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湛：“……？”

    第75章

    秋風蕭瑟。

    唐染不在的偏宅外, 石階下相對而立的兩個男人之間的空氣更是冰冷得接近凝固。讓人恍惚有種冬天已經(jīng)提前來了的錯覺。

    死寂之后，沉默終于被打破——

    “你為什么會在這兒出現(xiàn)？”藍景謙問。

    駱湛：“這句話應該我來說?！?/br>
    “如果我記得不錯, ”藍景謙視線一點點壓下去，“駱小少爺就算和唐家有關系，也該是和主宅那位的婚約關系——既然這樣，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偏宅, 又為什么會認識唐染？”

    “……嗤?！?/br>
    小少爺那張冷淡冰涼的表情被一點懶散嘲弄的笑意劃破。他低下頭去, 手沒什么正經(jīng)地插進褲袋里, 一邊笑著一邊往前晃了兩步——

    到藍景謙面前，停住。

    駱湛慢慢抬頭。

    從來懶散而漫不經(jīng)心的眸子里, 此時蟄伏著被觸及地盤的野獸才會有的冰冷：“你質問我？以什么身份？auto科技的創(chuàng)始人, 還是唐家偏宅的……司機？”

    尾聲處少年人勾起嘴角。

    明明是露出笑容，微微繃緊的肩背到手臂的肌rou線條, 卻無一不說明他此刻隱忍在爆發(fā)邊緣的情緒。

    ——藍景謙隱藏身份變成唐染的司機, 這件事無疑同時觸到了駱湛的底線和高壓線。

    如果不是顧忌唐染此時就在偏宅內，隨時可能出現(xiàn)，那駱湛大概已經(jīng)忍不住拎起他這位“好兄弟”的衣領, 把人拉到一旁質問了。

    藍景謙還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駱湛——脫掉了那副永遠懶洋洋對什么事都不上心模樣的外衣后, 少年人眼神凌厲得能劃傷人一樣。

    藍景謙腦海里的那層紙被這凌厲一戳而破：

    “所以, 你和譚云昶之前說起過的小姑娘, 就是被你帶去家俊溪那里接受眼睛的檢查治療的人, 也就是唐染?！?/br>
    “是?！?/br>
    駱湛應得斬釘截鐵，眼底鋒芒不減半分。

    “我回答完，該你了。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唐家偏宅、又為什么要做唐染的司機？”

    藍景謙不答, 只緩緩點頭：“所以你那天說起來要禍害的小姑娘，也是唐染?！?/br>
    駱湛皺眉，唇角挑起冷淡的笑：“和你有關嗎？”

    藍景謙面無表情：“很、好。”

    “——”

    兩人互不相讓地對視起來。

    眼神間刀光劍影，氣氛僵持不下，眼見著下一秒可能就要打起來——

    “吱?！?/br>
    偏宅的外門被推開，換好外套的小姑娘握著盲杖慢慢走出來。

    她對著安靜的黑暗茫然地停?。骸榜橊?？”

    “——我在?！?/br>
    正和藍景謙對峙的駱湛頭都沒回，本能地先作了答。

    下一秒他回過神，在藍景謙意外而若有所思的眼神下，駱小少爺難得露出了一點不自在。

    只是很快，那點情緒就被駱湛壓下去。

    他沒有再和藍景謙對峙，轉身便走上石階。在小姑娘站著的石階的下一級，駱湛停下來。

    他習慣成本能地接過女孩手里的盲杖，折疊收起攥在掌心，右手手臂托起女孩的手：“準備好出發(fā)了嗎？”

    “嗯?！?/br>
    唐染也習慣性地攥緊駱湛的袖口衣角。

    “那走吧?！?/br>
    “好?！?/br>
    “……”

    石階下，幾步外的藍景謙原地不動地看著這無比嫻熟配合的一套動作，直到那一高一低兩道身影走過面前，他慢慢瞇起眼。

    又在原地站了幾秒，藍景謙邁開腿跟上去。

    到了偏宅停車的空地前。

    隔著還有幾步，藍景謙已經(jīng)遙控打開半敞篷轎車的車門。

    “讓小染上我的車?！?/br>
    正停在int實驗室的裝載車旁的駱湛回眸，眼神冷淡：“為什么?！?/br>
    “因為我是小染的司機?！彼{景謙視線往旁邊一瞥，“而且，你難道每次來都是開這種車折騰她的？”

    駱湛微皺起眉：“我的車不方便進來?！?/br>
    “怕唐家主宅的人發(fā)現(xiàn)？”

    “與你無關?！?/br>
    “……”

    林千華聽見動靜，從裝載車的駕駛座里下來了。他繞過車頭，走到駱湛身旁，下意識抬頭去看敢和他們湛哥硬剛的人。

    看清楚那張非常眼熟的面孔，林千華大驚，下意識地張大了嘴巴：“藍——”

    話聲未竟，提前察覺的駱湛手里盲杖一抬。

    余下的話被盲杖杖柄懟在了嘴巴里。

    林千華回神，慌忙收回視線落到身前的駱湛身上。對上少年人那冷冰冰懶洋洋的一雙眸子，林千華心里一激靈。

    閉嘴。

    駱湛皺著眉朝林千華做口型。

    林千華立刻瘋狂眨眼，表示自己明白了。

    駱湛這才放下盲杖。

    臨收回前，他想到什么，懟到林千華嘴巴上的盲杖杖柄被他舉起來，嫌棄地在林千華衣服上蹭了蹭。

    林千華委屈巴巴地看了他一眼。

    藍景謙旁觀這一出“默劇”。

    唐染卻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等了這么久沒聽見聲音，她好奇地朝身旁仰了仰臉：“駱駱，你和司機叔叔認識嗎？”

    “……”

    駱湛和藍景謙對視一眼。

    下一秒。

    藍景謙淡淡撇開視線：“不認識?！?/br>
    駱湛冷冰冰哼笑了聲：“沒見過。”

    唐染更加茫然了。

    盡管駱湛不太情愿，但考慮到唐染的舒適度，他還是親自把小姑娘送進了藍景謙開來的黑色轎車里。

    蹲下身去給唐染系安全帶的時候，駱湛聲音懶洋洋也不掩飾：“到了大道旁我們再換車。如果覺得不安全，那記得按我給你設的隨身警鈴。”

    唐染琢磨一遍才聽懂，她輕聲說：“駱駱，叔叔人很好的，你不要這樣開他的玩笑?！?/br>
    駱湛低著頭，把安全帶扣進安全扣里，捋平女孩外套的褶皺，然后才抬起眼。

    他伸手輕揉了揉女孩的長發(fā)，懶散地笑：“你還說過我是好人——從這點來看你的判斷完全不能參考，我不信。”

    “駱駱不是嗎？”

    唐染被他的自嘲逗得笑起來，眼角彎得月牙一樣。

    坐進駕駛座，藍景謙面無表情地瞥來一眼。

    忍了幾秒，他才艱難地將視線從駱湛摸著唐染頭頂?shù)哪侵豢珊薜氖稚吓擦讼聛怼?/br>
    “我們要出發(fā)了?！彼{景謙說。

    “……”駱湛眼底笑意一淡。幾秒后，他仍只望著唐染，退開半步，手也垂了下去。“小姑娘，待會兒見。”

    唐染的手下意識在黑暗里握了一下，但什么都沒攥到。

    回過神，她認真點頭：“嗯，待會見?！?/br>
    “……”

    裝載車開在前。

    出了唐家大院的后門，駱湛摘掉掩人耳目的棒球帽，扔在座旁。他拿出手機給譚云昶打了個電話。

    “待會兒你會見到唐染從藍景謙的車上下來，一個字都不要說，直接上車回學校。”

    譚云昶在對面消化了好幾秒：“藍景——我男神？？”

    “嗯。”

    “他為什么會——”

    駱湛冷淡打斷：“我現(xiàn)在的疑問比你更多，而且情緒比你更差，你確定要現(xiàn)在問我？”

    譚云昶艱難咽回話音。

    駱湛倚進座里，輕瞇起眼。半晌后，他突然開口：“這通電話結束以后，你立刻找齊靳查一件事?！?/br>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