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guī)屠聿粠腿?。”宋靈琪嘴邊浮出淺笑，又問宋瑛的丈夫婆婆，“聽說孳生娘娘端方慈愛，貌若天神，深得你們喜愛？”

    “對！”二人連連點(diǎn)頭。

    宋靈琪又問：“你們見過她本人？”

    “沒錯(cuò)！”宋瑛婆婆道，“孳生娘娘曾在我們百里塢上空顯出寶相，舉止端莊，和她的雕塑一模一樣，根本不是這個(gè)妖女能比的?！?/br>
    宋瑛的丈夫接著道：“整個(gè)百里塢只有大伯能和孳生娘娘說得上話，之前有人不服大伯，孳生娘娘便顯出寶相譴責(zé)他，讓他當(dāng)場腸穿肚爛而死?！?/br>
    聽罷，宋靈琪贊嘆道：“程世伯真有威望，連孳生娘娘都聽你的?！?/br>
    女商圣的夸贊讓程肅很受用，但又不好太得意，只是略一點(diǎn)頭。

    宋揚(yáng)怒了：“長姐，你怎么幫著他說話！”

    鹿時(shí)清覺得自己智商突然在線了，居然明白了宋靈琪的意圖。他欣喜不已，決定幫趁她一把。眾人沒有注意自己，悄悄轉(zhuǎn)過身，對著袖子里道：“星星，等一會(huì)兒，可能需要你幫忙?！?/br>
    果然

    宋靈琪下一句就是：“既然如此，還請程世伯喚孳生娘娘現(xiàn)身相見，與這妖女說個(gè)明白。”

    程肅面上一頓，孳生娘娘便盈盈的笑起來：“對啊，既然我不是孳生娘娘，那便勞煩神通廣大的程家主把真貨叫出來啊?！?/br>
    程修見程肅啞口無言，便幫著解圍道：“孳生娘娘身份尊貴，豈是我等想見就見的？”

    程肅咳嗽一聲，以拳抵唇，“不錯(cuò)，孳生娘娘日理萬機(jī)，最近閉關(guān)修煉，不方便請她出來?！?/br>
    宋靈璧樂了，懶懶地坐回位子上：“她已是神靈，還需要閉關(guān)修煉？這神仙當(dāng)?shù)茫疵馓哿诵??！?/br>
    程肅強(qiáng)作鎮(zhèn)定，“修煉無止境，你道外書生，又怎么懂得？”

    宋靈琪眼睛微瞇，“所以說，程世伯是請不出孳生娘娘了？”

    “不是請不出?！背堂C強(qiáng)調(diào)，“是暫時(shí)請不出?！?/br>
    一旁鹿時(shí)清和袖子里說完話，又在孳生娘娘耳邊低語交代幾句，方才起身朗聲道：“好巧，我和孳生娘娘也能說得上話。”

    程肅目光一沉：“你這妖人什么意思？”

    鹿時(shí)清不但不怕，反而直視過去，不卑不亢道：“既然程家主喊不出孳生娘娘，那就讓我來吧?！彼钢T外中庭上方，一碧如洗的晴空?！按蠹易⒁饪?，孳生娘娘馬上就要顯靈了?！?/br>
    程肅不信，孳生娘娘是鬼，只能在夜間出來活動(dòng)。

    只是，這鹿時(shí)清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半點(diǎn)修為都沒有，居然能拿下孳生娘娘這種惡鬼。也不知道，他此時(shí)又要耍什么花樣。

    眾人紛紛涌到門邊，往天上看。程肅看看孳生娘娘和鹿時(shí)清，還好端端地站在原地，他心中疑慮，也跟了過去。

    原本空無一物的天際忽然亮起七色光華，翻攪流動(dòng)，像是被揉成一團(tuán)的彩虹。但世間不存在這么大的彩虹，如同群山綿延，能一直將百里塢的天空填滿。

    頃刻間，各個(gè)顏色分離，沿著各自的軌跡，或延伸，或交匯，或深淺變幻。

    程肅攥起了袖子，宋瑛的婆婆和丈夫，以及見過孳生娘娘顯靈的下人們，全都驚訝看著天際這壯觀的奇景，繼而高呼起來：“孳生娘娘顯靈啦！孳生娘娘顯靈啦！”

    立刻，前院后院的人都聞聲跑出來，聚在一起高呼娘娘顯靈。而程家大院外面，也響起了雷動(dòng)一般的歡呼聲。這些歡呼聲不是蔓延或者循序漸進(jìn)，而是呈爆發(fā)之勢瞬間喧囂了整個(gè)百里塢。

    空中的光彩也在這時(shí)變成了一個(gè)女人的輪廓。隨著線條逐漸明晰，她身穿正紅，肩披霞帔，頭戴鳳冠，金色光華在身后浮動(dòng)。

    女人眼睛開合，嘴角彎出弧度。

    這張臉如烏云壓城，只要是身在百里塢的人，都無法避開她。

    程肅一把推開擠在門口的眾人，快步走到中庭，“這不是孳生娘娘，都別看了！她是妖孽，她是冒充的！”

    往日他的話如同天理，沒有人敢違拗。但此刻很凄涼，人們把他的話置若罔聞，紛紛跪在地上，五體投地，口呼“孳生娘娘千秋萬代，永垂不朽”。不管他們是販夫走卒，還是權(quán)貴富豪，這一刻，統(tǒng)統(tǒng)只有一個(gè)身份。

    他們?nèi)际擎苌锬镒铗\的信徒。

    “今日孳生娘娘的寶相，比以往夜間的還要美！”有人癡迷。

    “何其有幸，能目睹孳生娘娘真身，我死而無怨?！庇腥丝駸帷?/br>
    “孳生娘娘！可否為妾身測算，我這胎是男孩還是女孩啊！”有人磕破了頭，靈機(jī)一動(dòng)地詢問。

    很快，她面前的血跡就形成一行字：“此胎為男，四月整?！?/br>
    “多謝娘娘！”她欣喜若狂，一陣猛

    磕，石子鋪滿的小道上留下斑駁血跡。

    旁觀者見狀，也紛紛叩頭出血，央告孳生娘娘為其測算。有算生男生女的，有算未過門妻子是否貞潔的，也有算自己是否被戴綠帽的。

    孳生娘娘眉眼低垂，仁慈地望著她的信徒們。

    地上血字絡(luò)繹不絕地呈現(xiàn)，無論求告的是什么人，何種情況，得到的回答無一例外都是男胎、貞潔、未有不軌。

    程肅仿佛瘋了，匆匆奔走在眾人中間，看到那些血字，指著天上的美人面咆哮：“你這妖孽在此騙人！哪有全都是男胎的？”他搖晃著路上遇到的每一個(gè)人，“你們看看！你們的結(jié)果都一樣，都一樣啊！她不是孳生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