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子源看著羅飛飛又看向漸漸遠去的族人們，搖擺不定，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該跟誰好，糾結(jié)片刻才喊了聲“大哥晚上見！”，撲通潛入水中。

    不知時間流逝的荒島上，夜晚來得很快。

    人魚們還沒有出現(xiàn)，岸上所有的人都已經(jīng)登上了船，因為一群不速之客而熱鬧過一陣的海灘重又恢復(fù)往日的寧靜。

    夜色將船滿身的補丁掩蓋住，乍一看還是一艘完好無損的船。

    帆還沒有揚起，高高的桅桿孤獨地佇立在船體中央，光禿禿的頂端空無一物。

    羅飛飛站在甲板上，腳下踏著一塊剛補好的木板，才上去吱呀響了一聲。

    他從懷中拿出折疊整齊的海盜旗，捏著它的兩角緩緩展開，畫著骷髏彎刀圖案的旗幟被微微拂過的海風(fēng)吹起，輕輕飄蕩。

    “船長?！贝瑔T在他身后喊道，所有人神情鄭重地看著旗幟，算不上清明的眼中都有光芒在閃爍。

    “嗯?！绷_飛飛應(yīng)著，將旗幟上輕微的折痕撫平，親手將它掛上了桅桿旗繩。

    旗幟升起，隨著風(fēng)鼓動，骷髏圖案扭曲出張狂的笑臉，夜色下像只張牙舞爪的惡魔。

    羅飛飛抬頭注視著它，不知不覺中，嘴角是向上的弧度。

    “羅羅?！逼钣疠p輕喊了聲，“你看?！?/br>
    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過去，倒映著如水月光的海面不知何時仿若承載著星河般銀光閃閃。

    人魚們自大海深處成群結(jié)隊而來，最后聚集在“海妖塞壬號”的船頭。

    人魚族長火紅的頭發(fā)在夜空中如火般燃燒著，她與站在船頭的羅飛飛對視一瞬，笑得魅惑眾生：“隨我們來，年輕的海盜?！?/br>
    羅飛飛握著羅盤，指腹輕輕摩挲過它古樸的紋路，金屬的質(zhì)地在夜間有些微涼。

    “起帆！”他揚聲道。

    第47章氪命的第四十七天

    月光明亮依舊,人魚們一邊吟唱著空靈婉轉(zhuǎn)的歌，一邊在閃耀著月輝的海面引路。

    他們?nèi)缬竦钠つw在月色下籠上一層朦朧的光暈，像是會發(fā)光的夜明珠，魚尾輕輕擺動著水，留下星星點點的光路，在海中播撒下點點繁星。

    海盜船無聲無息地跟在這群美麗的生物后面，不敢打擾這片美景，甲板上所有人也都被他們美妙的歌聲和動人的姿態(tài)吸引,駐足欣賞、聆聽。

    傳聞中塞壬的歌聲會吸引水手們聽得失了神，以至于觸礁沉船,如此看來,人魚們會被誤傳為塞壬倒也不是沒有道理。

    修補過后的“海妖塞壬號”在人魚們帶領(lǐng)下迎著彎月一路前行,周遭除了浪拍船舷的聲音和人魚們的歌聲再也沒有多余的聲響。

    海面上揚起淡淡的薄霧，起先羅飛飛以為是幽靈海盜們又來了，精神略一緊繃,可半刻鐘過后霧仍是原本的濃度，像細密綿柔雨點一樣蕩漾在海上，似乎僅僅是普通的自然現(xiàn)象。

    可在這片海域行了許久都沒有發(fā)生什么異變，羅飛飛反倒覺得這本身就是個不能再異常的情況。

    那些覬覦寶藏、又被自己的這份執(zhí)念禁錮在這片海域那么多年的執(zhí)著海盜，怎么可能聽到人魚們的歌聲這么久都還沒動靜？

    隨著航行，羅飛飛覺得視野中的月亮好像越來越大了,有種不多久就會被人魚們帶進月亮中的錯覺。

    恍神間,人魚們的歌聲一個接一個停息下來。

    金色的人魚從隊伍最前端一甩尾，轉(zhuǎn)身往船的方向游來,光從他留下星屑的痕跡就能看出情緒的興奮。

    他“嘩啦”一下子鉆出水面，仰起在月色下沾著水珠濕漉漉的臉龐，聲音透著喜悅：“大哥，找到啦！”

    找到啦！要通關(guān)啦！我終于可以不用繼續(xù)做魚啦！我可以用腿走路啦！

    崔子源內(nèi)心歡呼雀躍，他甚至自認為感同身受地體會到童話故事里小美人魚為什么愿意換腿，用尾巴太太太太不方便了。

    “年輕的海盜?！比唆~族長遠遠地開口，聲音不大，像歌聲一樣美妙，隔著一段海面悠揚地傳入船上人的耳中。

    “寶藏在海底深處，”人魚族長說，“接下來的路，需要你們離開你們寶貴的船，隨我們同往?！?/br>
    “誒？可是族長……”上面的人還沒說話，崔子源先咋咋呼呼地開口，“他們都是人類呀，貿(mào)然深入海底會死人的！”

    族長看著他，用長輩關(guān)愛犯蠢晚輩的慈愛目光笑了笑：“我當(dāng)然不會將恩人的后人置于危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