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人間見白頭_分節(jié)閱讀_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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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漓先是一怔,然后慢慢變了臉色:“你要獨自帶烽火營去?” 男人并沒回應,幾乎算是默認了,這讓蘇漓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卻并沒有再發(fā)怒,反而平靜了下來,低聲道:“你非要踏平伽摩,也不是不可,但我們只有一次機會,須得萬無一失。還有,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根本就不是那個可以縱橫沙場的百里霂,帶兵上陣,徒然送死而已?!?/br> 他說完,退后幾步,俯身行了個軍禮,然后便默不作聲地離開了。 百里霂聽著他退去的腳步聲,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將視線調(diào)轉到床幃后。那里安靜地放著一把馬頭琴,琴弓著手處早被摩挲得光滑,有些日子沒碰過這把琴了,手指搭上弦時有“錚”的一聲輕響。皮面微顫,琴弓飛走,粗糙的馬尾滑掠過琴弦,流走出嘶啞的琴音來。 清商欲盡奏,奏苦血沾衣。他日傷心極,征人白骨歸。 相逢恐恨過,故作發(fā)聲微。不見秋云動,悲風稍稍飛。注1 琴音斷了之后,屋里沉靜得有些壓抑,然而沒過一會,門外又傳來輕響,卻不是干脆利落的推門聲,來人的步伐拖曳著,似乎正有些膽怯地向內(nèi)偷窺。百里霂放下琴,低低喝了一聲:“是誰?” 房門這才被完全推開,然后是一個猶猶豫豫的聲音:“是我……” 聽見那個聲音,百里霂只是淡淡地抬起頭:“岳小公爺?!?/br> 岳寧應了一聲,看著房內(nèi)那個有些模糊地身影,下意識地向前走了過去,卻聽得一聲:“不必過來?!?/br> 這話聽來冷冰冰的,甚至有些威嚇之意,岳寧一怔,十分茫然:“百里霂,你不想見我?” 百里霂并不回答,卻道:“聽說這次由小公爺扶曲舜靈柩回鄉(xiāng),多謝了?!?/br> “是……”岳寧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里,躊躇了片刻,才低聲開口道,“這幾個月發(fā)生了不少事,我回建墨之后,父親就不再讓我出門,上一次梁大人奉命來此封賞,我也不能隨行,這次好不容易混進欽使隊伍,卻在路上得知了曲將軍……” 他說到這黯然地咬了咬嘴唇,悶悶地說,“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傷心,曲將軍的事,我也很傷心……” 對于他這些話,男人根本沒有一絲的反應,連聲嘆息也沒有,屋內(nèi)逆著光,看不見他的神色,只能看見那個筆直的輪廓坐在那里,紋絲不動。 “百里霂,你讓我過去好不好?”岳寧忍不住小聲哀求道。 百里霂的身影有些固執(zhí)似的,始終不肯向他走來,話語更是生硬:“小公爺還有什么事?” “我想看看你怎么樣了,”岳寧的聲音有些哽咽,“剛剛遇見蘇軍師,他說你現(xiàn)在很不好?!?/br> “岳寧,”百里霂忽然叫了他的名字,“你回去吧,再也不要來了?!?/br> “啊?”岳寧像是沒聽懂,瞪大了眼睛看他,臉色刷地白了,“你……你說什么?” 對著這帶著顫音的問話,百里霂站了起來,毫不遲疑地說道:“我不想見你,你別再來了?!?/br> “為什么?”岳寧踉蹌幾步走到了他面前,眼角旁猶掛著幾顆淚珠,對著百里霂的面孔失神般地自言自語道,“是不是你這幾天太傷心了不想見旁人,我過些時候再來……” 百里霂抬起眼睛,口氣平淡地說道:“岳寧,想必你也明白,我們當初本就是一時興起的事,說起來各取所需而已,現(xiàn)在,也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你我不如各自留幾分余地,散了吧?!?/br> 聽他說完這段話,岳寧已是驚呆了,直直地站在那里,看著男人沉黑的瞳孔,張了幾次口才發(fā)出聲響:“……什么一時興起,什么各取所需,你怎么會說出這種話……”他猛地揪住百里霂的衣襟,眉間分不出是怒氣還是傷心,卻又找不出可說的話來,“除了你我何曾對什么人這般上心!你居然說我們是各取所需……” 他的尾音全湮滅在了哭腔里,手指卻使不上力氣,并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滑坐在男人腳旁,垂頭低聲抽著鼻子。百里霂站在他身旁,并不動,也不伸手扶他,只是看著他的頭頂,像數(shù)年前在靈州寢房外廊上時一樣。 岳寧抽泣了片刻,忽然仰起臉,眼睛通紅地說:“你騙我,我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那些事,絕不是什么一時興起,我不信你都忘了?!?/br> 百里霂蹲下身,將自己的衣擺一點點的從他手里扯出來,低聲道:“無論舊事如何,現(xiàn)在我已沒有再提的興致了,你立刻離開,就當從不曾與百里霂這個人相識過。” 說完,再不給岳寧爭辯的機會,抽身走到門外,大聲喝道:“親兵,把岳公子送走?!?/br> 兩名守衛(wèi)的親兵立刻應聲進來,看著坐在地上哭泣的小公爺不由得面面相覷了片刻,然后才上前一左一右將他架了起來,口中道:“請小公爺回去歇息?!?/br> 岳寧倒連掙扎都沒有,只是胸口起伏得厲害,掛著眼淚的臉頰卻顯得有些木然,直到被架出去前,始終沒再說過一句話。 百里霂神色漠然地看著他們,直到腳步聲離開了這座木質(zhì)的閣樓,他才長長吁出了一口氣,像是卸去了渾身的力氣,靠到一旁的窗欄上,緊擰的眉心里透出一抹痛苦來。 第35章 及谷城中軍駐地。 百里陵端著個粗陶杯子,汲了滿滿一杯燒滾的茶水,遞給坐在角落里埋著頭的素衣文士:“蘇軍師,喝口水吧?!?/br> 蘇漓接過,聞著茶香稍有了些精神,小啜了一口道:“幾日沒見著你叔叔,可有些擔心么?” 少年點了點頭:“大家都很擔心,不過軍師這些天面色也不太好,還是多保重些,要是你和叔叔都病倒了,軍中可就要大亂了。” 蘇漓苦笑一聲:“只要你叔叔別胡來,少找些事讓我cao心,我就還撐得住。” 百里陵撓了撓頭:“對了,今早明明接了停戰(zhàn)的旨意,怎么方才尹將軍又下令讓各營準備出戰(zhàn)呢?” “這個么,”蘇漓握著杯盞,輕輕皺著眉,“我還不知將軍要如何決斷……” 他躊躇著言辭的時候,營外忽然嘈雜起來,像是大批的馬隊穿了過去,百里陵立刻向外喊了一聲:“出什么事了?” 一名士卒立刻進帳回道:“是欽使的馬隊,聽說是岳小公爺跟將軍吵了一架,出來沒多久就氣沖沖地領著人出城回大炎去了。” “吵架?”百里陵不由得發(fā)愣,還想細問,卻聽身后的蘇漓低聲道:“你下去吧?!?/br> 少年回過頭,只見蘇漓方才就疲憊的臉色變得更加不好看,不由得喚了一聲:“蘇軍師?” 蘇漓把茶盞用力拍在矮幾上,重重嘆了口氣:“你叔叔是決心要打這場仗了。” 接下來的一日,蘇漓借著身體不適的托辭在軍帳里足足睡了一天有余,直到第二日晚間暮色沉透時,才獨自一人踱到百里霂休憩的閣樓下面。 守衛(wèi)的士卒看他緊皺著眉,來回踱著步子,似乎在考慮什么要緊的事,也不敢出聲打攪,只好眼巴巴地看著他在面前晃來晃去。沒過一會,閣樓上就響起咚咚咚的腳步聲,一個人影快步跑了下來,在夜色里喝了一聲:“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蘇漓被這一身斷喝打斷了沉思,猛地抬起頭來,而不遠處的尹翟也已看清了是他,當即漲紅了臉,囁嚅道:“是……是蘇軍師么,在下冒昧了?!?/br> 蘇漓倒沒發(fā)怒,只是斜覷了他一眼:“尹將軍大晚上的不巡營在這做什么?” 尹翟忙走到近前道:“我來請示將軍今晚的軍令,蘇軍師也要去找將軍嗎?” “我隨意走走罷了,”蘇漓向樓上張望了一會,問道,“將軍今日好些了么?”