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的，那是誰的？”

    “不管是誰的，你總不能永遠不告訴她真相吧？你可都答應(yīng)唐染meimei要幫她找小竹馬了?！?/br>
    駱湛慢慢直起身，朝那片燈火闌珊的角落走去：“我會說的。……等我有足夠開口的勇氣。”

    聽了這話，譚云昶一時失語，最后才無奈地說：

    “祖宗，你可是我們心目中無所不能心比天高的小少爺——多少追不到你的姑娘們玩笑說你是身在神壇的，你竟然還有需要勇氣的一天？那你叫我們這些凡人還怎么活？”

    駱湛啞然，步子都停了停。

    幾秒后，他邁開長腿，低垂著眼，笑：“我需要勇氣，很奇怪嗎?！?/br>
    “可不是?！?/br>
    “……”

    駱湛抬眸，看了看已經(jīng)離他很近的小姑娘。

    她大約是聽見了腳步聲，慢慢轉(zhuǎn)回來。

    女孩的眼睛輕闔著，這樣近的距離下，駱湛甚至能看見那柔軟微翹的睫毛，還有投在眼瞼下的淡淡陰翳。

    “駱駱？”

    女孩輕聲問。

    她的唇瓣微微開合，唇色透著淡淡的嫣。

    讓人想小心翼翼地親吻。

    手機里，譚云昶正嘆氣：“這要是傳出去，你就算是跌落神壇了，祖宗?！?/br>
    駱湛回神。

    他垂下眼，認命地笑，聲音低啞好聽。

    “我心甘情愿。”

    譚云昶：“……”

    k大，實驗室里。

    對著掛斷的電話，譚云昶僵了好幾秒才惡狠狠地回過神——

    “瑪?shù)拢夼夼?，一嘴狗糧！”

    唐家主宅，三樓。

    從樓梯進了長廊，拐向茶室方向的路上，唐染遲疑幾秒，輕聲問身旁的人：“駱駱，我們要不要分開進？”

    “不用。”身旁那人聲調(diào)懶洋洋的，“說是偶遇就好?！?/br>
    “……嗯。”

    “害怕？”看出小姑娘還是有點不安，駱湛轉(zhuǎn)回頭，問。

    “不，不怕……”唐染下意識搖了搖頭。

    耳旁響起聲低啞的笑。

    唐染的臉紅了起來。

    兩秒后，她誠實地改口：“有點怕?！?/br>
    “怕誰？”

    “……”

    “你家那個管事的老太婆？”

    “！”唐染被嚇了一跳，在唐家可沒人敢這樣說杭老太太。她慌忙地仰起臉朝駱湛說，“你你你小點聲，別那樣叫?！?/br>
    “看來確實是怕，”駱湛低低身，抬起手摸了摸唐染的頭，他忍著笑，“給我們小姑娘都嚇結(jié)巴了?！?/br>
    唐染臉更紅了，不知道是惱得還是羞得。

    “不過，”駱湛一想起唐染是被杭老太太親手安排送進孤兒院的，就忍不住沉下語氣：“她對你不好，我這樣叫她都是客氣的了?！?/br>
    唐染猶豫了下：“但是你這樣喊她，別人聽到了只會說你沒禮貌的?！?/br>
    駱湛聞言，微直起身，那張禍害臉上眉尾一抬，桃花眼里掠過薄涼嘲弄的笑色。

    他輕嗤了聲：

    “我在乎他們怎么評價我？”

    駱小少爺骨子里按捺已久的那點桀驁不馴的少爺脾氣冒了尖，然后在這一秒暴露無遺。

    唐染靜了幾秒，突然沒什么征兆地彎下眼笑說：“我喜歡駱駱?！?/br>
    “——！”

    駱小少爺那點冷淡嘲弄的笑意都僵住了，他本能低頭：“你……”

    唐染沒察覺他的情緒變化，臉上的笑意已經(jīng)變成羨慕和向往：“我也想像駱駱一樣，可以很驕傲，什么別人的眼光和話都不在意、不顧忌，那樣活著一定很快樂。是個滿分的性格！”

    “…………”

    駱小少爺用他那“價值幾千萬保險”的腦袋想了一秒，很快就明白了——

    唐染這番話想表達的意思，就和“我喜歡達芬奇，因為他雞蛋畫得圓”沒什么兩樣。

    駱小少爺頓覺了無生趣，眼皮懶洋洋地耷拉回去。

    不過臨進茶室前，他不忘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長發(fā)，說：“人的性格都是獨一無二的，沒有評分標(biāo)準(zhǔn)，當(dāng)然也就沒有哪種是滿分、哪種是零分。比如你喜歡我的性格，我也喜歡你的性格。”

    唐染意外地問：“你喜歡我的性格嗎？可是阿婆說我太內(nèi)向了，大家更喜歡活潑有趣的女孩子……”

    唐染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藏住自己的失落，“而我什么都不懂，很無趣。”

    “她胡說。”

    駱湛不悅地皺起眉。

    唐染愣了下，仰起頭。

    駱湛也發(fā)覺自己反應(yīng)有點過激，他低咳了聲，放緩聲音。

    “我說了，每個人的性格都是獨一無二的，它沒有統(tǒng)一的判斷標(biāo)準(zhǔn)。就像在我見過的所有人里，我只喜歡你……的性格?！?/br>
    唐染沒察覺那個詭異的停頓。

    她在少有的被認可里笑得眼角彎下來：“雖然知道駱駱是在哄我，但我還是很開心。”

    駱湛不贊同：“是實話，不是哄你?！?/br>
    唐染輕笑：“才不信，怎么會喜歡到只喜歡一種的程度？”

    “當(dāng)然有。這點程度算什么?！?/br>
    唐染微呆：“還有更厲害的嗎？”

    “嗯?！?/br>
    小少爺聲調(diào)懶洋洋的，帶點漫不經(jīng)心：“還有些喜歡程度太嚴(yán)重的，人都不想做了?！?/br>
    唐染茫然：“不想做人，那是什么程度？”

    “大概是……”

    駱湛認真地想了想。

    “恨不得在胸前掛一個日歷本，數(shù)著最后一兩年，每過完一天就撕掉一頁吧。”

    唐染更加茫然：“為什么要撕日歷本？”

    “因為，”

    駱湛舌尖頂了頂上顎，他眼簾一垂，聲線低啞地笑——

    “等撕完，就可以不用做人了?！?/br>
    第53章

    “老太太, ”茶室門外快步進來一個唐家的傭人，到杭老太太身旁停下, 躬身說：“唐染小姐上到三樓了，一會兒就到?！?/br>
    杭老太太抬了眼，不悅地問：“耽擱這么久了，還來報什么？直接帶她進來就是?！?/br>
    “我也想催, 可是……”

    “可是什么？”

    傭人沒急著說話, 他抬頭顧忌地看了一眼杭老太太對面——剛回來落了座的駱老爺子慢悠悠地啜了口茶, 看都沒看這邊。

    傭人只得硬著頭皮，低聲說：“駱家的小少爺就在唐染小姐旁邊護持著, 不讓人催。”

    “……”

    老太太意外地睜了睜眼。

    茶室里本來就寂靜, 幾人距離也近，傭人這話再清晰不過地傳入房間內(nèi)所有人的耳朵里。

    最年輕的唐珞淺也是最沉不住氣的, 反應(yīng)過來臉色就變了, 她一下子挺直身，不相信地看向傭人：“你說誰扶的？”

    傭人重復(fù)：“駱家小少爺?！?/br>
    唐珞淺咬牙：“你沒看錯？？”

    傭人苦笑著低頭：“珞淺小姐，我這眼神再不好, 也不至于連那位小少爺都認不出來, 畢竟是家里的貴客啊。”

    “可他怎么會和那個小瞎——”

    “好了。”

    杭老太太不輕不重地打斷唐珞淺的話, 微微瞥過去一眼——

    “那等他們進來就是了?！?/br>
    “……”

    唐珞淺自知理虧, 回過神連忙看向?qū)γ妗樌蠣斪酉袷菦]聽見這席對話, 仍舊品著茶，眼皮也不曾抬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