的差不多，江盛清了清嗓：“當(dāng)然是——我頭上有犄角~犄角~我身后有尾巴~尾巴~誰也不知道~知道~我有多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