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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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定了定神,詢問戚然道:“戚然畫的是什么?” 之所以只問老三,是因為她實在看不出來戚然紙上的線條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戚然根本沒理解到這一點,他只覺曹覓是對他的作品感興趣,便道:“這是我們上次和父親,在廊下,畫燈籠的時候啊!” 接著,他又挨個介紹占據(jù)畫面絕大部分的四個人物:“這是父親,這是娘親,大哥,我……” 把前面的介紹完,他才從角落中扒拉出來一個黑點:“這是戚安!” 曹覓正有些哭笑不得間,戚安已經(jīng)開始發(fā)難了。 他已經(jīng)懶得跟戚然爭論兩人的身高差距,只狠狠瞪了戚然一眼,便拉過曹覓說:“娘親你看,這是我畫的?!?/br> 戚安的畫作雖然也十分“童真”,但曹覓大概能辨認出來。 她確認道:“這是我們家中五人……嗯,在塞外策馬的模樣?” 這番比較之下,曹覓算是看出來了。戚然還念念不忘年前一家五口的團聚,而戚安心中,卻在盼望著前往塞外草原。 戚安點點頭,雙眼發(fā)亮地尋求認同道:“好看嗎?” 曹覓點點頭,肯定道:“當然!” 兩人的對話把戚然也引得湊過來。 他將腦袋擠進兩人中間,嘟著嘴評價道:“好丑哦!而且我們才不會去塞外呢,塞外都是戎人!” 戚安冷哼一聲,看他一眼道:“你才丑!為什么不會去塞外?我們將來肯定要攻打戎族的?。 ?/br> 他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昂揚道:“到時候,娘親就可以跟我們一起去了?!?/br> 戚瑞聞言,也點頭附和道:“對!” “你們心中,就記掛著征戰(zhàn)的事情呢!”曹覓有些無奈。 母子四人正聊得開心,東籬突然進門稟告道:“王妃,四方書坊張掌柜求見?!?/br> “張掌柜?”曹覓一愣,隨即笑開:“可是今年的‘秋箋’做出來了?” 印刷術(shù)已經(jīng)從王府搬到造紙坊邊,相應的工作也交給了四方書坊那邊負責。 一般,四方書坊有了什么新東西,掌柜的都會優(yōu)先往王府里面送。 戚瑞聞言也來了興致:“今年的‘夏箋’品質(zhì)很好,‘秋箋’該更上一層了?!?/br> 曹覓點點頭。 她正陪著幾人,不想離開,便對東籬道:“你幫我去招待他吧,讓人把那些紙箋送過來就行了。” 東籬聞言,面露難色。 “怎么了?”曹覓有些詫異。 “回王妃。”東籬眉頭緊緊擰在了一起,“掌柜的……神色緊張,似乎有什么要緊事要與您稟告,還請您親自過去一趟。 “另外,奴婢已經(jīng)自作主張,派人去請管家和戚六大人了?!?/br> 她這話一出,曹覓當即愣住。 若是東籬不提起管家和戚六,曹覓知道張掌柜狀況不對,只會以為是書坊經(jīng)營上出現(xiàn)了什么難處。 可東籬可不是什么大驚小怪的人。 這一次,她說自己“自作主張”請了管家和戚六,那肯定就意味著,她認為,這件事,光憑曹覓一個人,是解決不了的! 曹覓深呼出一口氣,道:“嗯,我這就與你過去?!?/br> “娘親!”戚然感受到不正常的氛圍,擔憂地拉住了她的手。 曹覓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對著兩個大孩子說:“戚瑞,戚安,照顧好弟弟。 “娘親辦完事就回來?!?/br> 戚瑞點點頭:“娘親,不用擔心,你去吧?!?/br> 曹覓笑著頷首。 知道事態(tài)緊急,曹覓也不敢耽擱了。 她與東籬三步并作兩步來到議事廳時,見到管事和戚六已經(jīng)坐在位置上等著了。 但是兩人面上也是疑惑不解,顯然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張掌柜正坐在椅子上發(fā)愣,見曹覓過來,直接跪下行了一個大禮。 曹覓連忙將人扶起來,又讓一同行禮的管事和戚六起身。 她也不廢話,開門見山問道:“張掌柜……書坊那邊,出了什么事嗎?” 張掌柜點點頭。 他顫顫巍巍從袖子里取出一封信,遞到曹覓手中。 也不等曹覓拆開細讀,他直接道:“王妃,之前受過書坊恩惠的一個學子來信,說,說京城為了牽制王爺,已經(jīng)委派了他和另外一位武官,往康城來,準備將王妃和三位公子‘請’到京中去照顧!” 曹覓拆信的動作直接頓住。 戚六卻已經(jīng)拍桌而起,怒道:“什么?!” 他皺著眉:“哪來的消息?可信嗎?” 曹覓扶住身邊的書案,定了定神,先把手中的信拆出來。 張掌柜已經(jīng)對著戚六解釋道:“寫信的人名叫紀游,去年一直呆在書坊中讀書。 “后來,他家中借著之前的關(guān)系,為他在京城謀了一個官職。紀游便在元宵后離開遼州,到京城去了。 “來報信的是他家中一個仆役……這,這……小老兒也不知道事情是真是假,看完信后,我便直接到王府來了。” 戚六安靜下來,皺著眉頭沉思著。 管家見曹覓和戚六都沒了聲音,便起身將張掌柜送到門外:“掌柜的,你不用驚慌。 “今日這件事,你知道輕重,切不可在外亂說!你且回書坊去,只當沒發(fā)生過這件事,不要露出異狀,一切有王府來解決!” 張掌柜忙不迭地點頭:“小老兒曉得,小老兒曉得。” 管家朝他笑了笑,伸手招來一個小廝,將他送了出去。 接著,他才回到廳中。 曹覓已經(jīng)看完了信,將信紙交到了戚六手上。 戚六草草看完,見到管家進來,便出聲道:“……接王妃和三位小公子入京,并非小事。可是王爺在京中亦有棋子,我們卻完全沒有收到任何消息?!?/br> 管家原本就滿是皺紋的臉,頓時愈發(fā)嚴肅了。 他道:“是,但事情并非不可能。 “我記得,王爺朝朝廷要兵,事情應該是成了。宰相和兵部尚書沒能成功阻撓這件事,必定會在其他事情上做文章,給王爺下絆子。 “如果做得隱秘些,戚一沒發(fā)現(xiàn)……也不是不可能?!?/br> “他們確實做得隱蔽?!辈芤挸雎暤溃骸斑@個紀游我有印象……他才到京中不過幾個月,按理來說這么重要的事情,根本不會輪到他頭上。 “一定是王爺?shù)恼诚胍m天過海,又實在需要熟悉遼州的引路人,才會將他挑了出來?!?/br> 管家和戚六朝她看了過去。 戚六道:“王妃……是相信信中所言為真?!?/br> “不管是真是假,我和孩子們都冒不起這個險!”曹覓咬牙說道。 “是!”管家也跟著堅定頷首:“不管消息是真是假,府中都要做好應對之法!” 聽他附和自己,曹覓舒了一口氣之余,卻又有些顧慮:“管家,您輔佐王爺,比我更了解朝中局勢。 “如果……這一次皇帝沒有如愿抓到我和戚瑞他們,可,可會對王府造成什么影響?” 曹覓當然了解皇帝此番的用意。 所以“請入京城照顧”,不過就是將他們母子當做人質(zhì)帶到京城,用以掣肘戚游罷了。 但是其實這其中有另外一層因果關(guān)系,就是只要戚游攻戎順利,那么她們母子四人的安全就不會受到威脅。 曹覓怕的是,如果這一次抗旨了,會讓北安王府和朝廷撕破臉面。到時候皇帝轉(zhuǎn)暗為明,一頂“抗旨不尊”的帽子扣下來,事情怕是更加不能善了了。 管家還未回答,戚六卻已經(jīng)厲聲道:“總之,王妃和三位公子絕對不能到京城去?!?/br> 見年老的管事不贊同地瞪向自己,戚六毫不退縮,又道:“我比您更了解王爺,王爺絕對不會看著自己的妻兒在這種時候,被送到危機四伏的京城?!?/br> 說完,他還攥緊拳頭又強調(diào)了一句:“無論京城有多少保障,都不可以!” 管家見狀,幽幽嘆了一口氣。 他看了曹覓一眼,道:“若是如此……或許,只有一個辦法了。” “什么辦法?”曹覓問道。 管家想了想,問道:“王妃當真要知道嗎?那處地方,可能并不比京城好上多少……” “你說。”曹覓點頭。 管家便道:“老奴的想法是,王妃直接帶著三位小公子,到王爺那邊去! “到時候那些人來到,老奴便可以回絕他們說,王妃和小公子們因為掛心王爺,已經(jīng)發(fā)誓要與王爺共存亡,所以早就啟程與王爺共赴前線!” 曹覓微愣:“你是說……讓我?guī)е饍核麄?,到昌嶺去?” “對!”管家點頭,確認道。 要是以前還好說,可如今戚游主動對戎族發(fā)起進攻,昌嶺和封平這些地方,就要進入緊急狀態(tài),時刻防備著敵人的襲擊。 自古只有權(quán)貴往安全的城池避難,哪有王妃這樣的人物往邊關(guān)跑的道理。 曹覓想了想,卻發(fā)現(xiàn)如今似乎只有這個辦法了。 她呼出一口氣,道:“嗯?!?/br> 戚六有些擔憂地皺起眉頭:“王妃……” “不用說了?!辈芤捥执驍嗨骸肮芗业南敕ǎ曳讲乓部紤]過。 “現(xiàn)在想想,如果不想明著抗旨,就只有這一條路了。其實,王爺身邊精兵良將眾多,如果在他身邊都有危險,那留在康城或者去京城,又有什么區(qū)別? “我?guī)е萑鹚麄?,去昌嶺找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